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回是真的

    “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了解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警官没从电脑前抬起头，只是用笔指了指大门示意林景舟可以走了。

    林景舟蔫了吧唧地点点头，往门外走。

    门口出来透气的小警察注意到林景舟状态不好，叫住他闲聊道：“同学，怎么了？看你心情不太好。”

    林景舟转头看了眼那警察，年龄和自己相仿，应该刚毕业没多久。被骗这事实在太丢脸，林景舟憋着没和身边人讲，看到同龄人又是警察，忍不住一口气抖了出来。

    警察边听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宣传纸递给林景舟。

    林景舟接过来，还没看清上面的字，警察说道：“同学，你看这就是你没下载反诈APP的后果，你哪个学校的？”

    “……京北大学。”林景舟嗫嚅着，有些不好意思，堂堂名校大学生居然被这么拙劣的骗术给骗了。

    警察说：“京大啊？我记得前两天还去你们学校搞过宣讲呢，同学你没去吗？”

    去了，但是没下。

    林景舟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呃……当时礼堂wifi信号差，想着回宿舍下，结果忘……忘记了。”

    警察一脸痛心疾首：“同学啊，这软件才多大，用流量下也费不了多少，现在因小失大，你看是不是得不偿失。”

    林景舟拿着手上的宣传纸遮住脸，欲哭无泪：“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警察拍了拍林景舟的肩膀：“同学不是你的错，都是不法分子的错。但是反诈也得下，现在下，我看着你下。”

    林景舟狠狠点头，掏出手机，一看4G信号。

    “警察叔叔，你们这wifi密码是多少？”

    ……

    派出所离学校不算远，林景舟一路小跑回宿舍也就用了五分钟。再打开手机屏幕，上面有一条四分钟前的消息推送。

    “星海娱乐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林景舟：“我靠，还敢来？”

    点开微信，通过好友申请，林景舟准备进行一顿垃圾话输出，好好问候一下骗子全家，仔细一看，企业微信，名字后面是行橙字，@星海娱乐。

    林景舟皱着眉点开这人的名片，点进企业信息。

    嘿，这回还真的是星海娱乐。

    林景舟手指放在删除键上，内心开始新一轮的煎熬。

    声音A说：“喂！他可是星海娱乐，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别人主动加你，你还要删了？”

    声音B说：“但是你才被星海骗了两千块。”

    声音A：“之前那是骗子，这回是真的，你还想不想进娱乐圈了？还想不想赚钱了？”

    声音B：“你被星海骗了两千块。”

    声音A：“喂，你就事论事好不好？之前那个是假的！”

    声音B：“两千块。”

    林景舟大喊一声：“够了，给我安静一点！”

    舍友被林景舟突然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停下正在敲代码的手，转过头小心翼翼道：“我承认青轴声音是大了点……但是作业明天就要交了，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改天请你吃饭啊。”

    林景舟尴尬起来，怎么喊出来了，但是他说要请自己吃饭诶，不对！现在是想吃饭的时候吗？！

    “没事没事，你继续。”林景舟拿着手机去到阳台，准备继续思考人生。刚走到阳台，星海娱乐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好，我是星海娱乐的招募负责人。想和你谈谈签约的事。”

    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内心的声音A和B还在吵架，林景舟想到自己那两块五的余额，英雄也为五斗米折腰，林景舟一巴掌扇飞声音B，打字回复道：“你好，我是林景舟。可以明天当面谈吗？”

    对面很快回了消息：“当然可以。”

    【位置】

    林景舟侧头看着阳台上的穿衣镜中的自己，握了下拳给自己打气，林景舟加油，别跟钱过不去。

    第二天一大早，林景舟带着借来的200块，心一横，打了辆出租到了星海大厦楼下。门口有门禁，林景舟只能站在外面发消息，等着人来接自己。

    正值上班时间，来来往往进出的不少人都忍不住去看林景舟，他实在是太抢眼了，即使是什么都不干，仅仅是站在那玩手机。

    “你好。”一个女生和林景舟伸手打了个招呼，朝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屏幕，“林景舟？”

    林景舟视力很好，看清她手机屏幕上是和自己的聊天界面，又扫了眼她胸前挂着的工牌，这回全都是真的了。

    “你好，我就是林景舟。”林景舟内心激动，但语气表情平淡。

    “跟我来吧，小江总知道你今天过来，特意今早来公司了。”

    林景舟跟着女生一路坐电梯来到29楼的会议室，女生给他倒了杯水，说是江总稍后就来，便离开了房间。

    看着会议室的大门自动回弹关上，林景舟松了口气，对着手机屏幕整理下头发，闲着无聊又走到落地窗眺望远处发呆。

    正出神，会议室的大门一下从外面打开，吓了林景舟一跳，手上的水差点就撒了。回头看，从门外进来一个高挑的男人，精英范十足，男人看到林景舟，微笑着走近伸出手。

    “你好，江泽洋。”

    林景舟回握住他的手：“江总好，我是林景舟。”

    江泽洋随意拉开长桌边的一把椅子坐下，扬了扬下巴说：“先坐吧，放松一点，我们先聊聊天。”

    林景舟拉开江泽洋对面的椅子也坐了下来。

    “林先生你外形不错。”江泽洋上下打量着林景舟，“网上你唱歌的视频我也看到了，像你这样长相和实力俱佳的，正是我们星海想要的人才。不光是星海，也是整个圈子里都想要的。”

    听着江泽洋的夸奖，林景舟本来应该高兴，但是他上下打量的目光让林景舟很不舒服。碍于礼貌，林景舟只能微笑点头：“谢谢江总。”

