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信息（3）

    康奎尔并不意外博格的回答。

    “你所说的能为我做任何事不过是高高在上的赏赐罢了。”康奎尔掐住博格的喉咙，将他颈肩那个伤口撕裂。“赏赐我宠爱，赏赐我自由。”

    “你想让我成为你的金丝雀吗？”康奎尔伸出舌卷起指尖的一滴鲜血咽下，“……我的主人。”

    “这个魔女的舞台，简直为你量身定做。”

    ·

    他还记得长剑穿过身体的疼痛，还记得鲜血渐渐流出身体的寒冷，还记得死亡来临的恐惧。

    但他却还活着。

    康奎尔看着从石砖缝隙中顽强生存的一株新芽发愣。过去的记忆一片混沌，在他醒来的一瞬强行塞进他的脑子里，只要稍微回想就会头疼欲裂。

    他暂时不再拘泥于过去，起身打量这个复活之所。忽而身后传来些微声响，他转过头去，看见了他。

    那人看见他时怔愣许久，久到康奎尔都觉得有些古怪，正准备开口问他是谁时，那人却冲撞过来，莽撞地像饿虎扑食。

    康奎尔始料未及，被他撞得不稳，摔在了地上。

    “嘶——你干什么。”康奎尔吃痛，正要推开身上那人站起来，突然感到颈间一片温热，像是有水珠落下。他动作一僵，不可思议偏过头去看他，“等等，你不会是哭了吧？”

    身形颀长的年轻人扑在他身上，安安静静的，没有哭声，也没有颤抖。只是认认真真地落泪，晶莹的水液在眼中不停凝聚，一滴接一滴地落下来。

    红发的男人眼神怔愣地泪流满面，好像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落泪。

    康奎尔被他这可怜又可笑的表情逗乐了，他含着笑揉了揉他的发顶，“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男人回答道。

    “诶……哎。”康奎尔无奈叹气，他推了推男人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但男人纹丝不动，甚至还手臂用力抱得更紧了。

    “你放开我。”康奎尔木着脸命令道。

    “……”

    “松手。”

    “我不。”男人闷声闷气地说。“你不能离开我。”

    “凭什么？我们什么关系？”康奎尔倒是不生气，问这话时尾音还带着点宠溺的笑意。

    男人被问住了。他抬起头来盯着康奎尔，干净透亮的异色瞳浸在泪水里，闪烁着动人的微光。

    康奎尔对上男人祖母绿的右眼，深沉的绿像铺天盖地的林冠，郁郁葱葱地向他坠落，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哼唔。”

    康奎尔看着男人的眼睛陷入怔愣的时候，没有察觉到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唇上传来温暖的触感才回过神来。

    这个吻单纯得很，只是嘴唇互相触碰吮吸，连嘴都没张，却莫名让人头脑发晕。男人舔了舔康奎尔的喉结，满脸通红，脸上留着泪痕，看上去还有几分可怜，却口出狂言。

    “因为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主人。”

    康奎尔有些动情，他偏头垂眼，嘴唇被吻出一抹深红，长叹一声，尾音喑哑。“可现在是你在渴求我，是你在请求我。

    “主人可不会请求，主人只会命令。”

    “呼……嗯，唔！”康奎尔闷哼一声，眨了眨高潮后有些迷蒙的眼。

    下体被包裹在温热湿润的口腔里，一点点被舔到勃起，鼓动，颤抖，释放。

    康奎尔轻抚埋在他腿间的红色脑袋，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男人被射了满满一嘴jingye，下巴有些发麻，他将康奎尔疲软的性器吐出来，抬眼看着他侍奉的对象。

    康奎尔被他口得很舒服这一点似乎取悦了他，他高兴地眯起眼，伸出红润的舌尖将嘴角的jingye卷起吞了进去。

    “……这也是你的命令吗？我的主人。”康奎尔伸手挠了挠男人的下巴。

    男人顺从地抬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如果他有尾巴，恐怕会欢快地摇起来。“对，你要听话。”

    康奎尔轻笑一声，“我平时不做这样的事，所以这一次……就饶过我的无礼吧。”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男人的右眼。“我的主人。”

