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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

    无论身为曾经的顶级刺杀者伊全,还是梁帮现在炙手可热的梁家二少梁炔,他一向是嚣张跋扈胆大妄为惯了,说是无人能降的小魔王也不为过,就是穆晨穆汐提起来也忍不住要皱紧了眉头的那种。

    也只有面对小梁爷时总是一副小猫咪被掐住后颈的模样,又乖巧又听话, 弱小可怜还无助,睁圆了一双眼睛瑟瑟发抖。

    梁炔磨磨蹭蹭从门口露出脸来,明明是西装革履霸气凛然的打扮,却紧张地偷偷捏皱了自己笔挺的衬衣衣角。这仿佛害怕打扰到小梁爷办公的乖巧模样简直能让人忽略了他近些日子尤为明显的锋利气质,只觉得他像少年孩童那般乖巧听话。

    穆晨的视线冷冰冰落在装模做样的人身上,眉头微皱,微微上前一步下意识将他可怜巴巴望向小梁爷的眼神挡住。

    瞬间变的超凶,梁炔恶狠狠瞪了穆晨一眼无声威胁人不想死的赶紧躲开,还没来及收回威胁的眼神就被从穆晨身后笑眯眯探出半张脸的小梁爷逮个正着。

    梁炔瞬间一秒僵硬,接着若无其事地扭转回了那副可怜兮兮地样子,祈祷着哥哥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梁敬又哪能不知道他这窝里小白兔,窝外大灰狼的性子,倒也没戳破,只觉得好笑,伸手招小动物似的挥了挥,梁炔便欢天喜地地扑了过来,两手环着小梁爷的腰半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委屈:“哥哥怎么没多休息一会啊,小雀儿醒来没见哥哥,还以为是做了场美梦呢。”

    梁敬瞥了他一眼,将他想要吃豆腐那点小心思看的彻底,却也并没有挥开,反倒是垂手格外亲昵地掐了掐他的脸颊,又颇为嫌弃地拍了拍:“睡得像猪一样,还怪起我来?”

    梁炔下意识想凑上去再蹭蹭自家哥哥的手心,却又揉了揉自己被捏的通红的脸颊。自小梁爷沉睡以来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手上的触感远不如前,就连自己都有些嫌弃,便又不敢凑上去耍赖了。

    尽管曾经的他手上沾了不少人命,也依然是身上覆着精韧肌rou的精壮成年人,在小梁爷面前却总是下意识维持着一副少年人的模样来多讨些宠爱和关注。这些日子被迫独当一面飞速成长,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身形清减不少,脸颊都不如之前滑嫩rou感,装起无辜可怜的少年远不如往日那般得心应手了。

    啧,真可惜。

    梁炔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给自己的脸颊增肥,梁敬却早就将注意力从他身上挪了开来,就这么维持着被人亲密搂着腰的姿势,懒洋洋往后靠,穆晨便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撑住小梁爷的身体,听他问道:“柳二少那边近些日子可有动静?”

    这话虽说没头没尾,却显然是在等着梁炔的回答。

    梁炔皱眉略一思索,手指在小梁爷的腰腹上蹭了蹭,面上却一本正经:“柳二少近日深得柳家大少的心,虽说对他仍有防备,却在和梁瀛的合作中将人带着处理了很多事情。此人虽说脑子的却不错,却心思难辨,上次会上还因为梁瀛许给柳家的好处没有完全兑现狠狠闹了一场。柳大少也只是看着,事后不咸不淡训斥了两声,显然是利用着柳二少柳昀来避免在和梁瀛撕破脸皮的同时争取更多的利益。只是柳昀看起来却是不是个没脑子的家伙,如此被柳大少当作枪使想来或许另有图谋。”

    说着,梁炔突然一愣,抬眼看向神色模辩,垂着眼眸的小梁爷:“难道那柳家二少柳昀,是哥哥的人……?”

    梁敬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似蕴含着滔天巨浪,狂风霹雳,又好像是冰下湖水,澄澈深沉,叫梁敬浑身汗毛瞬间竖起,冷汗立刻便湿了衣襟。

    梁敬却又在这样惊涛骇浪的一眼后,面上带上了些笑意。他的笑容已然温柔儒雅,伸手捏了捏梁炔下意识呈献祭姿态露出的脖颈,像是哥哥称赞终于做出成绩的弟弟般:“不错,柳昀那边,除非有什么异动,倒也不必格外关注。”

    “小雀儿这些日子倒是成长了不少嘛。”

    梁炔将头低的更低,将整个脖颈露出来主动递到小梁爷的手中,双膝跪地,以绝对臣服的姿态向他示弱:“小雀儿没给哥哥丢人就知足了。”

    他将脖颈完全露了出来,那纹在脖颈和锁骨交界处的凤凰纹路便若隐若现。自从恢复了梁家二少的身份,梁炔总是不得不将这里用色膏遮掩起来,此次来找小梁爷时特地偷偷在车上提前擦掉了色膏,就是想在做错事情认错时讨一份怜爱,叫他心爱的哥哥不把他提着脖子扔出门去。

