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束微光照进了窗，骤然消失的星火是崎岖的道路，程湛凝神输入完最后几个字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瘫在工作椅上背上的负重难以前行，斜眼看着月光眼眸浅浅映着，淡淡一笑。 拾取手机瞧了瞧，一连串的陌生来电和轰炸短信，才想起他拉黑了一切有关郜衍的联系方式。短信无非不是问要怎么才能原谅，或者他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可是他真的闹了么，他没有，他认为他所做的一切是他本意，是常人才会做的。 凌晨两点，城市陷入了沉睡，程湛踏上了回家的路，路灯将他的影子逐渐拉长，细长狭窄的影子略显孤独。 嗖嗖而过的风有些冷，他抱臂蹭蹭温度，加快了步履，只觉得城市不可由来的一丝可怕。 乌云飘过没有将月光笼罩，把城市的惊险可怕一五一十的展现出来，像是下一秒将发生什么惊悚的事情。 本就害怕灵异事件的程湛加快了步履，总疑心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但是身后没有任何人。 隔了一段路，路灯坏了一般全灭了，他无奈只好借着月光看清了前方的路，一道暗黑高大的身影阴森森的站在路灯下，细微的光不足以看得太过清晰，他第六感告诉他要立刻离开这里。 “湛湛，我很想你。” 男人的烟嗓像是喝了很多酒吸了很多烟变得沙哑，声道疑似损坏了一般，伫立在程湛面前，身体不自觉颤抖，手上缠了一圈圈的纱布。 程湛即是心疼又是气愤，抬起的手在一秒后放下，他走进看清了郜衍眼中布满了红色根根分明的血丝，本就骇人的眼睛更甚。 手指夹着吸到一半的烟，见到程湛的那一刻烟扔到了地上，脚尖熄灭了烟，嘴里吐出的烟味很浓也很重。 整个人颓废了许多，胡子拉碴的也不知道剃，程湛怔了怔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慌张的躲开了却没躲开一个拥抱，他忘了挣扎，鼻酸泛起，张了张嘴没说话。 “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去退婚了，湛湛你不能丢下我，我妈没有了，我只有你了。”郜衍紧紧抱着那小他一圈的肩，薄荷淡淡的味道是他所怀念的。 鼻尖嗅过薄荷香味，灌入肺里，依旧没得到心慌意乱的改善。 风吹过的声音差点让程湛跌入泥潭，雷鸣声惊醒了他的心智，他还没来得及回答，雨滴滴答滴答的落下，打湿了他们两个。 雨来的很蹊跷，高二那年分离也是雨天，现在也是雨天。他很讨厌雨，可又很希望雨天能遮盖他的泪水，那咸湿的眼泪。 还记得起初他是最讨厌烟味的，如今烟味却是能让他安心的味道，他想了十几年的味道又将失去了。 “你没有心。”程湛擤了鼻子，张口时候雨滴也入了嘴巴，味道和眼泪差不多，“重逢到现在你有一年的时间来决定，你选择了利益就该想到我会怎么做。而且现在你结不结婚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我还是奉劝你不要辜负莫潍。” 郜衍一直重复着他的小名，“我以为你会谅解我，我他妈是个商人，我贪心我全都要。你原谅我好不好？老婆，我爱你、我爱你！” 雷声响彻天际，闪电蔓延出很多细小的根，在夜空中格外突兀，程湛因为雷声把郜衍的声音自动放小，后面那半段没听见。 程湛呜洇着，泪水同雨水淋在郜衍胸膛上，哽咽且平缓道：“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妈的！老婆咱们别闹了好不好？你知道我有病，你就不怕我把你变成我妈那样吗？”郜衍额头贴着对方的额头，心跳声伴随着雨滴雷鸣，“乖，老婆我爱你。” 程湛沉默不语，泪水和雨水他早就分不清了，推开了他曾经多年奢求的怀抱，逃离这个充满荆棘的地方，但是郜衍不放过他，他走一步，郜衍同是一步。 万物沉浸，只有他一个人清醒得很，雨水冲刷着他的泪，他不管郜衍回到了家，淋湿的身躯发冷，收在西装内衬的眼镜也湿了。 “进来吧，先换件衣服。”程湛心软的睨着和他一样落魄的人，输入四位数密码锁，在鞋柜上拆封新的拖鞋道：“你先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 程湛的声线放软了许多，郜衍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穿上拖鞋忍不住问：“你肯给我进来，代表你原谅我了对吗？”