    这个吻很轻，甚至一个不注意就会误认为是错觉。但是红发的男人却如临大敌，满脸通红，慌乱地手足无措。

    “我有个想法。”康奎尔微笑，“博格这个名字怎么样？”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男人问。

    他的眼睛亮亮的，很容易就叫人失神。在康奎尔混沌的记忆中，有这么一个影子。

    同样的身姿端秀，同样的逞强，同样的看似对什么都尽在掌握，却会因为他一个小小的动作而陷入慌乱。

    同样的惹人怜爱。

    他回过神来，语气有些飘忽。

    “只是觉得，你也许……会适合这个名字。”

    眼前的人与自己不同。自己还保留着过去的记忆，只是不大愿意回想。而他，他什么都不记得，与过去……大概是两个人吧。

    康奎尔想。

    ·

    博格时常会从各处搜罗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带给康奎尔。

    从珍惜的宝石到古怪的贝壳，甚至偶尔会带来精灵的骨笛，献宝似的搬到康奎尔的面前。

    这次是一颗琥珀。

    暖黄色的树脂包裹着一片叶子。也许形成于灿烂的夏天，这片叶子还保留着鲜活的绿意，在凝固的时间中沉淀出浓烈又宁静的颜色。

    就像博格的眼睛。

    康奎尔拿起这颗琥珀，透过光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博格。

    “你在看什么？”博格问。

    “这个，应该挺适合你的。”康奎尔将手中的琥珀递给博格，“一片拒绝变化，固执地等待着主人的叶子。”

    博格却没有接。他直直地看着康奎尔，表情古怪。

    “那它一点也不适合我。我才不会傻傻地等，如果他不回来了呢？如果他不想要我呢？”博格莫名生起怒气来，往前两步将康奎尔压在床上。

    “我会去找他。让他无处可逃，让他非我不可。”

    “你还真是自信。”康奎尔仰头，撞进博格黄金色的眼睛，尖细的竖瞳微微颤栗。那不是他熟悉的眼睛。

    “当然，我是龙。凌驾于一切之上种族。”

    ·

    博格开始变得越来越敏感易怒，仿佛一只领地被侵犯的猛兽，焦虑暴躁地巡视自己的土地。

    他开始草木皆兵，连深夜也不让人安生。

    “唔……博格，现在是深夜。”康奎尔被古怪的触感唤醒，并不意外地看见跪坐在他身上的博格。

    已经将guitou和半截yinjing吞吃进去的后xue还保持着性事过后的湿软，进入的过程十分顺畅。康奎尔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睡前射进去的jingye还留在xue道中，发挥着润滑剂的作用。

    博格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发着狠地上下起落着，让膨胀的yinjing撞进自己体内。

    “哈……嗯……”康奎尔被压得动弹不得，下体被xuerou吮吸舔舐，在每一次撞进深处时用力收缩绞动。博格动得凶，很快就从xuerou里榨出来淅淅沥沥的yin液，随着两人choucha的动作从xue口飞溅。

    博格分跪在康奎尔腰部两侧的大腿绷紧用力，腿根被撞得绯红一片，颤抖不止。清脆的rou体拍打声和黏腻的水声混在一起，催得人惊喘不止。

    凶猛的快感从两人交合处迅速蔓延至全身，康奎尔爽得头皮发麻，手指蜷缩。但睡前他也和博格做了好几回，人类的躯体尚且承受不了龙无穷无尽的索取，这份快感刺激他疲累的肌rou，甚至生出几分疼痛。

    “博格……慢一点……等……哈恩……等……”康奎尔用无力的手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却被他一把抓住十指相扣，反手按在床上。

    包裹着下体的软rou猛地收紧，疼痛像电流一般闪过，却将性爱的快感凸显得更加鲜明。康奎尔高高仰起头，像濒死的鱼一样剧烈喘息着，颤抖着射出jingye。

    白光在他的脑中炸响，快感和疼痛逼出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尾流入鬓角。

    他累得睁不开眼，却发觉博格似乎没打算放过他。身上的躯体泛着情热，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欲。

    康奎尔恍惚间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顺着鼻腔直冲脑海，仿佛要将他的头顶冲破。随后是唇上柔软的触感，尚且温热的血液被灌进嘴里，不需吞咽就流进胃里。入口的血液仿佛在燃烧，烧得他五脏六腑着火般疼痛，无力的四肢又找回了力量，寻找着发泄口。

