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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几度秋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被人一脚给踹醒了,小腹上一阵生痛,真开眼迷迷糊糊,但只有黄轩一个人。

    “到鸡鸣拉,不想丢人就自己赶紧卷起衣服跑吧。”

    夏笙睁开疲惫的眼睛看向四周,发现周围无比的敞亮宽阔,和映像中的地点有些对不上,等他睁开眼睛确认周围环境时,才发现眼前竟然是城市的主干道!

    等等……为什么……这里……

    等等……

    他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黄轩哈哈大笑地进了一辆蓝色的兰博基尼,沿着主干道扬长而去。

    夜深人静,四周虽然目前空无一人,可远处依旧有车辆飞驰划过,他就这么一丝不挂地被晾在这里,一旁是被各种体液和酒精灰尘弄得肮脏不堪的外衣,一旁是肮脏不堪的自己。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四周刺眼的的路灯照得他头昏脑涨,身体如同被抽筋拔骨一般刺痛,酸软无力。夏笙勉强的站起身,搀扶着路边的提示牌。

    左右打量着,才发现身后是一片树林,树林里有着红白相间的步道——应该是城市的湿地公园。还没来得及多想,他拿起旁边的衣物,踉跄的跌进了一片的灌木丛里。

    他感觉不到树枝刮破皮rou的疼痛,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跌跌撞撞地在树林里穿行,微弱的路灯光透过树荫撒在草地上。他想寻找一片隐秘安静的土地,然后就这样躺下睡去。

    脚踝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夏笙狠狠得摔倒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了——

    “为什么——”他抱住自己的衣服,才发现眼角溢出了眼泪。

    冷空气刀一般刺进他的胸腔,口腔里混着带着血腥的腥臭味,他觉得此刻连呼吸都如同受罪。一股作呕感充斥大脑,带着jingye味的酒精混杂着今天的食物一同被吐了出来。

    他咳了两声,然后又一次,胃里的脏污又一次被吐在了地上。随后便是不受控制的咳嗽……宛若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刀割一般的疼痛开始后知后觉的撕裂着他的身体,他无力的蜷缩在草地上,压抑着咳嗽的声音。

    ……好痛……

    身体仿若被绞绳缠绕,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肺部如针刺一般疼痛,下体的震痛隐隐不断的传来,直到现在后xue还在不断传来一阵阵刺痛,他全身上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无力的手指由于颤抖抓不住衣物掉在了地上。

    他再一次栽倒在地,如帕金森患者一般抽搐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从下体传来,双腿被浸得濡湿,清透的尿液从腿间射出,又一次,毫无征兆的失禁了。

    痛,万剑穿心一般的痛。

    “对不起……”

    “对不起……”

    他啜泣着祈祷着,可是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生不如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寂静的森林里密不透光,如地下室一般潮湿又阴暗。

    手机不断从衣服里传来震动消息。

    他真的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不在乎任何人,不留下任何牵挂。可是在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点开了手机。

    屏幕循环播放着他昨晚被轮jian的视频。

    他没有看下去,而是点开了短信那九十九条未读消息。

    “夏笙,怎么不接电话?”

    “今天怎么没来工作?”

    “小夏,昨天晚上聚会玩得怎么样?”

    “我到美国了,平安无事。你也要快快乐乐的。”

    “不要太在意,我们一如既往。”

    “夏笙,周末来看看mama好不好?”

    “怎么不接mama的电话?”

    “夏笙,是不是遇见烦心事了?”

    “给mama回个消息……好吗?”

