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小寿星与小气包

    买车的事情很快确定下来，最后陈今越选了宝马MINI　COOPER的敞篷版，黑白撞色款，看起来复古又不失时髦，想必开出去会很拉风。只是付了定金后还要再等将近一个月才能提车，而陈今越的生日是四月十五日，在生日之前应该是开不到新车了。

    因为这回是满二十岁，生日又恰逢周日，陈今越盘算着得过得隆重一些，反正爸妈经费也给得足，最后决定在周六晚上包下一个以精致格调着称的小西餐厅，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玩乐直到零点之后。

    周六当晚，陈今越把家族里年纪相仿的兄弟姐妹、关系不错的同学朋友们全请过来了，闹过不快的两个舍友也在受邀之列。贺鹿灵跟曹凤颖还特地从外地赶回来给他庆生，郑一杰因为离得实在太远，便买了礼物寄给他以表心意。最后哗啦啦地统共来了快三十个人，生日会上餐食精致可口，气氛热烈非凡，陈今越这个小寿星在众人的簇拥下几乎是有了要登基的架势。

    对于柯野来说，这场生日会最重要的意义是让他见到了那个让陈今越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

    虽然去年他跟陈今越初遇时，贺鹿灵也在场。但当时贺鹿灵只待了一小会儿，光线又晦暗，柯野其实并没有看清，对她仅留下了个模糊的印象，直到一年后才有机会重新见识那女孩。

    在场的除了陈今越外，柯野就跟思思最熟，于是吃饭时便坐在他旁边，而思思的另一边就坐着贺鹿灵。思思非常热情地给他们互相介绍，完了还在柯野耳边悄声说：“之前你问我的那个小鹿，就是她。这回阿越过生日她还特意回来，真是挺给面子的。”

    柯野喝了口果汁，平淡道：“分手了也可以是朋友吧。”

    思思嘿嘿笑了两声：“阿越一直不死心，老想再把人家追回来，我看有戏。”

    柯野心里一堵，闷闷地说道：“可能阿越已经不那样想了。”

    “不会吧？你要是见过他当初对小鹿那股着迷的劲头就知道了，他哪里能那么容易就放下。”

    柯野不再搭话，埋头切了几块牛排，目光悄悄往贺鹿灵那边瞟去。

    贺鹿灵又把去年留长的头发剪短了，看在柯野眼中，她与初见时那个模糊的印象渐渐重合起来。一头短短的头发，瘦高的个子，穿着宽松的灰色卫衣，因为四肢很纤细，衣服在身上便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看她跟周围的人开心说笑，不拘小节，是个非常开朗的性格，就像陈今越。

    其实跟柯野想象中的初恋情人出入不小。他虽然从没有喜欢过异性，但也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最受男生们欢迎。不外乎清纯可爱，温柔甜美，长发飘飘，或许还该穿着飘逸的白色连衣裙。这大概就是影视剧里最常见的关于初恋女孩的模板。

    但贺鹿灵跟这样的模板没有半点相似。穿着打扮都偏中性，没有玲珑有致的身段，也看不见一分温柔小意。清纯可爱或许是有的，不过是种少年感的气质，与其说是漂亮，不如说更接近帅气。陈今越说她爱玩滑板，去年还跟人打了一架。

    也许正因为她在女孩中别具一格，所以才会让陈今越如此着迷吧？

    但也都是过去式了不是吗？

    即使这样安慰自己，柯野也无法消解心中涌现的嫉妒。嫉妒她那么早就遇到了陈今越，吸引他追逐数年，得到了他刻骨铭心的初恋，分手之后仍叫他念念不忘，甚至嫉妒她是个女孩——陈今越可以光明正大地对她表达爱慕，他们可以堂堂正正地在众人面前牵手相拥，接受大家善意的调侃和真心的祝福。

    不会像他这样，总要顾忌着底线，小心翼翼地讨好陈今越。即使两人做过了再多亲密的事，陈今越也连一句喜欢他都从来不肯说。

    差不多吃饱了肚子，大家咋呼着玩起游戏来。先是玩了真心话大冒险，接着又要玩友情大考验。规则是抓两个关系要好的人，一个负责问关于自己的问题，一个负责猜答案，一共十个问题，答对五个就算考验合格，答对八个以上可以得到情比金坚荣誉。