妈的，要是在不原谅他，他不介意把人锁起来关进小黑屋。 硬的不行，他只能来软的。他自认为他很了解程湛，自己在磨几下程湛一定会大方的原谅他。 “嗯，我原谅你，你说的对，你是商人，利益优先。”程湛眉宇间沾了情绪的伤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才将情绪隐藏，“快去洗澡吧。” 郜衍心想果然如此，这个人很吃他服软的一套，他展开手想给予拥抱被躲开了，僵在空中的手很是尴尬，“你他妈不是原谅我了吗？我要抱自己的男朋友有什么问题？” 周身的气息陡然间冷凝了几十度，郜衍的声音带着津骨的寒冬，如同冰窖。 “原谅你并不代表我和你会和好。”程湛被寒意浸入骨髓，抱着自己的腰装着没看见郜衍眸中的火山火苗，“我去给你拿衣服。” 这世上最为寒心致命的不是永远不理对方，而是对方选择了原谅，却只打算做朋友，不让自己往前踏进一步。 自己将永远失去那个人，也永远被禁锢在原地，无法弹动。 郜衍本想一起进入，可程湛把房门关的死死的，不容许郜衍进入私人领域，那是个禁区。 程湛搜寻了一圈没找到和郜衍身形一样的衣服，最后把目光锁在了衣柜里挂着的白色衬衣，斟酌半响把衬衫取了下来，拿了条不合尺寸的内裤和裤子放在卫生间前面。 虚抬手敲了敲，程湛舔了舔嘴角道：“衣服我放地上了。” 卫生间的门开了，没任何防备的被一股力量把他整个人拽入的卫生间，四目相对，眼神无法闪躲，卫生间升起的热意将他裹挟着，不容许他挣扎。 在这不算宽大的卫生间，挤下两位成人绰绰有余，尤其说暧昧的气氛涌动着，男人的本意快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你硬了，你对我还有感觉，为什么不和好？我为了你悔婚了，你他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郜衍浑浊的气息吐在程湛耳垂上，没有毛巾的遮盖，复苏的尤物朝着程湛蹭，硬是把程湛蹭的很难受。 “我是男人，换个人来我也会硬。你在这里无理取闹就给我滚出去，你退不退婚也和我没有关系了。”程湛腿脚发软，嘴皮子很硬气逞强道。 郜衍听闻擒着程湛的小兄弟，目光落在白色衬衫透着粉嫩的露头，食指点了点，非笑似笑道：“麻痹！你在诱惑我，你知道我现在一定很想做，你在惩罚我吗？想看我定力吗？” 程湛可以对着上天发誓绝无此意，甚至没有这个念头，都是郜衍胡乱编造来诬陷他的。他因为乳尖敏感睫毛微颤，“放手，你洗好了就出去，今天你睡客厅。” “湛湛，我真的很想把你用铁链绑上，这样你就不会拒绝我了！你的眼睛只能看我，不管我结不结婚，你都一直在。” 郜衍添祗着耳垂，将心里的话吐露出来，惊怵的语气让程湛微怔，聚集着力气第二次把郜衍推开了，狼狈的指着门说：“出去，你给我出去！我就不该原谅你，更不该让你进来！” “晚了。”郜衍重新固着程湛的手，打开淋浴喷头，水还是温热的，试了水温就往程湛身上洒：“洗澡，不然你该感冒了。” 程湛不该心软原谅的，他这一辈子那么倔强唯独对郜衍一个人频频心软，他究竟能拿郜衍怎么办呢？ 岌岌可危的卫生间再不控制就将发生翻天覆地的事情，刀刃猩红刺穿他的心脏，未曾痊愈的伤口在添上一笔。 “郜衍，我们断了，我原谅只是认为你应该结婚。你本就该结婚生子的，你的公司还需要人家扶持，作为别人家的女婿就不应该找我。” 程湛每说一个字，就发现血淋淋的心脏疼得快骤停了，迎上郜衍狰狞的目光，他一滞差点忘了要怎么呼吸。 雨势不减反增，卫生间只听得见二人的对话，再无它动静。淋浴的水温洒在程湛身上很温和，想整个人浸泡在水中央，让人看不见他。 “你的手不能碰水，你出去。”程湛不给人一个说话的机会便下了逐客令，他很清楚莫潍那么喜欢郜衍是不可能轻易退婚的。 郜衍还在骗他，若是退婚了莫潍早就杀到他这儿来了。 “你还爱我，湛湛你还爱我。”郜衍笃定说着，受伤的那只手早就沾了水。 “嗯，爱又不能当饭吃，我这十几年也就那么过的。”程湛把人推了出门，寻思着孩子还在，吩咐这郜衍先把衣服套上。 郜衍看到自己的白衬衫很是激动，说明程湛一直都爱他，不然留着他的衬衫是为了什么呢？ 内裤很勒人，他选择性不穿着内裤，套上了裤子发现还是很勒，棉质睡裤把他的大物映出来，紧绷的不敢夸大脚步，怕裤子随时裂开。 这一夜程湛没有睡意也很煎熬，因为有人蹭着他洗澡的时候就上了他的床睡了。 他静默看了郜衍很久瞬间无声哭了出来，他还是很爱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