    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一共26个来自mama的未接电话,双手不住的颤抖。

    “我在…”

    他敲下这两个简短的字。

    很快,几乎就在消息发送出的一瞬间,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夏笙……mama想你了。”

    晚上九点,事务所的人员悉数离开。经理办公室里江奕临的电话在本不该响起的时候响铃了,打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好。”他抱着好奇心接过了电话。

    “你好,江先生。”对方的声音熟悉而清冷,“我是夏笙,我答应签署你之前提出的合同。”

    江奕临冷笑,只能说不愧是他,简单,干净,利落地用几句话交代完所有信息。虽然对于他突然的接受感到诧异,但对于江奕临来说这是难得的机会。

    “约个时间地点,我们见一面吧。”江奕临迎合了他简洁的风格。

    “城市中央公园北街西段,328号民宿前的站台,现在,我在这里等你。”

    电话那头传来嗡鸣声,甚至一点寒暄的话语都不愿意多说,江奕临倒是感觉他才是老板,自己充其量就是个跑腿的。但他的电话显得太过急促,虽然可以确认是本人的声音,很难得让人不起其他怀疑。

    “答应合同”可能只是对方的筹码,夏笙在感情上有些迟钝,但在其他方面,有时又清醒得可怕。

    他整理了一下电脑桌面的文件,发给了助手,简单交代两句后。背起公文包去停车场启动了自己的车。

    他有很多豪车,但他只会开唯一一辆一辆奥迪a8,以前开着大众轿车跑出租的时候倒是练就了一手开车的本事。豪车和破烂开得一样顺畅,那合适自然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道夏笙会在那个地方等多久,他吸完最后一口烟,启动了油门。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谁料到这半个小时内居然下起了雨,他顺着路灯望去,夏笙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周围没有任何的遮拦。江奕临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下,然后带着伞快步走到他身边。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见到夏笙的第一眼,江奕临着实有几分震惊。眼前的他脸上和手上全是伤痕,衣衫褴褛,沾满泥土和灰尘。看见他来,目光反而不自在的回避到了角落。江奕临把伞举到他头顶,两人打一把伞还是有些窘迫。

    以至于第一句话不是客套的寒暄和问候,反而更像是长辈责备式的关心。

    “江先生,你说过……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你。”夏笙又赶紧解释道,“但签约合同的事,我是认真的。”

    “合同的事,可以来日再谈。可以先谈你的问题。”江奕临解释道,“雨越下越大了,先上车,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聊。”他把伞递给夏笙,“来路边,我把车开过来。”,说完便冒着雨离开了。

    “嗯……好。不过我可能……”他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他踉跄的爬了起来,拍了拍沾了灰的伞,无奈地靠在一旁的椅子上。

    江奕临见状,下车搀扶着他送进了副驾驶。“我带你去医院。”

    “送我回家可以吗……?”夏笙开口,声音仿佛重病患者一般沙哑,“西城惠安路,254号。”

    “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妥当。”

    “感冒发烧头晕罢了,用不着去医院……”夏笙虽然看上去面色惨白,但思路却难得的清醒,虽然全身上下都如脱臼班的疼,被过度玩弄的下体和后xue也不容乐观。

    倒不如说事已至此,再去治疗这具病入膏肓的身体也没有任何意义。可以肯定抑郁症影响了夏笙的选择,他无法回避自己的纠结和消极的情绪。只有季萧那样极其熟悉他的人,才能注意到他异常的精神状况。

    江奕临叹了一口气,尽管夏笙一直在回避他的眼睛,但他依然捕风捉影地看出了年轻人此刻的心境。他先前的猜想几乎完全错误,夏笙答应合同未必是有别的目的,现在来看应该说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

    “去我家。”江奕临以命令一般都语气简短干练地说道。

    夏笙一瞬间想要拒绝,但又觉得无所谓,倘若是能达成这笔交易,又何尝会去在意多余的要求。所以他只是无力的回了一个“好”

    江奕临住的高档小区倒是很僻静,独栋的别墅周围都是花草,夏笙本想自己走下车,没想到江奕临却直接把他从车里抱了出来。

    “江先生……你”夏笙看着他,想挣扎也显得无力。江奕临虽然是个文职人员却格外的有力气,当初床上按着自己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他内心慌慌不安,他担心江奕临把第一次和他见面所做的事再做一遍,就算在做一遍也无所谓了。

    “先进屋再说吧。”

    江奕临的家倒是布置得很简单,但不得不说简约却又不失美观,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和没有散开的酒气。江奕临把他抱在沙发上,安慰小孩子一般塞给他了一个抱枕。“在想什么?”

