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搁置的心
中午用餐时间电梯间人很多，所以三人还是走的楼梯下了楼。季晨和小白走在前面，有说有笑的，莫霄宁一人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看着楼梯数量一阶一阶在脚步跃过后逐渐向下减少。最后减少为零到了一楼，季晨止住了出公司大楼的踏步动作，回头看了莫霄宁一眼，小白也随着晨叔视线方向看着他。 “……”他感应到了二人的视线交集是自己，心中却迟疑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季晨开口笑道：“莫霄宁，恩霄宁，一直不说话，我还担心你半路上丢了魂呢。”他对青年的称呼，从亲昵熟悉的“小莫”悄悄退后了一步，落在礼貌亲和的距离内，不至于显得过于亲密与疏离。同时也是给出一个信号，示意自己还是知晓分寸，不会再像上午那般，竟然在小白面前表露一点点多余的喜悦。 莫霄宁自然也是明白这点的，他隔着季晨保留距离的笑脸有点触摸到男人的心。明明是想要亲近，却因为他对小白特殊青睐的缘故，隐藏起那份不易察觉的心头辛酸，戴上精心打造的情绪面具。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的眼神倏忽掠过一丝茫然。季晨与白相临在他心口的天平的重量，一个和另一个是无法比较的。他没有办法在白相临的面前，表达哪怕一丝一毫的对季晨剧本之外的情感。他总是下意识在追随着小白的身影，仿佛是在寻找缺失的自己。 “霄宁对待不是那么熟的人就会这样啦，晨叔不用在意的。”小白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他自认为很理解莫霄宁现在的心情。要知道之前莫霄宁对季晨的亲口评价可是“感觉像地铁上的色狼”，平时和季晨相处机会也不多，甚至季晨刚冒出来开口说第一个字，他就借故离开了。虽然那次从江夏回A市的火车旅途尾巴，因为季晨两人发生了一些话语中的轻度争执，但白相临依然感觉到莫霄宁与季晨之间隔着一度高高的冷漠的冰墙的距离。 “现在的要点是，中午饭吃什么好呢？晨叔应该有推荐的吧！我可饿了已经，快带我们去吃好吃的吧。”锅盖头青年眨了眨眼睛，望着季晨，嘴角噙着调皮的笑意。 季晨这才把暗中对莫霄宁的注意力分了点，思索了片刻指了指东南角的方向：“饿了的话就吃个上菜比较快的，天齐广场那边有家拉面店味道还算不赖，距离也不远，沿着这条路直走左转过马路再走一会就到了。” 去拉面店的路上，季晨左手边的是莫霄宁，右手边则是白相临，两位青春小伙子将普普通通中年大叔夹在中间，他浑身都有点不自在的奇怪感觉。好在这时候路过天齐广场，商圈大楼影院张贴的电影海报图给了他个说话的由头，随意说了点什么，试图从这样难受的情境中转移注意力出来。 “你们看过嘛？这电影最近挺火啊。”季晨没看过这本原着作品，只知道是改编的，而且人气很高，看过的都说特别好看，不过他对科幻类作品没什么兴趣。 海报是一位穿着棕色风衣立在坟前的男子，他背对观察者，面对的辽阔天空中隐隐闪现三颗球体的存在，在右下仅仅露了一角的墓碑上还有一只小小的蚂蚁。这是近期上映的电影海报，当红影星叶泠靖挑起扮演主角罗辑的大梁，大刘的优秀故事情节也被电影制作团队原汁原味地呈现在了荧屏之上。 “呵呵，晨叔也对感兴趣么？我们都看过啊。这本书还是我推荐给霄宁的，本来还打算这周末一起去电影院看IMAX版本呢。大刘写的很好，值得一看，我最喜欢第三部了，希望能等到这本的电影版也搬上银幕。”小白笑了下，看了眼季晨边上同样看着海报的莫霄宁。 “噢，我没看过。既然小白这么说，那看来我也得抽个时间看看。”季晨点了点头，心里暗暗记下要补原着。 “这周末晨叔有空吗？”小白打蛇随棍上，紧接着问道，“我休息时间可以自由安排，霄宁你呢？” 莫霄宁听到小白问他，才收回在假装海报上游览实际还是一片空茫的视线，说了句我也是，便又低下头。他还需要一会儿时间处理一下脑海中有些看不清的迷雾，使得为小白和季晨的关系纠结的内心平静下来。 