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豢养
赵识温回来的不算晚，摆摆手让下人将早膳摆上来，进屋去找唐锦了，唐锦正在看话本，见到赵识温笑的眼睛弯弯，“哥哥。” “怎么一早上就在看书？走吧，先去吃饭。”赵识温从不将在祖母那听的经书带回唐锦面前，平白惹的心头烦，也因他是个不记事的，祖母说的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唐锦抱着话本不松手，“还没看完。” “什么故事这么好看，饭都不吃了。”赵识温提提唐锦的耳朵尖，见那一小块皮肤红起来，又赶忙轻轻揉起来。 “宝莲灯。” “宝莲灯？劈山救母那个？” “嗯。”唐锦点点头，把手中的话本献宝似的捧到赵识温面前，“哥哥，沉香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哥哥喜欢吗？” “喜欢，但还是更喜欢小锦。”赵识温拿过唐锦手中的话本，牵着他的手去饭厅吃饭，一点没有领悟唐锦话中的意思。 “哥哥，”唐锦伴在赵识温身侧，撒娇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像沉香那样的好孩子。” “孩子？怎么突然想到要孩子？” “话本里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结为夫妻，成为小家，都有孩子的，哥哥与我是夫妻，我们也该有孩子，不是吗？”唐锦牵着赵识温的手放在了自己脸边，轻轻蹭了蹭。 赵识温起了疑心，“小锦，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啊。”唐锦摇头，他的眼睛干净又漂亮，饶是赵识温都看不出有什么隐瞒。 早上与祖母说时赵识温心里只是糊弄，什么子嗣他全然没想法，但唐锦说想要个孩子，赵识温就上心了。 那路边的乞儿是不能要了，唐锦想要个如沉香一般的好孩子…… “我能给哥哥生孩子吗。”唐锦又问。 “小锦……”赵识温从不对唐锦说不，只是唐锦也能听出他的拒绝。 “可我想要一个与哥哥像的孩子，与哥哥像的，都是好孩子，如果我不能生……” “我不会和别人生孩子的。” 这句话是唐锦料到的，他与赵识温之间的夫妻情谊，是外面的人无法想象的。 “如果你想要孩子，等我大哥有了，我们要过来玩玩，说不定你带带就不喜欢了。” “若你还喜欢，我们就去养不起的人家买一个来。” 唐锦低下了头，像是小朋友一样摇头，“只要哥哥的孩子。” 他不希望自己跟赵识温都老了之后，老无所依，他怎么样都好，赵识温得有人照顾，得有人敬着。 赵识温看唐锦难得的小脾气，把人抱进怀里哄：“小锦，怎么闹这种别扭，难不成哥哥还能生一个给你？若是能生，哥哥早给你生了。” 生孩子都是苦差事，就算唐锦能生，赵识温也舍不得，宁可自己生。 “要孩子。”唐锦不松口。 赵识温继续哄：“好吧好吧，要，其实双儿也能生孩子的。” “真的？” “是真的，只是要吃很多很多的药来调养身子，你从小就怕苦……” “我喝，”唐锦抱住赵识温的腰祈求，“我喝。” “好好好，下午就给你去请大夫。”赵识温百般纵容，“现在该去吃早膳了？” 跟唐锦和和美美用过早膳，赵识温就进了书房看账本，还将管家还有伺候在前院的仆役都叫了进来。 只是这叫进来应当不是发年底的岁钱，而是兴师问罪。 三少爷的冷脸一摆：“今早谁来了。” 洗月偷偷瞄着，只觉得这样的赵识温和早上那个见唐锦时刻都带着笑的赵识温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下人们低着头，谁也不敢将老夫人的人说出来，洗月也被唐锦叮嘱过，赵识温问，只说不知道。 老管家硬着头皮道：“三爷，没人来，一早上的，谁来啊。” 赵识温可不信能有这么巧的事，他祖母前脚说了子嗣，唐锦后脚就想要孩子想成这样。 “今早谁给屋里送的牛乳？” “是小奴。”洗月道。 “你留下，别人都出去吧。”赵识温摆摆手。 洗月见其他人鱼贯出去，冷汗直冒，赵识温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洗月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你叫洗月。” “是，少爷。” “唐锦今早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赵识温嗤了一声，洗月的头埋的更低了，谁也没告诉她，三少爷凶巴巴的啊。 “你知道院子里的人为什么都不与唐锦说话吗？” “不……不知道。” “因为我不让，他不需要你们，只需要我。”这样的赵识温嚣张又跋扈，面无表情地说着对唐锦的豢养，甚至是囚禁。 洗月脑袋嗡嗡的，浑身冰凉，冷汗直冒。 “你们这些下人想借着唐锦往上爬的心思最好收收，他但凡出了什么好歹，我让你……”最后几个字赵识温没说出口，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赵识温看洗月已经抖如筛糠了，才扬扬下巴道：“下去吧，不要再有下次。” 洗月只是个小姑娘，出了屋子就被吓到哭出声来，同房住着的小丫鬟跑过来拉她。 “我说什么，让你离他远点你不听。” 洗月这才明白，唐锦不是火，可守着唐锦一圈的三少爷是烈焰 ，谁挨近就烧谁，混不讲理。 下午给唐锦调理身子的大夫到了，大夫听了唐锦生子的需求开了药方，赵识温带着笑送了大夫出去，给了银子后将药方撕了个粉碎，“请大夫重新开一副温血补气的，不要太苦的。” 赵识温并不打算让唐锦生孩子，双儿生子太过凶险，若是生不出来，便是一尸两命。 其实孩子怎么样赵识温都无所谓，但唐锦不能出事。 洗月在远处看个清晰，她更觉得唐锦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