    陈今越是今晚的头号主角，自然被推出来做第一个玩家，还得再抓一个人做他的搭档。这时思思举荐了柯野：“让柯野上，他们两个一起住了大半年，估计连身上有几根毛都数清楚了，肯定情比金坚！”

    游戏开始，陈今越向柯野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最喜欢的水果、最擅长的科目、最喜欢的电影、最讨厌的食物等等等等，柯野几乎无需多思考就能立刻回答，并且无一错误。毕竟当他满心满眼都填满了这个人时，自然会对有关他的一切都了解于心。

    柯野每答对一个问题，大家便发出一阵叫好声。他连着答对了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大家的呼声也越来越热烈，在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时，几乎都激动起来。到了第十问，陈今越先在纸板上写下答案，然后问柯野：“我最喜欢的动物是？”

    柯野毫不犹豫地答道：“柯基。”

    “错了。”陈今越惋惜道，把纸板转过来，上面写的分明是：小熊猫。游戏最终没能完美地结束，大家都发出了遗憾的嘘声。

    陈今越又解释：“不是小的熊猫哦，是小熊猫，也叫红熊猫，长一条大尾巴的那个。”

    柯野本来对柯基这个答案十分胸有成竹，却没料到竟答错了。回想起来，确实有好几次看到过陈今越捧着手机看小熊猫打架的视频，连钥匙上都挂着一个小熊猫模样的挂饰。

    “也不错啦。”思思带头给他们俩鼓掌，“十全九美，情比金坚！”

    贺鹿灵是第一次见陈今越的这个新朋友，刚才好些问题她都答不上来，没想到柯野竟一连答对了九个。她过去赞许地拍了他肩膀一把，夸道：“你好厉害啊，居然能答对那么多。你现在跟阿越住一起？是很好的朋友吧？”

    柯野很郑重地说：“当然。”

    这边在玩着游戏，那边已经跃跃欲试站到麦克风前要唱歌。那个叫杨璨的男生之前拿过校园十大歌手的冠军，这时见餐厅里有个小舞台，便心痒痒了，想要大展歌喉一番，便让服务生打开了麦克风，直接清唱了一首，掀起一阵老态龙钟式的喜庆：“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一曲毕，反响热烈，接着寿星也被押到了小舞台上，大家让他非唱不可。陈今越推脱不开，今晚又实在玩得高兴，便硬着头皮唱了首，不着调地嚎出“我爱你有几分”时，有人大声问他：“老实交代，你爱的是谁？”

    立刻有人说道：“还能爱谁，贺鹿灵呗！”

    那人是陈今越的高中同学，知道他和贺鹿灵在毕业后成了一对，但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这时便故意起了个哄，结果大家纷纷响应，起哄声此起彼伏，最后竟整齐划一地大声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陈今越在台上抓着话筒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看见思思用口型对他说：“阿越，机会啊！”又转头看向贺鹿灵，贺鹿灵正在跟始作俑者算账，揪着他的领子笑骂道：“少来，回家亲你爹去！”

    他又用目光搜寻柯野的身影，见柯野正坐在角落里，用外套的帽子罩住了脑袋，低头看着手机，像一个有意躲避人群的社交恐惧分子。

    在热烈的起哄声里，柯野如坐针毡。

    陈今越当即也对着话筒说：“回家亲你们爹去！”然后跳下舞台直奔柯野，拉着他的胳膊跑进了卫生间去。关上了门，陈今越愈想愈好笑，明知故问道：“你吃醋啦？”

    柯野也笑着：“没有啊。”

    “还说没有。”陈今越把他的帽子扯了下来，“好好的戴上帽子干什么，装自闭啊？”

    然后抱着柯野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他最看不得柯野难过。不管用什么方法，拥抱或是亲吻，他想让他喜欢的人重新快乐起来。

    柯野起先有些粗暴地啃咬他的嘴唇，得到了安抚般的回应，于是慢慢缓和下来，温柔细密地和他深吻。

    四唇分开，陈今越贴着柯野的嘴唇说：“是他们起哄的嘛，又不是我要亲的，再说我也没亲，我只亲你了。”又用手指点点他的额头：“醋劲老那么大，小气包。”

    柯野抱着他不放，手在他屁股上轻轻地揉：“多待一会儿。”

    陈今越也不挣开，但还是说：“我是寿星，外面的人等我呢。”

    柯野用脸颊贴着他的脸颊蹭蹭，几乎像在撒娇：“那再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