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结算，和面试官重逢
辛照睁开眼，从营养仓里坐起来。 机器人的机械臂高高举起，拎着几挂衣物，无声地滑到他的面前，发出温和的机械音： 【欢迎下班，先生。】 辛照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次吸进现实世界的空气。 寻常的干燥，却给他带来一重心理上异样的感觉。 毕竟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意识脱离两个月之久，小世界中的一切都还鲜活地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年轻人站起身，尽管赤身裸体，但在宜人的恒温中不会感到丝毫不适。 他舒展了下四肢，接着开始穿衣服。 蓝色条纹衬衣覆盖住线条流畅的身躯，粉白的指尖一颗颗将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又微微弓起身，把平角内裤套进两条雪白的长腿，裹住饱满的臀丘。 年轻人做这套动作的时候，旁人看来便如同在看什么赏心悦目的工作。 接下来是穿裤子、袜子和鞋子。 当长裤和长袖上衣将这具美好的身体严实地遮挡起来以后，难免叫人惋惜。 好在他动了动脖子，似乎对衣扣感到不舒适，随意地抬手又解开了两颗，露出微凹的咽喉和一小截精致的锁骨，漂亮得让人想舔一口。 “今天可以休息，明天再来公司结项目就够了，对吧？” 【是的，先生。】 辛照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走廊里，灯光明亮，却少有人走动。 夕阳从一整面走廊的玻璃窗户外面投进来，把辛照的影子拖得很长。 他从低区的电梯下去，低区与高区的电梯从两旁延伸，最终汇集到底层宽敞的空间里。两边都时不时有人进出，不过视线很少交汇。 海棠大楼，低区是配角部和接线员的办公区，高区则是主角部和人力部的地盘。 来海棠的人，基本上没有不是冲着主角部来的，却也往往只能进配角部。 配角部项目短、内容不讨好，主角部周期长、待遇丰厚。两边的人，地位稍显悬殊。 辛照投过去歆羡的一眼，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再多想什么，溜溜达达地坐着公共交通回家了。 第二天回公司上班，拿到项目结算表格，他的个人完成度居然比想象中还要稍微高一点。 这个成绩在新人里面算是顶尖了。 不过项目完成度让他大为震撼，居然跌破了50％。 项目完成度和主角的发展紧密相关，所以紧随其后的，是主角攻原丞的完成度——60％，与此同时，还有主角受费冉的完成度，更低了——只有30％。 信息量有点大—— 原丞这一路到底在干什么？ 费冉……不对，费冉也不是NPC？ 他俩是约好的还是撞车的？ 为什么两个人的完成度都低成这样？ 无数个疑问从辛照的脑海中滑过，另一旁的领导瞥了眼，看笑了： “这次的项目怎么回事啊？全靠你这个配角撑全组KPI？真是开了眼了。” 路过的同事都围过来看，你一言我一语地惊呼了起来： “活久见！这什么cao作？” “两个主角都是主角部的人？这肯定是约好的吧？” “原丞？我听说过他，业绩很好的，这回怎么翻车这么厉害？” “辛照你不是刚出来吗？里面发生了什么快给我们讲讲呗。” “……” 辛照懵懵地说： “我不知道呀……” 不过，回忆起费冉的种种异常，都有了解释。 “别看了，说不定是老带新，闹出点问题也很正常。” 领导过来把人轰走，见辛照仍然一脸混乱的表情，便安慰他说，“放心吧，虽然项目完成度低，但你的KPI都摆在那了，肯定不会影响到你的——说不定，还会给你发绩效奖金呢。” “奖金——”提到钱，辛照忽然就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领导，我们什么时候能把项目里的NPC模拟出来啊？要等项目全部结束吗？”辛照问。 领导应是。 辛照就微微泄气，离原丞他们结束项目还得接近两周呢。 等到时候，他休假都快结束了。 把奚渡copy出来了，也没什么时间和他玩了呀。 领导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就要抽NPC了？看不出来还有收集癖啊。” 辛照有点害臊：“啊，没有……” 正当此时，一条修长有力的胳膊忽然环住了辛照的脖子。 辛照被这重量压得一个踉跄，视线里飘进来几缕飘逸的白色短发，他用手撑在桌面上堪堪稳住身形，回头去看，便撞进了一双海水似的蓝眸里。 “hello～在聊什么～” 男人非常自来熟地扬起笑脸，辛照惊讶地说： “啊，是、是你？” 来人正是当初辛照面试海棠时的面试官。 笑眯眯地夸他，然后笑眯眯地把他分进了配角部，导致一个青年的梦碎！ “哦呀～我有名字的～看这里——谢～蕴！记住了吗？照照同学？” 辛照垮起个小猫批脸，肩膀一矮，从男人自来熟的怀里钻了出来。 领导迎着笑脸问： “谢总监怎么来了？人力部那边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呀，没事不能来吗？作为人力部门也得促进团队和谐呀～” 谢蕴笑得满面春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四处放电。 所有人都在内心吐槽：平时也没见这人来过配角部，怎么现在想起来要促进团队和谐了？ 又看看辛照气鼓鼓却依然漂亮的小脸，心想肯定是打着他们配角部新人的主意。 果然，辛照对完表也没什么事儿了，跟领导说完“我回去了项目报告之后给您”就立刻光速离开现场，而谢蕴也插着兜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恰好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辛照站得离谢蕴远远的，男人却主动凑上来说： “嗨呀，照照同学躲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辛照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中的幽怨与谴责不言而喻。 