季晨想了想，话都说到这份上也不太好拒绝，于是答应三天之后的周六下午上影院看电影去。看着小白温和的笑脸与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莫霄宁，他的心泛起不知为何的波澜，却还是将此时的心情搁置，继续带路去往拉面店。 拉面店是一家连锁店，门口挂着日式图案的红灯笼与粉红色的樱花树装饰，还有一排放着动画卡通人物的手办景品，整体装修得比较网红风格，吸引很多年轻人来这儿打卡消费。季晨三人在穿着黑围裙的迎宾小妹指引下坐进了包间，季晨坐在里头，小白挨着他坐在外面，莫霄宁坐在小白对面。 说是包间，其实也就是用木板隔开的两排座位，一男一女还好，如果是两个男人的话，空间甚至显得很是狭窄。季晨用手机扫码点单的时候，小白还往他那儿靠了点，说想看看吃什么，脑袋紧挨着他的，脸颊亲昵地蹭着他的肩膀，柔软的发丝在头顶的昏黄光线照耀下出现一圈柔和的光晕。对面的莫霄宁，低着头的一片深沉阴影将他的情绪完美隐藏。 在莫霄宁的面前，季晨也不敢对小白说什么，只好陪着笑把手机给他，让他先看菜单，视线看着像是跟随着小白手指滑动的菜单，其实他在想现在的青年是如何的心情。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多么喜欢莫霄宁，那人却总是将小白放在他无法到达的心的深处，哪怕主动地说想要喜欢，还是无法改变这个真相。 也就是说，在白相临面前，他总是被莫霄宁搁置的那个“备选项”。然而事实却是，这个“备选项”却更受到小白的亲近优待，真的很搞笑。淡淡的心痛之余，他还有点想笑的感觉，不过人前还是抑制住，只是表情有些难绷。 这时候小白注意力从选菜上转移到一脸古怪的季晨身上，“怎么晨叔了？这个味道的拉面不好吃么？”他指了指刚才加入购物车的海鲜味金汤拉面。 “这个我上次吃了，口感还行，就是送的糖渍大蒜味道有点冲。”季晨想起来吃完这拉面后，回到办公室被玲玲追着去漱口的尴尬场景，“吃了后记得漱口，不然你会被玲玲姐锤的！”他心有余悸地说道。 小白也笑了，不疑有他，将手机还给季晨，用右手撑着下巴望着他，笑眼弯弯，“待会吃完了晨叔帮我闻闻味道明不明显，记得提醒我噢。” “好，我会记得的……”季晨接过又给了对面的莫霄宁，“霄宁你选吧。” 莫霄宁抬头望了季晨一眼，对视了那么一个小瞬间，季晨就赶忙把视线移走，嘴角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他的心脏怦怦地跳着，想要更多的关注却不敢表现出来。放在左边的手指都紧张地伸直，右半边与小白接近的身子却僵硬地一动也不敢动，像是一株期待着雨水的植物，羞赧地接受雨露的滴落。 莫霄宁随意选了一种拉面，便在桌上将手机推还给季晨。 季晨看了看莫霄宁选的豚骨拉面，居然和自己最中意的一样，想了下不能再选一样的，就选了个第二喜欢的玉子烧叉烧拉面，又点了个可乐饼作为配菜。 黑围裙小妹送来赠送的茶饮与水果沙拉拼盘，三人等了片刻，拉面做的还挺快的，很快就上齐，吃到一半的时候可乐饼也上了。这家店出品质量不错，拉面劲道Q弹，汤底鲜香美味，现炸可乐饼酥脆可口，土豆夹心软糯香甜，吃的挺有味道的。不过夹可乐饼的时候，季晨有点流汗。 因为可乐饼是心形的两朵拼在一起，二分之一组成一颗心，一共两颗心。季晨夹走了一块，剩下对应的一半他本来是期待莫霄宁能夹走，莫霄宁确实动筷了，结果夹走了另一颗心的一半。臊得自作多情的季晨想把躺在那儿的一半也夹到自己碗里，没想到被小白啪地一下夹走了。 现在三人沉默地干着碗里的拉面和可乐饼。还有半颗无人理睬、孤零零躺着的心。 季晨吃得很快，一碗拉面和面汤下肚，也挺饱肚子的。他呆呆地望了会那半边没人想去吃的可乐饼，决定再为它腾出点肚子空间，收留它。就在他伸筷子的时候，对面的莫霄宁也这样做，两人同时戳在了那半颗心上。 “怎么办哪，我也挺喜欢这个可乐饼的味道。”就在莫霄宁和季晨惊讶对视的时候，小白嘟嘟囔囔地说，同样戳了一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