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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2

    2.

    封彦躺了两天,第三天终於躺不住了,试着要下床。趁周一在外头忙,他套上了软鞋,撑着床头小几,勉强站直。试着移动脚步,确认稳妥了,就走下一步。就这样,他扶着房里的那张黑杉木圆桌,勉强绕了一圈。走上一圈,便是一身汗。伸脚轻勾过圆凳子,一屁股坐下。擦过汗,确定自己休息够了,便继续起身走动。

    周一推门进来便是看到自家少爷就这麽地努力绕着桌子走,傻眼了好一会才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喊了声少爷,您怎麽下床了。

    「再躺下去,骨头都要软了。」封彦重新坐回圆凳子上,扯过一旁的布巾,囫囵擦过。「我没事。外头有什麽消息没有?」躺着的这两日,一些片段的记忆就有如配好了的拼图般开始连贯起来。在周一看来,是所谓的记忆混乱有了些许的改善。

    「有!据说,五皇子被人打了。」

    「什麽?」封彦原本要起身,脚一拐,差点摔了。周一连忙上前扶住,将他扶回床边坐好,接过布巾。

    「五皇子在春柳院的後巷,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不只是鼻青脸肿,还差点连子孙根都不保!」周一一脸牙酸的表情,把封彦给逗乐了。

    「这麽严重啊?谁下的手,这麽狠!」封彦一脸的忍俊不住。

    「天晓得!」周一一脸嫌弃。「五皇子的风流债多不胜数,哪晓得是谁的手笔啊?不过惊动了宫里的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正生着气呢!」

    「她生气又如何?也只能靠折磨下人宫女来出气。」封彦撇撇嘴。「除此之外呢?」

    周一瞧了瞧四周,确定没有什麽闲杂人等之後,凑去封彦耳边道:「根据可靠消息指出,打人的是赵三公子。也就是救了少爷您的那位!」

    封彦心里咯噔一声,也跟着压低了嗓音:「怎麽会是他?这跟他又没什麽关系……」

    「小的也在纳闷,赵三公子真这麽做,有啥好处来着?」周一皱眉道。

    「罢了,如果真是他,那咱们欠他两份情,不是很好还啊……」封彦看到周一手里抱着一堆本子,眨了眨眼,问道:「周一,你手里的是什麽东西?」

    「帐本啊!」周一把手里的帐本全搁在桌上。「少爷,您兴许忘了,这几天该对帐了,您手里可还有三间舖子在经营呢!」

    「嘶……」封彦舌尖滚过门牙,思考了一会,顺便搜寻了一下自己脑袋里相关的记忆。是了,他的确管了三家舖子。只是那三家,是记在他名下的,而且还是他生母给的。

    一家在黄金地段的酒楼,一家粮行,一家首饰舖。他生母叶姨娘是商户女,而且还是传说中的经营大神!据说她手里还有几块地跟几个庄子,静亭侯之所以多少会在意自己的庶长子,大抵是看在叶氏的份上。

    大夫人这个正室固然背景也是颇好,然而无奈现实面四处打点是需要银钱。而叶氏正是静亭侯的银钱来源之一。就更别提日後选边站的事。太子未册立,几个皇子们都在努力求表现。

    封彦无奈接过帐本。周一小心翼翼的瞧着封彦的脸色,道:「少爷,这个……也不急於一时。您身子骨也才刚有起色,就别想太多了。」

    「没关系。」封彦捏了捏後颈。「另外,我想知道几位皇子的一些消息跟动向,有空帮我搜集起来。」

    「是,小的明白。」周一虽然心里纳闷,却还是立刻去办了。

    封彦翻了一下这些记录如流水的帐目,捏了捏眉心。在前世,他也是管过店的。毕竟很早就独立在外生活,开过一些店。叫来外面候着的小厮,拿了些空白的纸过来。他努力的把那些资料抄录汇整好後,这才仔细的看着。