    他从小皮,虽然在小梁爷面前是乖巧听话的样子,实际也不过强压着暴虐任性的性子罢了,没少闯祸被人告到哥哥面前。每每他做出这副样子,总能叫小梁爷多多少少消减几分怒气。

    梁敬也的确喜欢他这副模样。许久不见的凤凰纹路依然栩栩如生,在梁炔偏白的皮肤上,这样橘红如火般的颜色便显得格外明艳,端的是凤凰浴火。画笔简单,花纹却繁复,尤其是浴火凤凰口中如珍似宝含着的那枚珠子,更是整个私纹的点睛之处。珠子里小小的纹路简单至极,不过寥寥几笔,承载的意义却远高于一切。

    小梁爷垂着眸子,冰凉的指尖在那凤凰的纹路上轻轻划过,留下浅浅的白色痕迹,又在那盛着私纹的珠子上点了点,看梁炔一副受惊小兽一般垂着头抿着唇,连呼吸都憋住了的样子,嗤笑一声 :“行了,装什么装。”

    梁炔瞬间松了口气,赶紧将环在小梁爷腰上的手臂收紧了,头偷偷埋在对方腰腹处蹭了蹭。

    小梁爷却无情地伸手把他环住自己腰肢的手硬掰了下来,一手拿着的厚厚一沓纸甩手拍在了梁炔的脸上,声音悠悠飘飘的没有着落:“近些日子你的处事报告我已经看过了,你自己看看有哪些事情处理不当,晚些给我交一份反思报告上来。”

    梁炔瞬间蔫巴,苦兮兮像颗霜打了的小白菜。

    梁敬没理他,只是下巴朝着旁边一点:“小晨,去搬个桌子放旁边。”接着又抬脚踢了抱着他的腿蔫巴巴装死狗的梁炔一脚:“两个时辰之内你若是交不出报告来,或是报告敷衍了事,就等着屁股吃板子吧,小雀儿。”

    梁炔眼睛瞬间一亮,一个机灵蹦了起来,两只耳朵竖的高高,身后的尾巴也开始疯狂摇摆。

    梁敬斜了他一眼,“若是故意做不好报告……你知道后果的吧?嗯?”

    梁炔刚刚升起的小心思瞬间熄火,垂头丧气,一步三回头朝着穆晨搬来的桌子走去,磨磨蹭蹭将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又不甘心地用可怜巴巴眼神看了小梁爷好几眼,见人的确完全无动于衷,甚至靠在穆晨身上牵了对方地手细细把玩,才终于死心盯起了桌上的纸。

    这份报告一看便是出自穆汐之手,和多年前一般地冷漠叙述,条理清晰又没有人情味,用最简单地话平铺直叙着近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只有这微微泛黄的纸上这朱红色的圈点和寥寥几个字,让梁炔瞬间柔软了目光,用指尖微微摩挲。

    曾经便是这样的。

    他刚刚被小梁爷领回家的时候,小梁爷总是格外忙碌,很少能见一面或者多说两句。可无论多忙碌,第二天书桌上他昨日完成的功课上总会留下一些朱红的圈点,偶尔还有几个清瘦小字,像是一杯温烫的茶温暖了年少孤僻的他。

    做的好一些,做的差一些,再做的好一些,哥哥就会称赞他,斥责他,始终留有一份专属于他的关注与特别。

    梁炔垂下眼睫遮掩了眼中的深沉,仔仔细细斟酌起纸上留下的小字,细细回忆自己近些日子举措不当之处,又在哥哥寥寥几笔之中顿悟,提笔认认真真写起了反思报告。

    或许小梁爷不是个足够贴心温柔的老师,却能仅凭文字了解整个过程的来龙去脉,将要点关节一一点出,却又抛砖引玉,留给梁炔足够的思考余地,一切都恰到好处。

    即使一百个不愿意,梁炔近些日子的书面文件也被迫做了不少。报告几乎不费多少功夫便完成,梁炔举着报告欢天喜地转向小梁爷张嘴就想讨些夸奖,还未出口的话却瞬间吞下。

    天不知何时已经彻底黑了下去,穆家的屋子已经很老了,并未布置完全的电路,只在两人的桌上摆着晕黄灯光。而那带着些浑浊的晕黄灯光洒在小梁爷玉白色的脸颊上,为他染上了夕阳般的微暖色泽。

    小梁爷趴在桌上睡着了,柔软的黑发这些日子已经长得长过了肩膀,凌乱又顺服地散落在玉白的脖颈和脸颊上,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将他衬得无害又天真,像是伏在阴林中抖着耳朵休憩的小鹿。

    那长而硬直的睫毛正如小梁爷这个人般看似柔软,实则刚硬,在晕黄的灯光下往面颊上投下一层阴影,叫人情不自禁想要轻轻啄吻。

    事实上,在梁炔意识到时,他也的确正站在小梁爷身边,俯下身即将亲吻上那如密羽般的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