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因为，我要等主人呀
为了安全和保密，万行衍和沈归海的合作没有签署任何纸质协议，约定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基于自身能力强弱。当你没能力扞卫自己的权利时，就算有协议，也是随时可以被撕毁的。 两人都是有决断的人，很快就把事情确定下来。万行衍坐在宽大严密的树冠中，悄然打量着视频对面的两个人，那一对主奴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他已经知道了那两人的关系，自然便能看出一些端倪。 只是这对主仆着实不是一对好鸟，做主人的城府深，做奴隶的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但最让他觉得顾忌的，不是这两人各自的能力，而是那两人之间的默契。 难怪凌语从未对沈归海动过心思，那两人之间，大概是插不进第三个人的。 哼，万行衍突然觉得不爽，沈归海这种刻薄较真的性格，就不是凌语喜欢的类型。 “万家主，” 沈归海等方汶把会议记录的电子版发给万行衍，双方确认后，这才放松下来对万行衍道：“将来等你我两家都安生了，欢迎万家主来沈家看看。” 万行衍：“沈少主若是想来万家取经，我作为一家之主，随时欢迎。” 沈归海淡淡一笑：“还是等万家主不用再躲在树上跟我通话的时候吧。” 万行衍嗤笑一声：“希望沈少主能尽快拿到自主权，不用再受人挟制。否则今天的协议算是白谈了。” 沈归海点头道：“这个自然，不过万家主，制度改革向来不是小事，你光和我谈妥，只怕不够吧？” 万行衍不动声色道：“沈家主不用试探，齐家我自然会去谈，时间和细节就不方便告知了。” 沈归海不怒不恼的点了点头，看来万行衍的改革还要有几年才会实施，这让他稍微放松了一些，只希望万行衍越慢越好，这样他才有更多的时间不受打扰的处理沈家内部的事情。 方汶见没他什么事了，便给沈归海沏了一杯茶，安静的跪举着，腾出精力思索刚刚一直让他感觉怪异的地方。 万家主提出的合作方案和条件，总让他有一种万家似乎很了解沈家的感觉，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这种感觉在某些条款上很明显，在某些条款上又完全没有踪迹。 相信主人也有这种感觉，否则主人不会临时变更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一些条件。 可万家为什么会如此了解沈家？ 是沈家有jian细？ 能了解的这么深的jian细，那至少也要是集团高层了，可能吗？ 方汶努力的绕开心里那个人，可却又一时没有别的解释。但凌语.......他在万家的日子那么糟糕，怎么可能会主动给万家主出谋划策？ 不会的，凌语虽然说过要好好在万家生活，可这万家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大概不会善待凌语，又怎么可能得到凌语的认可...... 方汶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沈意德在位一天，他和主人无论做什么都受到限制。自从他把凌语那份报告交给沈意德后，沈意德便切断了他和万家那边的人的联系。 他和主人现在的境况越来越难，他也确实没有更多精力再去建立通道，探寻凌语的情况了。 说好了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凌语你可要说到做到啊！ －－－－－－－－－－－－－－－－－－－－－－－－－－－－－－－－ 万行衍从谈事的地方出来，就恢复了通讯，第一件事就是去听凌语的监控。 叶御看到万行衍出来，正要上前问问是不是直接回去，就看到万行衍整个人气场都变了。叶御顿住脚步，压低声音：“主子，出什么事了？” 万行衍听着凌语和樊凡的对话，飞快查看了一圈消息，便把腕带扔给叶御，冷笑道：“老三那边，按第三个方案收网，你亲自指挥。” 叶御一惊，接过腕带没多问，只躬身道：“是。” “附近有夜使吗？” “第二，第八和十一在。” “夜御呢？” “100人。” “够了，第二和第八跟我汇合，十一带着100人到东平仓库外围待命。所有人继续保持通讯关闭状态。用短距离对讲沟通。” “是。” 东平仓库？叶御恢复通讯后，还没来得及调看消息，听着万行衍的安排，又惊又疑，抽空看了眼萧锦和A070的几条红色信息，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启用备用系统。” “知道了。