    这三家店,粮行的收入最稳,每个月都差不多。首饰舖则是看流行的,而酒楼,却是有点走下坡的样子。

    他在纸上列出了该做的事,再标上重要的顺序後,思考了一下有哪些事可以一次解决的。没一会小厮来报,说侯爷跟大夫人请他去主厅一趟。

    「需要小的找周一大哥回来吗?」一个看起来大概只有十岁的小少年有些担忧。

    「嗯,麻烦你了。我先过去,周一来了的话请他直接过去找我。」

    他瞥了一眼搁在床舖上的披风,勾唇一笑。周一回来了有绝对的理由可以去找自己。

    封彦由小厮扶着,手里拿着手炉,缓步走向主厅。进去後,封彦发现除了主位上的侯爷跟大夫人,右手边还有一位美妇,在看到自己时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封彦发现这美妇的五官跟自己有几分的神似,特别是眉眼的部份。

    封彦敛眸行礼喊了爹跟母亲,再转向自己的生母,轻唤了声姨娘。叶氏看到他这麽冷的天连披风都没穿着,眼眶立刻就红了。

    而大夫人跟侯爷就像没瞧见一样,大夫人先开口了。「听说你前些日子掉水里去了,好端端的怎麽跟五皇子吵架了?吵完还掉水里。」

    见人来了,开口一点关心都没有,甚至还带了点怪罪的意思。叶氏听了不禁大翻白眼,心头火也跟着烧了起来。封彦唇角微勾,先是给了叶氏一个安抚的眼神後挺直身板,说道:「现在是选边站的时候了吗?未必然吧?太早了点。」

    这几句话让正在喝茶的封岳呛得差点把杯子摔地上,大夫人则是瞠大了眼看着站得笔直的这位庶长子。

    「还是说,五皇子调戏了我还想把我纳做侧室,是爹或母亲授意的?如若不是,为什麽我觉得……您们有那麽几分责怪我的意思?」封彦一双眼跟叶氏很像。他之前照过镜子,落水少年跟他原本的长相有那麽七八分的近似,特别是那双眼睛。

    眼尾微翘,略显修长,若是特意画个眼妆,是十成十的勾人魅眼。眼波流转,大概能迷晕不少人。

    封彦在上辈子便知道自己皮相不错,所以出来开店的时候,常常亲自出去招待客人。很多客人都是冲着封彦那张脸登门的,封彦自己也明白,所以很宝贝自己的皮相。不断的锻练,吃食也很注意。

    只是因为一场意外,他变成了男版的林meimei。虽有些埋怨,不过能重活一世,就不要计较那麽多了吧!他想。

    视线转到封岳跟大夫人身上,笑意依然不减。身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少爷!您也真是的,又不赶,怎麽能连披风都忘了?您身子骨才刚好转,再着凉的话,贺老会杀了小的啊!」

    周一的嗓音传来,同时肩颈一暖。周一很快的帮封彦把带子系上,同时检查手炉里的炭块温度,转头便跟扶着封彦的小厮说去把手炉里的炭换了。

    包着布包的铜制小炉已经从温热变成微凉,周一蹙着眉,有些不满。周一转身对封岳道:「启禀侯爷,少爷身子骨刚见好,禁不得冷风吹。贺老也有交代,还得休息个把天。今日召见少爷,不知有何要事。」

    「没什麽,只是问问他落水的事。」封岩咳嗽一声,含糊地道。

    「原来是要说给叶姨娘听吗?这由小的来说也就是了,小的当天也在场。叶姨娘,事情是这样的!」周一立刻接过,不给侯爷跟大夫人问话的机会。

    叶氏伸手要封彦过来,一双保养得宜的手轻轻的握住封彦仍然凉冷的双手,眼眶一红,鼻头一酸,便要落泪。

    「姨娘,我没事。让你担心啦!」封彦一手反握住叶姨娘的手,另一手轻轻拍抚。

    叶氏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说,张了口,却又不知该说什麽好。只能任由封彦轻声劝慰,让那凉冷的指尖,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

    「既然……彦儿还需休养,那就先这样了吧!」封岳再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地放人。

    「儿子告退。」封彦淡然地行礼後转身走人。周一扶着封彦,走到回廊那时,才松了口气。

    「幸好阿辰跑来通知小的,不然还真不知道少爷您要被说成什麽样子!少爷,您是故意把披风放着不穿的吧?」

    「当然。」封彦轻呵一声。「嘶……我真的觉得冷了。还是快回去吧!」觉得风一吹,身子骨就像是被冰水浸了似的难受,只能尽量加快脚步赶紧回房。

    封彦住的地方叫南风苑,是个独立的院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说是身为长子的福利,然而他弟弟封衡的住处,却是比这南风苑好得多。

    嫡庶有别。

    封彦心想落水少年也许习惯了,然而在自由方便的年代生活过一段日子的封彦,却是非常不习惯。

    差别待遇啊……其实他也遇过。可对他来说,都是小事。毕竟他也不是靠这个过日子的,而且在这里还有一个亲娘会疼他!