    “龙的血液会淬炼人的身体。”博格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淹没了康奎尔最后一丝理智。“我命令你，满足我。”

    ·

    康奎尔被他囚禁起来了。

    不能出门，不能随意行动，不能说与他无关的话题，不能做与他无关的事。

    就是在这段时间，博格发现了康奎尔身上的诅咒。

    如果博格离开，又没有和康奎尔做过，康奎尔就会失去自我。

    他会像一个被抛弃的可怜虫一样崩溃大哭，撕心裂肺地哀求，乞求博格原谅他，希望他回来。

    他仿佛依存博格而生，没了他就会死去。

    博格似乎从这种病态虚假的关系里获得宽慰。他渐渐沉迷于利用这个【诅咒】来折磨康奎尔，又心满意足抱起哭得浑身无力的康奎尔，极尽所能地安抚他。

    “看着我，看着我。我的康奎尔。”高贵的龙半跪在地，将满脸泪痕的人类抱在怀里，他一遍又一遍地问，一遍又一遍地要求康奎尔回答他同一句话。

    “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康奎尔眼里含着泪，哭得浑身颤抖，眼前的男人有一双金色的兽眸，看人时像被扼住了脖颈。

    “因为我爱你。”

    他回答。

    ·

    康奎尔一遍又一遍地回答他，看着眼前的博格满足地露出笑容，自己却反胃恶心地想吐。

    诅咒只关乎他的身体，却无法长久控制他的心神。当“康奎尔”因为博格的离去而痛苦时，他就像局外人一般冷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无法挽回。

    而他所谓的爱人，就隐身站在他面前，只要低身就能抓住他的手。

    可他没有，一次也没有。

    他恶心地想吐，每一次吞下博格血液时都想撕碎他的喉咙。

    博格似乎察觉了他隐藏的杀意，却并没有放弃，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但是，即使有龙的血液，康奎尔也一点点地虚弱下去。他变得木楞，迟钝，手脚无力，在听着博格讲话时会经常出神。

    就在康奎尔以为自己终于要解脱时，博格回来了。

    “你怎么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红发的青年慌张地抱起疲倦的人类，手足无措地握住他削瘦的手腕，“你冷吗？还是哪里痛？”

    康奎尔抬眼看着他，那一双漂亮的异色瞳像宝石一般熠熠生辉。他长叹一声，抬手抚过他的右眼。

    “我错了，是我不对。”他气息不稳，说半句就要停下喘气。“你不是博格，你不该是他。”

    “过去的博格已经死了。”

    博格愣愣地看着他，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眼中溢出，他抓着康奎尔的手，语气急切。

    “你生气了，对不对？我惹你生气了，我做错事了对吗？

    “我带你逃出去，我会听话的，我会找到弄丢的礼物的。你别不要我。”

    “礼物？”

    “你送我的琥珀，我不小心弄丢了……你是因为这个生我气的，不是吗？”

    康奎尔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才捂着脸大笑说：“博格，你真是连自己都骗过了。”

    博格将康奎尔带了出去，细心地照料他。只是康奎尔一直沉默寡言，神情冷漠。然后他一个不小心，就弄丢了他的人类。

    ·

    康奎尔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一个无名偏远的小镇。

    那里的教堂钟声吸引了他。

    教堂里的镇民吵闹却鲜活，年轻的神父站在最前面，声音安宁宽和，让人放松。

    礼拜结束后他留到最后，向神父告解。

    “神父大人，我希望获得答案。

    “我获得了神的恩赐，得到了常人奢求的礼物。但我仍然觉得痛苦，我怨恨降临在我身上的一切，甚至希望祂收回恩赐。

    “我是否贪得无厌？是否索求太多？”

    温柔的神父轻抚着疲倦的青年，掌心温热。

    “神会降于我们试炼，令我们经受苦难。于此同时，会给予我们任性的权利。

    “亲爱的旅人，会有人包容你的任性，抚平你的苦痛。到那时无需惶恐，安然接受即可。

    “愿你拥有安宁的梦。”

    神父长发编成长辫，垂至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