主子，我跟您去东平仓库吧？” 他刚要把自己的通讯也切断，就听万行衍道：“主的通讯保持，我的也开着。” 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继续道：“老三和主宅那边别让我费心，我这边你不用管。” 万行衍骑上小型机车，轰了两次油门，“等我们回去就行。” 叶御看着万行衍眼底的厉色，什么都没再说。主子做了四年家主，锋芒从未褪去，他叶御也还是跟着主子出生入死的那个叶御。只对付三爷，还用不着主子亲自指挥。 虽然这世界缺了谁都不会停止运转，可有时候，某个人的重要性，也确实是不可或缺的。凌语可千万不要出事。 机车做过消音处理，却依旧带着愤怒的轰鸣，万行衍把速度开到最大，在林间穿行，耳中的监听也开到最大。 幸亏离得不算太远，幸亏他对老三提前有准备，幸亏老三是个蠢人，既便樊家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信息，老三也不会好好利用。 天知道，他此刻有多感激自己没事就喜欢监听凌语的这个破毛病！ 他在疾驰中听着两人的对话，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只留理智的分析。 凌语的监听是单独的信号频段，而东平仓库的屏蔽只能屏蔽大众频段，虽然樊家会发现有特殊信号发出，但他这边只是接收，樊家不可能追踪的到。而对于老三来说，凌语发出信号是要联系谁，可能性太多，未必是老三现在关注的重点，开着监听利大于弊。 樊家和老三也不会相信他能把腕带交给叶御，叶御只要间隔的用他的腕带发出信息，老三一定会认为他和叶御在一起。 凌语做试验一样鼓捣的备用系统，只在夜御几个指挥官之间试用过，虽然还有缺陷，但这时候用，却足够了。 老三发现他没有去东平仓库，一定很快就放弃了那里。老三给樊凡留的人手并不会太多，顶多就是为了完成和沈意德的交易，为了抓凌语留了些人。 他记得凌语说过，沈意德的脑子不正常，可难道那人还真会把那个方汶送过来做私奴？别说他会不会要，沈归海只怕也会急眼吧？ 可是，这么可笑的威胁，凌语就信了？ 为什么？ 有什么，是沈意德宁肯跟沈归海翻脸也在所不惜的吗？ 送凌语过来，沈意德的目的可能很多，可为什么现在又突然要把凌语抓回去？不打算和老五合作了？就这么相信老三能赢？ 就算觉得凌语用不上了，难道不应该直接下格杀令更简单吗？ 该死！凌语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 树影斑斓，草木茂盛，时间稍早一些的时候，凌语趴在离东平仓库500米的地方，看着前方的树丛里藏着的两个人，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便掩了上去。 算上这两个人，他一共做掉8个人了，外围范围太大，估计其他方向还有人。这帮人装备精良，却没有纪律感，他刻意放了点水，那人转头就跑，并非刻意培养的死士，大概率是雇佣兵。 没有忠诚可言的雇佣兵。 樊家是什么时候和三爷搅合到一起的？ 沈意德又是怎么回事？这是宁肯放弃和万五的合作，也想要他的命？ 前面已经可以看到东平仓库了，凌语又看了眼腕带，还没有七零的信号，说明还没和万行衍联系上。希望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仓库周围是一大片空地，凌语发愁的把手边的半瓶水喝了，到了这里，他要过去，除了暴露自己没别的办法了。 外围的人，太少了。如果万行衍在仓库里，那说明更多的布置是在仓库里，时间每拖一秒都是危险。如果万行衍不在仓库里，那便说明三爷已经意识到万行衍不在这里了，万三不可能想着要利用他来引万行衍上钩，这边就只是为了抓他留下的人手。 凌语低头，最后看了一眼腕带上的时间，进到仓库里，信号便会被屏蔽了。他不能再拖了，无论是哪种可能，他都得去看看。 接近仓库的过程异常的顺利，他甚至都没感到有狙击手的窥探，更没有看到伏击的迹象。 看起来，太顺利了，可凌语的神经却绷得越来越紧。 东平仓库是以前囤积战备物资的地方，主要是防护服，仓库的防护设置并不严格。从大门进入，没有什么曲里拐弯的路径，穿过两边的办公区，就是中央的仓库的大门。 一路走来，他没有感到任何埋伏。这里，就像是一个空着的仓库。凌语在确定门上没有任何机关后，便拧开门把手，慢慢将门推开。 将近500平的大仓库，两层楼高，四四方方的水泥墙，顶上开了几扇透光的窗户。 仓库一边2米高的地方有一个水泥平台，两米见方，一面靠墙，另外三面都是水泥围挡和防弹玻璃，侧面开了门，有上下楼梯，应该是以前用于保卫用的。 凌语进屋的时候，台子上站了个人，哪怕看不清面容，凌语也认得出，那是樊凡。 