    有人疼的情况下,他心里也就没那麽的不愉快了。周一端了热汤来给他,封彦抿了一口後便问起外边的情况。

    一如既往的无趣。他看完手里的纸条,看完一张,便把纸条扔炭盆里烧。烧着烧着还烧出一股淡淡的墨香。「对了,给赵三公子的谢礼可准备好了?」

    「是。小的从舖子那拿了一个腰配跟一个穗子,不知少爷觉得如何?」周一打开一个木盒,说道。

    玉是和田玉,雕的是神兽。还有一个是水头饱满的翠绿圆珠,看起来是做成剑穗的样子。封彦一手拿着重新放了炭块的手炉,另一手翻看着那腰配跟穗子。好一会後说了先搁着,决定用过中饭再出门。

    「少爷是想去哪?」周一心想要是保暖工作做得好,出门也是可以的。

    「酒楼。按理说酒楼的生意不错,但收入却是慢慢的越来越少。我想去看看实际的原因到底是什麽。」封彦想了想,问道:「咱们出门……可要报备?能有车坐吗?」

    毕竟才刚好转没多久,不想走路吹冷风。而且走路可能会遇上不想遇的人也说不定。比如那个什麽皇子,之类的。

    「有的,小的去准备。少爷要不要先用饭?」

    「先不用。有什麽糕点之类的拿一些来,我留着肚子去酒楼试菜。」封彦揉了揉额角。「另外,问问贺老有什麽薄荷膏或是油之类的,也一并拿来。」

    周一应了,立刻小跑出门。封彦心想这周一真的堪比万能秘书啊……什麽都会什麽都懂,真好!

    用过一些糕点,封彦留了肚子打算去酒楼试菜跟看实际运作。马车摇摇晃晃,周一恭敬地跪坐一旁。静亭侯府的马车还是不错的,还算宽敞。一会後,周一略掀了下帘,说:「少爷,就快到了。」

    到了酒楼後,没惊动其它人的状况下点了一桌子菜。封彦看着桌上的几道菜,一双好看的眉皱了起来。拿起筷子吃了一两口,他开始摇头。「周一,你也尝尝,看到底是我味觉的问题还是这菜根本就有问题。」

    周一也跟着吃了几口,亦皱起了眉。「这根本没味道啊!」

    「看来我舌头没问题。」封彦轻吁一口气。抿了口汤,差点没吐出来。看来盐都放汤里了。周一看到自家少爷这反应,也跟着舀了一匙,轻抿一口後转头吐了。

    「怎麽回事啊?小的可不记得酒楼的厨子换了!」

    封彦啪地一下把筷子放下,起身迳自下楼。他一声不吭的直接走到後厨那。他看到的是一群正在喝酒打叶子牌的厨师。而正在努力生火的,是他原本找来的大厨。台子上一团乱,没人收拾。

    封彦在上辈子玩飞镖玩得很有心得,他随手拾起灶台上的一片木碎,上下抛了抛。撩起袖子,奋力一掷。他体力没那麽好了,但好在木碎轻,准头又有,所以这片木碎很神准的直接砸中了背对自己的一名厨子。

    周一赶过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自家少爷扔木碎砸人後脑勺的现场演出。对方吓了一跳,大声嚷嚷着谁扔东西。封彦双手抱胸,皮笑rou不笑地看着他好一会,才悠然出声:「你祖宗扔的,怎样?」

    大厨看到了,连忙擦了下双手,弯腰行礼:「大少爷!」

    「王大厨,你辛苦了,休息一会。周一,搬个凳子给他坐着。王叔,您告诉我,这些人都谁作主请来的?」封彦继续那皮笑rou不笑的表情。

    「是……是二少爷。」

    「看来是搞不清楚这酒楼的主人是谁了?」封彦问道。「去把掌柜的请来,顺便……告示牌挂一下,今天不营业了。」

    周一应了声是,很快的小跑出去。「胆儿肥了?」封彦轻笑一声,抽出柴堆里最细的木枝,折成一段一段的。「这样折腾人?嗯?虽然我也只是个庶出,可也不是什麽好欺负的主儿。更何况,这酒楼还记在我名字下,谁给你们勇气搞事的?」