他自己干了什么他自己不知道吗？怎么还…… 尽管在几个月前，辛照还对这位好看的面试官心怀不轨，但两个月的项目过去了，他早已经把当初那种被色所迷的心动感忘记了。 统统化作了被主角部的人欺负和不能立刻把奚渡造出来的小小怨气。 谢蕴举起双手投降： “把你弄进配角部是我的不对，抱歉抱歉～” 辛照却思路清晰： “当时是你说的，我这么好看，就该进配角部呀？别以为我不记得……我明明就长着张主角脸！”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呀，选人进主角部都要上面那群人同意的嘛～当时我那么说只是有一点点嘴欠，我跟你道歉～” “呜呜，原谅我吧～我请你吃饭！吃这附近最好吃的餐厅！”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楼，闻言，辛照扭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你都不用上班吗？” 谢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也休假～” “……”鬼才信。 男人腿长，一步就跨到了辛照的身边，有力的麦色大手握住了年轻男孩子纤细的手腕，拉着晃了晃： “走吧走吧～很好吃的！就给我一次机会嘛？” 辛照最后还是被他拖去了附近的餐厅。 位子的视野很好，从餐厅可以把附近最豪华的海棠大楼一眼望尽。虽然辛照觉得和谢蕴也没什么好聊天的，但好在食物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够好吃。 秋天的阳光暖暖地打在身上，男人撑着脸，笑盈盈地望着对面腮帮子鼓鼓囊囊、满脸幸福感的小美人，肤白貌美，雪腻酥香。 辛照安心吃饭，谢蕴却停不下来，一会问他年龄，一会问他家住哪，一会又问他哪个学校毕业的。 辛照很无语，因为这些东西早就录入公司资料库了，他不信谢蕴看不到。 总归是别人请吃饭，辛照耐心地又回答了一遍。 吃饱了抬头，却冷不丁和谢蕴对上了视线。 男人尖削的脸庞压在手掌里，笑眼微弯，盈盈蓝眸似乎能压出水来，凌乱却不失造型的白发垂在额上耳畔，为他营造了一种非常迷人的、成熟男人的氛围感。 很好，色迷心窍的辛照又中招了。 眼神一呆，便骤然错开了视线，有些慌乱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咳……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谢总监。” 小美人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尖红了，被谢蕴捕捉在眼里，笑意愈发扩大： “这有什么呀～以后还要共事那么久，我天天请你吃饭！” “啊，不用了不用了。”他也不是每天都有空。 不过辛照还是鬼迷心窍地补了一句：“下次我请回您。” 谢蕴眼神亮了亮，迫不及待地答应了，接着，又以吃饭之名，顺理成章地和辛照交换了下私人通讯。 挥着手送辛照上了公共交通，谢蕴站在街头，通讯器亮了，是小美人又发了条文字过来，感谢他今天的请客。 然后又可可爱爱地发文字让谢蕴别把他说怪他的话放在心上，那只是开玩笑。 谢蕴刻意压了压嗓音，用一种磁性又缱绻的语气给他发了段语音。 意料之中地没立刻收到辛照的回复，过了一小会，小美人才回了个脸红红的表情包。 嗯，才不是因为听了三遍语音又偷偷点了收藏。 …… 辛照瘫着度过了休假的两周，快结束的时候收到了项目最终的结算： 原丞和费冉两位主角最后只堪堪将总完成度提到了60％，个人完成度更是一塌糊涂。 辛照真成了救项目英雄，拿了笔好看的项目奖金，不过可惜的是交钱过去定做奚渡娃娃还得等工期，他只有下个项目回来才能见到奚渡复制版了。 回到公司，辛照还没进配角部的大门就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 “诶……原丞吗？” 辛照叫了他一声。 男人抬起头来，手里掐着根电子烟。 面前是一个他所认识的原丞的成熟版。不同于尚且能透露出青涩的大学生的身形，现实中的原丞留着利落的黑色短发，身宽体阔，肌rou结实，秋天有点冷的天也只穿着件短袖，露出有力的胳膊。 男人见到他却毫不犹豫就叫出了他的名字，随后把电子烟放进口袋里，走过来低头拥抱了他一下。 男人怀里有股好闻的烟味，男性的强烈气息瞬间卷裹过来，把辛照扑了个满。 明明是礼节性的浅浅拥抱，辛照却分明感受出了某种荷尔蒙的张扬。 他脸红了红，还没说话，原丞却已经率先说： “下个项目定好了吧，是高中生那个？” 辛照愣了下，没想到原丞真能拿到和他一班的飞机票。 “你不用休息吗？”辛照问。 原丞这应该是刚从他们上一个项目结束吧，按理来说能享受长达一个月的休假。 原丞摇头。 辛照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抿了抿嘴就乖乖地说： “那……待会见？” …… 另一边，费冉把定制娃娃的需求按烂了，得到的也是系统不带感情的回复： 【抱歉，您定制的角色数据连接错误。】 他的内心也渐渐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莫非，辛照不是NPC？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便被他兴奋地暗暗肯定了，并下定决心要在现实中把辛照找出来。 偶然间听到原丞下了项目又马不停蹄地进了另一个项目的传闻，费冉也没在意。毕竟他并不打算把辛照可能是海棠人的秘密分享给原丞。 尽管第一次有暗箱cao作后的前辈带领，也把业绩干得稀烂，但体验派小少爷费冉并不在意，他立刻开始着手自己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