樊凡显然也看到凌语了，微微提高了声音：“你来了。” 凌语走了几步，看到了地上放着的一个对讲机。他把对讲机打开，便听到樊凡叹了口气：“你真厉害，三爷在外面安排了那么多人都没抓到你，甚至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凌语狐疑：“你在这是等我？” “当然，” 凌语皱眉，为什么樊凡会在这里等他？就算万行衍没来东平仓库，樊凡也应该先撤退才对。 他怎么会为沈意德做事？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仓库，问道： “这里，就你一个人？” “嗯，”樊凡道，“我在这等主人。” 凌语听到樊凡这么说，心里先松了口气：“主人没来，你们也找不到主人去了哪？” “是啊，真懊恼。”樊凡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看向凌语：“你好像，知道很多事呢？” 凌语不答反问道：“既然主人不在，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抓你啊，三爷答应了沈家主的。” 樊凡歪了歪头，似乎想问什么，但随即便摇了摇头：“算了，我对你和沈家主之间的勾当不感兴趣。” 凌语皱眉，疑惑道： “沈家主要抓我，有的是人可以留在这等我。樊凡大人为什么要亲自留下？” 樊凡的目光透过防弹玻璃看向凌语：“因为，我要等主人呀。” 樊凡理所当然的话让凌语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X330说樊凡是为了玉碎而来，说万行衍若出事，樊凡也不会独活。当时，他以为，樊凡是准备给万行衍陪葬的。可他.......好像错了。 凌语看向樊凡，沉声问道：“你想和主人同归于尽？” “是啊，主人本来就不喜欢我。现在樊家又跟了三爷，我是一点盼头都没了。与其被主人舍弃，不如拉着主人一起走。”樊凡温柔的笑了笑道：“我这样，应该也算是个死士了吧？” 凌语深吸一口气，问道：“仓库里埋了炸药？” “不止是仓库。”樊凡道：“一直到林子里，都有。主人就算不会亲自进来，但总归会在附近的。” 他顿了顿，说道：“其实我觉得，主人有点自负，很可能会把我押到外面的广场上。但那里的炸药也是躲不开的。” 凌语：“.......樊凡大人，主人这次出来确实是要来东平仓库的。可主人既然没来，就是看破了你们的布置，怎么还会来？” “因为你来了呀。”樊凡叹了口气：“凌语，主人对你真的很不一样，就算是把你当狗，也是一条喜欢的狗。” 凌语笑了：“再特殊，也是狗，不会比主人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但你日日跟在主人身边，想必知道不少事吧？” 樊凡微笑：“主人怎么能安心让你落在三爷手里。” “主人也可以让人来杀我。” 樊凡不以为然道：“这边只有这么点人，要救你也不会太难。我想主人应该也不介意亲自来救你，多好的施恩机会。” 凌语自嘲道：“训狗吗？” “你愿意这么想，我也不会反驳。” “可主人要是真的没来呢？” “那就没办法了。三爷要信物，主人若落在三爷手里，只怕是不得好死的。” 樊凡叹了口气：“我虽然喜欢主人，可也不是没有怨气的。主人要是不来，那大家，便都认命吧。” 凌语简直无语了：“你觉得，主人应该感谢你给了他一个可以死的痛快些的机会？” “难道不是吗？你就没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候吗？” 凌语审视的看着樊凡：“樊凡大人，三爷知道你这心思吗？” 樊凡眨眨眼：“当然不知道，不然三爷也不会把引爆器交给我。” 凌语摇了摇头，有点无语：“你就这么相信三爷会赢？” “樊家现在控制了所有的网络，主人只怕对夜御发布的命令随时可能被拦截，怎么赢？” 凌语看着樊凡，默默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了樊凡的分析：“樊家为什么会跟三爷？” “因为主人不信樊家，樊家已经很难再发展。” 樊凡道：“人总是贪婪的。”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凌语，说道：“凌语，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我们这样说话太费劲了，我们先把正事干了吧？” 凌语一愣：“什么正事？” 樊凡指着是旁边一个事先钉在地上的单脚镣：“你先把自己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