    王叔有点意外。他印象中的大少爷一向是话不多,兴许是因为身体不好。不过是落水一遭,个性上的转变还真的不是普通的大啊……

    封彦缓步上前。「谁负责灶台清理的?嗯?」

    那几个大老粗们呲着一口黄牙,笑得见眉不见眼的,就是不说话。封彦点点头。

    掌柜的来了,连忙要打圆场。封彦斜睨了那中年微胖的掌柜一眼,手里的细木枝隔空点点他。「你就做到今天吧,周一,把所有人都集结过来!」

    封彦倒是看到有一两个少年从後门跑了。通风报信?可以。他不介意再玩大一点。周一还把每个人的身契都拿了来。

    悦客酒楼所处的位子是高价地段,附近也不只封彦的酒楼。对面便有一间茶楼,跟这酒楼可说是正对面。二楼的雅座包厢,正巧可以把酒楼围墙里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赵琮跟他的好友——副将丁楠在茶楼闲聊,顺便问问宫里的动向。丁楠有一个在宫里当大宫女的jiejie,所以多少都会知道一些消息。特别是这位大宫女还是服侍德妃娘娘的。德妃在後宫里地位仅次於贵妃,育有一女,册为公主,封号靖宁。

    丁楠捏着瓷杯,眼角余光一瞥,立刻把杯子放下。「哎哎,阿琮,你瞧。」

    赵琮闻言朝丁楠示意的方向看去。对面酒楼已经关门放告示牌了,而後院那则是聚集了一群人。那位他匆匆见过一面的落水少年,此刻穿着深蓝色的带毛披风,手捧着手炉,面罩寒霜地看着聚在他面前的那些人。

    赵琮搓了搓下巴,道:「这是要干嘛?这酒楼的主人不会是那个穿披风的那位吧?」

    把杯子放下的丁楠思考了会,说道:「搞不好真的是哦,我记得这酒楼的主人是静亭侯家的,指不定就是他呢!」

    「这人是静亭侯的庶长子啊,我之前救过他的。」赵琮嗑了瓜子,低笑一声说道。

    「还真刚好你会水,又不怕冻!」丁楠也跟着往嘴里空投了一颗花生米,嚼嚼嚼。

    只见封彦晃了晃手里的身契。「怎麽?侯府大少爷的名号,叫不动人了是不是?」

    众人低首不语。

    「不想做了的话,直接跟我说。犯不着用这种消极怠工的方式!」

    赵琮的耳力比较好,再加上封彦把嗓音放大了,所以封彦说了什麽,赵琮是可以听得到的。不过他听到後半句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

    「阿琮?」

    「噗……消极怠工,这什麽词,有趣!」

    封彦直接点名,然後问对方到底要不要再继续工作。对方嗫嚅了一会,垂首说他想继续待。封彦点点头,说:「行,努力点,做好了有赏。」

    问了一轮下来,几个不想做的,或是有难言之隐但仍然在考虑的,封彦也大方的给了对方三天时间考虑。不过,那个想和稀泥搞事的掌柜,就没那麽好的待遇了。

    封彦直接结算了工资,叫他卷舖盖走路。至於找谁接替,封彦也没明讲。最後,他把那几个聚在一起打叶子牌的厨子全打发了。那几个膀大腰圆的立刻不满的叫唤起来。

    「鬼叫什麽?不服?」封彦冷笑一声。他明白自己现在身体不如上辈子那麽好,可以出手揍人。但是手里有东西的话,不妨碍他扔东西的准头。更何况现在脚底下一堆好使的东西!早在把人聚集起来的时候,他便吩咐周一捡了一袋石头。还特别要求要比较扁平的,个不要太大的。

    周一虽然不知道自家少爷想做什麽,但他一吩咐下来,还是找了个布袋子装了一袋子的石头,还照吩咐捡了个头不大,外形扁平的。

    赵琮微眯双眼,考虑要不要出手。然而论距离,除非是拿弓箭类的,不然想出手帮,难度明显的有些高。

    「就不服你这烂泥一样,风一吹搞不好就吹跑了的,咋地!」其中一个撸袖子就想上来打人。只见封彦冷笑一声,弯腰取出一块石头,在手里抛了会,掂了下重量,随即一手扯袖子,另一手奋力将石子掷去。

    石子的速度比那人上前的速度快上不少,那人只感觉眼前有什麽东西飞了过来,随即额前一疼,眼一黑,软坐在地。

    赵琮陡地站起身。他看得清楚。封彦那一手抛掷的准头,跟他弯弓射箭的准头可以说是快要一样了!他相信如果在那人额上画一个靶心,封彦也绝对扔得中!

