四十 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靳无虞捏开尹路的嘴，把酒倒进去，又伸进两根手指搅动，像真的嫌他脏、在给他洗一样。尹路绝望地任他摆布，生吞下这丧心病狂的羞辱，只当是在惩罚自己。

    他从没喝过白酒，两次加起来被灌进小半瓶53度的，很快就头晕目眩，四肢发软。靳无虞拆开第三瓶茅台时，尹路已经瘫在浴缸里动弹不得。

    腿被推到胸口，尹路发出最后的抵抗——几声带着哭腔的哼哼。靳无虞两根手指伸进他后庭，抽插几下后撑开一个小孔，倒酒进去。

    “我给你洗干净，我跟你洗干净，我给你洗干净……”

    尹路疼得顶起腰，眼泪汩汩流出来：“不要！靳无虞……求你……别……啊……”

    酒精可以被皮肤粘膜吸收，直肠里被灌进酒，尹路没疼一会儿，就醉晕过去了。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赤条条躺在床上，一睁开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

    靳无虞发了半天疯，这会儿也脱了力，歪头靠在床头上，直愣愣看着空里。

    尹路意识已经有些飘忽，脑子里的东西都在以0.5倍速播放，嘴却像有自己的意志，不受控制地把脑内浮现的所有话往外吐露。

    “靳无虞，你别不要我好不好？”尹路爬过去扑在他腿上抱住：“我爱你呀，你知道的，我爱你……”

    靳无虞沉默了片刻，缓缓推开尹路，垂眼望着他下巴：“老实说，我并不十分确定。你说你爱我，也会对我很好，可时不时又骂我、打我、拒绝我、怀疑我，还几次三番骗我！我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心智成熟的正常人，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出现这么多自相矛盾的行为！”

    “我没有骗你，我没有骗你……”尹路大哭起来。

    靳无虞以极慢的速度转过头，整个眼球都在剧烈抖动：“你还骗！”他甩开尹路，抓过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颤抖着送到尹路眼前。屏幕上是尹路在那个app里的账号。

    当然，尹路已经无法思考为什么自己的账号会在靳无虞手机上。其实他们在尹路寝室某次啪啪之后，靳无虞趁尹路刚去浴室洗漱、手机屏幕还没来得及熄灭的时候，在尹路手机上用短信验证码的方式，修改了那个app的登陆密码，并用新密码重新登陆上去。后来尹路让他别在那里面发晚安了，说app他已经删掉了，靳无虞就在自己手机上登陆了尹路的账号。

    尹路人已经糊涂了，再无指望，又扑上去抱住靳无虞大腿哭：“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要我怎样都行！求你……”

    “那你要说实话，不许再骗我！”

    “嗯嗯嗯嗯！”尹路点头如捣蒜：“十五次，约过十五次！”

    靳无虞抖如筛糠：“一，二，三，四，五……”

    “啊啊啊啊啊啊啊！”尹路爬到他面前，捧着他脸一下下啄，边啄边说：“我不喜欢他们！一个都不喜欢！我都不记得了！”

    “六，七，八，九……”

    尹路用力往他颈窝里钻：“名字不记得，长什么样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求求你，靳无虞，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一，二，三……”

    尹路捂住他嘴，摇头疯狂飙泪：“求你别数了！我知道错了！靳无虞，求你了！”

    靳无虞终于停下来：“我们一起做过的事，你早就……跟别人……”

    “不是，不是的！”尹路搂着他脖子看进他呆滞的眼睛里：“我没有让别人射进我身体里，从来没有！用嘴也没有过！我没有主动亲过别人！我说了，我不喜欢他们！”

    “这就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靳无虞神情痛苦：“你为什么可以跟不喜欢的人做这些事情？难道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吗？”

    尹路哑口无言。他没醉也未必辩得过靳无虞，不知怎么的，就被他绕进去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这么堕落，这么寡廉鲜耻，简直发烂发臭。尹路感到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在身边聚集。他最隐秘、最深切的恐惧成了真。得到后又失去。用力握紧手中沙。最后一点点骄傲也从身上剥离干净。

    “没遇到你之前，我是随便过……可现在，我只想跟你做。跟心爱的人做，真的不一样。你碰我一下，我就舒服得不行，真的，信我好不好！我真的爱你！想时时刻刻黏在你身上……你一走开，我就吃不下、睡不着，什么都做不了，一直想一直想……你为什么走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尹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上次骗你去图书馆，是因为……你突然要回家看论文，我以为你嫌我烦了，难受了一夜，一直等你发信息给我，等到天亮。可我觉得，这样很没面子，显得我很没出息，我怕你会讨厌我这么黏人……所以我假装我很淡定，假装我在做自己的事。其实没有！一分钟都没有！我就一直一直一直在想你！”

    “你说你易上瘾……我觉得我才是上瘾那个！每次你回家去睡，不在我身边，我就会，一直想一直想……想很糟糕的情况，想你有一天会离开我，害怕得睡不着。每次你又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觉得，啊，天亮了，我又活了……”

    “你还有数学，除了我，你还有能让你那么开心的事……可我什么都没有！你说的一点儿没错，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做的那些所谓的研究！我现在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好嫉妒你，你那么喜欢你的专业，你做得那么好，每次一写证明，就像整个人被光环笼罩，什么都不能干扰你，谁都不能打败你。我好气啊！我什么都没有！你一走我就像被抽走了魂……我怎么办呐靳无虞！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说你爱我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尹路摇晃着靳无虞肩膀，泪如雨下，声嘶力竭：“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我真的没有喜欢过别人，我也只爱你！求求你，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怎么样都可以？真的吗？”靳无虞用手背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

    “嗯嗯！”

    “做一休一。”靳无虞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