    “…没什么…”夏笙把脑袋埋进抱枕里,“只是突然觉得一切都很无趣。”

    “去洗个澡吧,别感冒了。”江奕临丢给他一条毛巾和一套崭新的睡衣,“你这种情况是没办法好好谈合同的,浴室在左手边的第三间房间。”

    夏笙拿起衣服,回应他“老实说没什么好谈的,有什么要求答应你就好。”他叹了一口气,又补充道,“都到这种份上了,那我只要钱。”

    “你能走吗?要不要我帮你?”江奕临点燃一支烟。

    凌晨一点,周围的房屋基本上都息了灯,倒是江奕临家还灯火通明。

    “你一直一个人?”夏笙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看着周围空荡荡的陈设。“你的家人呢?”

    “你这么关心我的私事?”江奕临反问。

    “不想说也没关系,临时起意罢了。”

    “和你差不多,我也是单亲家庭,但我从小就没见过母亲。”江奕临点燃一根烟,指尖飘起屡屡白色灰尘,“之前和你父亲合作的时候,我应该见过你,只可惜你父亲基本上不会提起你们母子俩。”

    “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我映象里,父亲向来是个学识渊博,随和的人。小时候不常见他,但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江奕临看了一眼沉浸在回忆里的夏笙,补充道,“那很遗憾,在我的映像里,你的父亲可不是什么温和的角色。不过那时候你还小,有些事注意不到也很正常。”

    夏笙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对他家的了解肯定比他所看见的还要深……父亲和江奕临是什么关系?合作的同事?债务人?从他的眼睛里居然还能看出对父亲的一丝恐惧。父亲隐藏得太好,骗过了陪他多年的母亲,事到如今母亲也对那个男人闭口不提。

    “你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项目合作人。”江奕临的回答干净利落,“算私情的话,你的父亲算是我的老前辈,我能有今天的产业多少也有他的帮忙。”

    “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干净的交易。”他把烟头掐灭。

    “额……”夏笙听得一头雾水,“不干净的……交易?”

    江奕临一个手指敲在他脑门上,“想什么,是一些暗地里的钱权交易,行贿贪污在那个年代可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不过当年们的事业也才刚起步,达不到你父亲的层次,也有很多细节被蒙在鼓里。”

    “他要不是我父亲就好了。”夏笙把脸埋进膝盖,身子瑟缩成了一团。

    江奕临不知道哪里找来一张被子被在了夏笙的肩膀上,“去睡觉吧,明天起来去医院。”

    “……”

    “你身上的伤怎么办?你的脚踝也扭伤了。”

    “我不去。”

    “那就随便你吧。”江奕临叹了一口气,“对你当个好人可真麻烦。”

    “我很感谢,但是没有必要。”夏笙语气平静,“我想死,但是想让我mama活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到了你,至少我付得起开的筹码。”

    江奕临就这么看着年轻人面不改色的陈述荒诞的计划。

    老实说这样的失足少年少女他见过很多次,年纪轻轻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利益,有的是被诱骗,有的是禁不住利益的诱惑,还有的是单纯的为了生活,他们为了为了欲望牺牲身体,为了活着而出卖尊严。

    夏笙不过是他见过这么多人来的其中一个,没有太多的特别。

    真是要说对夏笙有特别的照顾,倒不如说是对当年夏笙父亲提点的回礼。江奕临知道自己现在的成就和夏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作为道上的前辈,在江奕临一行人摸爬滚打时可提供了不少帮助。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夏笙很特别,这人虽是富家子弟出生,但言行举止丝毫没有有钱人的贵气,太平静,太普通,就好像为你陈述客观事实的科学研究人员。

    别人的冷静来源于分析出客观事实,夏笙的冷静却来源于无视和逃避。

    “只要觉得无所谓了,就都可以接受,是吗?即便是知道自己不喜欢。”江奕临反问他。

    “江先生,你对于一个炮友的关心未免也太多余了。”夏笙捂着脑袋。

    江奕临冷笑一声,把合同文件丢给了夏笙。“从现在起,你我就是甲方乙方的关系,看清楚合同的要求,我可没有现在的耐心。”

    说罢,江奕临倒是一把带上了卧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