    其它人看自己同伴被打晕,都吼着要上来打。封彦倒也沉着,探手取出几个石头,很快的抛掷出去。一个个的都被打得眼前一黑,头都昏了。

    丁楠也看到了,手里的花生米都掉桌上了。「哎哟,这位封大公子,居然有这麽一手,藏得可真深啊!」

    「可不是吗?」赵琮搓了搓下巴,勾起笑。「太意外了,意外得让我刮目相看啊!」

    「阿琮,你要不要下去帮啊?」丁楠问道。

    「还不到出手的时候。再看看!」於是两个人站窗边,一人占一边地看着。丁楠甚至把花生米的盘子都端过来,赵琮索性一边看一边朝丁楠那摸花生米吃。

    妥妥的看戏。

    封彦手里还抛玩着一块石头。「现在,还有什麽问题没有?」

    一片安静。

    「有还是没有?吱个声!」封彦几乎要用吼的了。

    「没、没有!」七零八落的声音。

    「噗!」赵琮差点把嘴里的花生米给喷了。

    「嘿,比军营里的还要有气势!」丁楠也笑了。

    忽地一辆马车进入视线,丁楠朝赵琮喂了一声,示意他看着马车。马车停好後跳下一人,急匆匆的跑进酒楼里去。丁楠嘶了一声,说:「是谁啊?看着是来闹事的?该不该出手?」

    赵琮看了会,摇摇头,说再观察看看。他认出那个人是谁了。

    封彦找了几个人把这几个闹事的绑在一起,正在闹腾呢,封衡进来了。「干什麽干什麽!这几个人是犯了什麽事儿?值得你这样啊,大哥!」

    封衡咧了下嘴。他听完来通风报信的人说的後,有些意外。一向安份的兄长竟然想整顿酒楼?他故意去捣乱就是想把这酒楼的地占为己有。他之前跟大夫人提了,这个地段好,他要。然而大夫人说那是封彦的舖子,名字也是他的,抢不得。

    可封衡认为这本就该是他的,凭什麽抢不得?他将来能成为世子,而这是属於静亭侯府的产业,他凭什麽不能要?

    大夫人解释了一番,他倒是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都没过脑。然而大夫人宠他,所以对他插手封彦酒楼的事,睁只眼闭只眼。

    这母子俩想的都一样:封彦安份,就算真搞事,他也不会怎样。然而他俩都没想到的是,打从封彦落水後,身体的灵魂已经替换掉了。个性当然也就不可能跟以前一样了。

    封彦对於自己手上的东西都是很珍视的,不容许有人打主意。封衡话才刚说完,封彦就笑出声了。

    「我以为是去跟谁告密呢,原来是跟你啊,弟弟。」封彦轻呵一声。落水少年兴许会对这个弟弟有所顾忌,但他可不会。「我的酒楼,我自己管。你硬塞人进来搞事,我清理门户,难不成是碍着你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说……你想搞么蛾子,你哥哥我就会把这么蛾子给烧了,信不信随你?」

    封衡脸色骤变。他没料到封彦会这麽说,蹙了下眉。「落个水居然能把个性给变了?真神了。」

    「生死关头走一遭,想不变都不行。」封彦哼笑道。「想从我手里拿走这酒楼?你还不够那个格。滚回去多练几年吧你!」

    封彦最讨厌那种只想坐享其成,却不愿意辛苦劳作的人。特别这个人跟现在的自己还有着血缘关系。

    封衡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好歹我是你弟弟,你让着我又不会怎样!」

    「让着你?凭什麽?还有,你毛长齐没有?」这家伙到底多大了,看起来像个大人了怎麽言行举止还是一副中二病晚期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