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别说抱歉

    彼时柯野连发了几条信息都不见陈今越回复，沮丧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今天早上确实太冲动、太贸然了。

    大概是因为陈今越近来的态度让他有了一些过于乐观的幻觉，他想着对方既然没有主动回避，或许对自己也不是全无好感的，只是还在犹豫、迷茫，如果在这时候稍微推他一下，就能加速让他认清自己的心意也说不定。

    从很早之前就想亲吻他了，昨晚在酒吧里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今天早晨困得迷迷糊糊的陈今越终于让他的欲念爆发了。那时的陈今越格外的听话，格外的顺从，牵紧他的手也不会拒绝，就像个百般依赖他的情人。所以一进到屋里，他就再也克制不住吻住了他。

    而且那时候他也热情地回应了不是吗？柯野在唇舌激烈的交缠中欣喜若狂，他满以为自己等来了两情相悦，那是他曾经从不敢奢求的。

    于是他终于敢作出了告白，说喜欢陈今越，真的很喜欢。陈今越只说知道了，然后不自在地转开脸去。看在他的眼里，那就像是在害羞。

    一觉醒来，看到他就在身边，那是柯野觉得最幸福的一刻。哪想到他趁自己不在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也不回复只言片语。

    他后悔了吗？还是从来就没有心动过，至此终于觉得厌恶了呢？

    果然不应该招惹直男的。柯野颓丧地用手臂蒙住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柯野睡醒后简单吃过了早餐，开始埋头复习考试。看了两个小时的书也感觉有些累了，便到阳台上远眺放松一会儿。

    这时他听见开门声，知道一定是陈今越回来了，心里顿时一阵欣喜，正想要回到屋内叫他，却见他放轻了脚步进门，先鬼头鬼脑地东张西望了一番，没发现自己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把桌子上的书籍资料塞进随身带来的书包里。

    是刻意要避开自己的吧，柯野失落地想，那就假装不在好了，不要让他为难。

    陈今越收拾完了东西，见书包里还有些空余，便想再多塞两件衣服。他想继续往卧室里去，一转身便瞥见了阳台上的半边人影，一只眼睛正直勾勾地朝自己看，顿时吓得“哇啊”一声大叫，头发都差点竖了起来，手里的书包也跌落在地。

    他看清楚了那人，不是柯野是谁？气呼呼地吼道：“大白天的你在那装什么鬼呢？！吓死我了！”

    柯野往旁边挪了两步，从打掩护的墙壁后面完全站了出来，小心谨慎地说：“你不是不想让我知道你回来嘛，那我就假装不在家好了……”

    这小子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也非要这么体贴？！陈今越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种偷偷做坏事被逮了个正着的难堪，问他道：“你、你今天早上不是要考试吗？”

    柯野奇怪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早上要考试？”

    “前晚上玩剧本杀的时候你自己说的！”

    柯野回忆了一下，那天好像是有顺口提到过这事，没想到陈今越竟记下来了，不由暗暗有些被他在意的欢喜：“你还记得啊。”

    陈今越也觉得有些尴尬，梗着脖子问：“你怎么没去考试？”

    “你弄错了，我说的考试是在明天早上，不是在今天。”

    陈今越仔细一回想，当时柯野的原话是“我后天早上还有一门考试呢”。考六级那天是6月19日，玩剧本杀是6月20日的凌晨，柯野的意思是他在6月22日的早上有一门考试，而陈今越当时惯性地把20日的凌晨当做了19日的夜晚，所以误会了他的意思，在21日的早上自以为天衣无缝地跑来收拾东西了。

    他面上窘迫不已，但还是勉强理直气壮道：“弄错了就弄错了，反正都得回来，晚来还不如早来。”

    柯野迟疑着动了动右腿，但最后还是留在了阳台上没有进来，问：“阿越，你真要搬走了吗？”

    陈今越想也不想就说道：“那不然呢，留下来跟你亲嘴啊？”

    柯野眉眼间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落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道：“我知道了。”

    陈今越最看不得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自知刚才自己那番话实在太不客气，甚至有种对他的感情的嫌弃与轻蔑，便走近了他，很诚恳地说道：“柯野，你喜欢我，我其实觉得很荣幸，可我天生就不喜欢男生，没办法对你有别的感情了。昨天早上的事……我们都忘掉吧。”又主动握住了他一只手：“我们做兄弟不好吗？就像跟思思一样，我拿你当最好的朋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柯野又何尝看不出陈今越的真挚恳切，终是勉强地笑了出来，点点头：“嗯，做好朋友吧。”

    明明早就决定要跟柯野讲明，结束这种暧昧关系的，可现在真这么做了，陈今越却觉得自己应该道歉。他垂下眼睛，握着柯野的手晃了晃，说：“对不起。”

    柯野把手抽了回来，转而轻轻地拥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这么说，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我的。”

    陈今越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却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仿佛也失恋了一般。这时候柯野别说是拥抱他，就算是要亲吻他作为告别，他应该也不会拒绝的。

    柯野静静地抱了他一小会儿，很快就松开了他，笑说：“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我帮你吧。”

    陈今越摇摇头：“也没什么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把复习考试要用的书和资料先拿回去，其他的之后有空再说吧。”

    “对了。”柯野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从茶几上找到了一张被压在杂志和零食下面的单子，“这个别忘了拿，狂犬疫苗还剩最后一针，记得按时去打。”

    陈今越接过单子，看到是自己的狂犬疫苗注射单据，最后一针疫苗的注射时间在下个月初。若是柯野不提醒，他还真要把这事忘了。

    “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去的。”他把单子折好放进书包里，把包背好了，“那我走了。”

    “嗯。”柯野送他到了门口，在陈今越把门打开时，又突然开口道，“能不能拜托你件事情？”

    陈今越回过头来：“你说。”

    “我放假回家以后，这屋里的花草就没人打理了，我也不能都一起搬回家去。水养的绿萝还好，其他的要是两个月没人打理，怕是要渴死了。你能不能帮我给它们浇浇水？也不用很频繁，差不多一个星期过来一次就行。”

    陈今越这时候正满怀歉疚，自然是柯野让他干什么都答应，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便爽快同意了：“可以。”

    柯野欣慰道：“那谢谢你了。具体哪种植物要浇多少水、要加多少矾肥水，到时候我在微信上跟你细说。”

    “行。”陈今越把身后的双肩包往上背了背，展出一张笑脸来，“那我真走啦。”

    柯野在门里微笑看着他：“路上小心。”

    陈今越走出两步，回过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柯野已经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