    江泽洋笑道：“谢我干嘛，要谢也该谢你自己，或者谢谢令尊令堂把你生的这么好看。我看人不会走眼的，你绝对在这个圈子会红得发紫……”

    他边说话便起身，走到林景舟身边坐下，拉着林景舟的手继续说：“签入我们星海旗下，你想要的都会实现。”

    林景能感觉到江泽洋手附在自己手背上热度，尴尬地笑了下：“江总你说笑了。”说着林景舟想把手抽回来，但没抽动。

    这人力气还挺大的。

    “怎么能是说笑呢，”江泽洋的手顺着手背摸上林景舟的手臂，“光凭你的长相，大把的人都会喜欢你，只要你愿意……”

    林景舟再傻也听懂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连忙刨开江泽洋的手，从椅子上弹起来和他拉开距离，钱还没谈就想让自己卖身，滚啊！

    “江总，我卖艺不卖身的……”

    江泽洋也紧跟着站起来：“你看你，什么卖身，说得那么难听，只是陪人吃吃饭喝喝酒而已，你想哪去了？”

    本来林景舟被假星海骗了钱，心里就膈应，现在又遇到这一出：“你找别人吧，我不奉陪了，先走一步。”

    说完林景舟就准备离开，江泽洋双手抱胸坐了回去靠在椅背上，轻哼一声：“拿什么乔啊你？不就长得好看吗，你信不信我随便出两千块钱一晚上，大把人上赶着来，你连汤都喝不上！”

    江泽洋不提钱还好，一提钱，还两千块，林景舟又回忆起自己脑抽被骗的钱，心头火起，快步走到江泽洋面前，揪起他的衣领，这江泽洋长得人模狗样，说话怎么这么欠揍呢？

    江泽洋被吓得双眼紧闭，连说：“你想干嘛？你敢动手我就叫保安啦？”

    林景舟突然福至心灵，打人犯法还得赔钱，而且这以后自己成名了就是个黑历史，阿弥陀佛冷静冷静。

    “江总瞧你吓得，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嘛，”林景舟松开江泽洋，顺手还帮他整理下衣领，“你们这种骗子公司，求我我也不来，拜拜了您！”

    “你说谁骗子呢？回来！林景舟你……”

    林景舟没在纠缠转身就走，身后关上的会议室大门隔断了江泽洋的骂骂咧咧。

    ……

    “你就这么走了？”林景舟的发小兼乐队的贝斯手惊讶道。

    林景舟还没开口，发小又继续说：“他以为他调戏谁呢？这么轻易放过他？不是我说，如果我在现场，我不把他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我卿光耀三个字倒起来写！”

    “你说得轻松，打人不得赔钱啊？”林景舟无语撑头。

    卿光耀一捶桌子：“这是钱的事吗？这是尊严问题。”

    林景舟看到因他的动静转头围观的其他食客，低声道：“吃你的饭吧！”

    卿光耀说：“舟哥你受这委屈，你能忍我忍不了，干脆我花钱找几个人把他揍一顿。”

    “……”

    卿光耀凑近林景舟，声音低了几度：“只要哥你开口，这事给你办得神不知鬼不觉。”

    林景舟将他推开：“没事吧你？你有这闲钱还不如给我吃饭呢。”

    卿光耀被推开，戏很足地开始垂着头哽咽道：“你凶我？”

    “……”林景舟无语，“别恶心人，好好说话。”

    卿光耀没抬头，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嗯了一声，鼓捣起自己的手机。

    林景舟想着是不是自己话说的有点过，刚准备说什么，自己手机弹出一条支付宝消息提示。

    “＊＊曜向你转账50000元”

    “干嘛啊你，转这么多钱？”林景舟点开后看到橙色的对话框，说话语气都变软了，说到最后尾音都带上了笑意。

    卿光耀看着林景舟的笑容，又靠近了几寸，下巴搭在林景舟的肩膀上：“舟哥你为了乐队都和家里闹翻了，这点钱算什么啊？不过哥，娱乐公司千千万，这个破星海你就别去了，看他们今天这事做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你真要去了，我可不放心。”

    林景舟点点头：“但是大的经纪公司就那么几家，联系我的就只有星海，这事被他们传出去，感觉我不好混了吧……”

    卿光耀想了想：“哥你要真想进娱乐圈，去青亦吧。”

    青亦娱乐和星海娱乐在圈内有点话语权，两家公司谁都不让谁，资金实力上都差不多，只是青亦旗下的艺人多是影视方面发展，而星海主要是流量小生居多，以音乐、综艺为主。

    “舟哥，你在想什么？”卿光耀把手伸到林景舟眼前晃了晃，“说真的呢，你要想去，我可以帮你引荐引荐。”

    林景舟回过神：“你引荐？你要有这门路，咱那乐队至于三年都不开张，你哥我至于沦落到吃糠咽菜吗？”

    卿光耀被逗笑，又忍住正色道：“舟哥，不怪我不引荐啊，我一直以为你是醉心音乐，我怕玷污你的梦想啊！再说你猜猜为什么青亦要叫青亦，不叫王亦，李亦什么的？”

    林景舟微微一愣，不会吧，他家里不是做房地产的吗？不过有钱人开好几个公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这小子为什么不早说？

    “是我堂叔家的，你要真想去，我明天给叔叔打个电话说一下。”

    林景舟又开始拿乔：“不好吧，那不是成走后门的了。”

    “怎么会，凭你的实力……”卿光耀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景舟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林景舟接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

    林景舟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将手机拿到面前开了下来电显示，又看了眼卿光耀。

    这不是赶了巧了？

    卿光耀好奇道：“谁啊？”

    林景舟朝他摆了下手，示意他安静，朝着手机说：“对，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