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人喜爱

    翌日天色大好，琼华门中的学徒见平日里孤身一人的江月璟突然带着一个小孩子参观周围，都十分好奇这小孩子的来历。

    众人都知道江月璟性格温柔，有大胆的徒弟曾经还主动提过拜他为师的想法，江月璟只是揉着那学生的头发，温言开口“路师兄对你们尽心竭力，好好在那儿学吧，何必让他伤心呢？”

    学生本来想再多说些什么，见他神色中隐有淡淡的愁绪，也就心知肚明不再叨扰。这学生回去与同伴一说，大家都纷纷叹息。心下有些疑窦，不过都私下偷偷交流，再没人敢当面明说。

    此一番缘由在前，今日见到这小孩自然是产生了许多问题，风言风语也流传了不少，猜测最多的还是这孩子已经是江月璟的徒儿了。只是对于他的来历，以及为何从不收徒的江月璟改了性子，私下讨论的也很多。不过千言万语，其中透露的酸味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

    路欣从师弟口中得知林艳青已经对他行过拜师之礼，再大费周章的重复一遍太过繁琐，只是早课之前略提了提，事情就翻了篇。

    这会话音刚落，学徒们便纷纷议论起来，都说这小师弟到底何德何能受江仙师青眼，瞧着也并未看出什么天资，甚至站在师尊身边乖巧中还带着一分怯懦之意。众人不明白其中有故事可言，兼之小徒弟看起来也不过资历平平的样子，大概是江仙师偶然遇见后于心不忍，故而带在身边，教导些微弱法术之类的保他性命，除此之外并无更好的解释。

    窸窣的声音有加大之意，路欣轻咳了一声，随即一片安静。江月璟深谙路欣一声咳嗽后就会开始冗长的训话，以前他听得够多了，没必要现在接着听，遂走起身走两步靠近路欣附耳说了一句自己带徒弟先行离去，见师兄他点了点头后，又向着诸多学子行了一礼后就牵着林艳青的手离去。

    师徒俩走的慢悠悠，背后是路欣严厉的训教声，众多学生的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无一不是羡慕的神情。

    “看什么！”路欣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来回来，他冷冷地扫视一圈后默然开口“别管他们两个，我来考考你们功课完成的怎么样。”

    闻言学生一片苦脸，被路欣瞧见了又是一顿训。

    他们师徒两个乐的清闲，在门派中闲逛了一圈后回到了住处，艳青确认周围除他的师父之外再无旁人，才露出了原本的模样，江月璟转头瞧着他换回了之前的面容，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这样切来换去的，倒有些麻烦。不过师兄是个十万分谨慎小心的性子，若不是这样，终会被他撞破。”

    林艳青冰雪聪明，此话刚落，就朝着江月璟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师尊不必担心这些，徒儿在外会万分小心，定不让师伯发现破绽，以免师尊尴尬。”

    江月璟意外他的言语，如此周全仔细，又是这样的小小年纪，足可以见他聪颖，点着头摸了摸他脑袋，念了一句“乖徒儿”。

    原打算今日要教他一些法术，但毕竟仙妖修炼的过程有别，此事还得缓一缓。

    他这么想着，似乎因此生了点困意。江月璟本就是个贪懒的性子，摆摆手让艳青自便后就侧躺在榻上枕着手睡去。大概从小没人管着他，就养成了这样嗜睡的毛病，即便是成了师尊这点还改不掉，很快就在徒儿面前显露无疑，当真是毫无戒备之心。

    青丝铺在后背，几绺贴着他的白润的面容，分外显眼。江月璟样貌清冷俊秀，相比较其他仙君而言少了一分疏离气质，又是闭着竹月色的双眸，更添了几分温和。艳青只是瞧了一眼，就感觉有些不自在，便轻手轻脚出了门，免得打扰师尊好睡。

    艳青左右闲来无事，在宗门里闲逛，走着走着又来到了之前学徒们上课的地方，他左右环顾，瞧见路欣已经不见踪影，大抵是去忙了，留他的这些师兄师姐们在此修炼。

    他本就是个玲珑性子，心念一动下换了模样朝他们走过去，站定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开口便是甜甜的一句“师兄师姐们好”

    艳青短发盖住耳朵，此刻天光正好，倾洒在上面隐隐泛着一层青绿色，那双眸眉眼弯弯，笑意毫不掩饰地从中流露，粉白面容愈发显得他乖巧可爱，又是这样的恭恭敬敬，叫人看了如何不喜欢。

    接着他就说出一段言辞恳切的话，讲述自己从出生以来孤苦伶仃还常被人欺负，是师尊捡到他之后才免受这些苦楚，虽然自觉不配为师尊徒儿，但现下已成定数，必得是尽心竭力，争取有朝一日真正成为师尊的徒弟，目前…大概也是师尊看自己太过可怜的善念。

    艳青说的这一番话隐去了太多细节，譬如他为妖自然是从小便是一人，哪怕同类之间也有残杀，上次被同类追逐，不过是之前曾让他们狠狠地吃过苦头，才会穷追不舍；其二则是师尊心存善念却没有收他为徒，而是他主动提出，最后完成了师尊要求才得以成为徒弟，并不单纯只是可怜……

    艳青十分懂得言语中如何将自己处于劣势而获得外在的优势，这种迂回的招数他面对江月璟使过，对于这些师兄师姐来说，想必也有其用处。

    果不其然学徒听闻艳青的一番身世遭遇，都觉得他十分可怜。有师姐将他抱在怀里抚摸着他柔顺的墨发安抚“小师弟来我们琼华门就绝不会再让你受他人欺负，且不论江仙师，师姐就头一个不会放过欺负你的人。”

    艳青闻言就作出一副感动的模样“师姐～”拉长了尾音撒娇。女学徒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楚楚可怜的神态，自然又是好一顿安抚才罢休。

    众人原本还对艳青得了江月璟的青眼而有所不平，不过让艳青几句话的功夫就让这种情绪消散，转而成了对他的怜惜。

    与学徒闲聊了一会儿，又看着他们向自己展示了一些法术，艳青认真瞧着，时不时还拍手叫好。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众人还没有尽兴，就像远远地瞧着路欣正往这儿走来，直走到不远处在树荫下休息的课任老师正交谈着，众人就纷纷催促艳青快些离开，不然被掌门抓住了又是一顿说辞，艳青只能是依依不舍的和他们挥手，脚下生风离开了这儿。

    路欣哪里会不知道他来过这儿，但只是瞧着他跑掉之后冷冷地扫视了全场，学徒屏气凝神，一时间寂静无声，只有远处风吹动树木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