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头
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是最混乱的。 云来白天满课，大一新生晚上还需要上晚自习，这就导致他没有足够的时间陪霍宽。 霍宽很是不满，但碍于离家前哥哥告诫过自己，不可以过分黏人，不可以打扰云来上课，他学着默默忍耐。在云来早起去上课的时间，他会在家乖乖等着，想云来想得不行了才会给他发一两条信息。 10点多煮饭的阿姨来了，便和她学习准备饭菜，等云来上午课结束后回来一起吃午饭。 用过午饭，云来会在下午课前，把霍宽送到学校隔壁的培训学校上音乐课。下午大学的课结束，霍宽的音乐课也同时结束，再去接他一起回家。 忙碌又充实的生活过了一个月，霍宽才慢慢适应过来。在没有兄父无微不至帮扶的日子里，他学会了简单的家务和几样家常菜，在培训学校学吉他也愈来愈得心应手。 叮——叮—— 按时响起的铃声唤回云来飘走的思绪，他习惯性的开始收拾书包，不料讲台上的教授刚走，导员就进来了，说是临时有事耽误大家几分钟开个班会，全部同学不得离开。 云来心里有点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他跑到培训机构需要10分钟，按照以往的下课时间他刚好能接到霍宽。这下不知道要耽误多久，他担心霍宽等急了会乱走。 他赶紧给霍宽发了信息，让他在教室多等一会，不许乱跑。 消息刚发出去，霍宽立马回复了一个泡泡的表情包，可爱的小狗笑眯眯地说着：好～ 导员所说的几分钟远不能用正常时长计算，生生说了40分钟才算结束，急得云来直上火，导员刚说结束，他就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冲着培训学校一路狂奔，跑起来的速度比以前在村里被狗撵的还快，一路疾驰后再连爬三楼云来也没喘口气，直直奔向霍宽上课的教室去。 培训学校这个时间段多是中小学生来上课的时间，每间教室都坐满来上器乐课的学生。教室的密封性很好，走在过道上只有微弱的音乐声和老师上课的声音传出来。 再过前面的路口右转直走就到霍宽的教室了，云来停下来匀了口气，整理了下跑乱的头发和衣服，确认妥当后继续快步走去。 刚过转角，就远远看到霍宽低着头抱着琴包坐在教室外的长椅上。只是身边还围着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小男孩。 走近了云来才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给我看看怎么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不会弄坏你的琴，就算弄坏了，我让我爸赔你，”为首的小男生胖乎乎的，宽大的校服挡不住他圆润的肚子，说起话来官腔十足。 “就是就是，看看怎么了？大老爷们儿别那么小气好不好！”另一个瘦条条的男生附和到，说完还推了下霍宽的肩膀，“我们老大和你说话呢？给点反应行不行？” “哎老大，你看他这样子，他不会是个傻子吧？” “就是哎，你看他的反应和电视上的傻子一模一样哈哈哈哈！” “对对对！我以前见过我们小区有家人的孩子就是智障，也是他这样子！” “傻子还能有这么好的琴？我不信，给我看看！” “我哥哥这个年纪都在上大学了，哪里像他这样天天不上学的！” “傻子快把琴给我们！” “傻子！智障！” 四个小男生把霍宽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甚至上手去抢琴包，无论他们怎么说霍宽就是不肯给他们琴，瑟缩着身子抱紧了琴包。 云来看得怒火中烧几步冲到霍宽身前，挡住小男生们作恶的手。揪着为首的小胖墩衣领就往路尽头的安全通道拽。 小胖墩哪能想半路杀出个凶神恶煞的云来，饶是他敦实的体重也挡不住云来的怒火。剩下三个跟班一看老大被拖走立马跟了过去。 霍宽见是云来也想跟上去，怎料云来猛得回头，一个眼刀把他定在原地，“老实坐这。” 说完安全通道的门就被落了锁，接着霍宽就听到里面传来几声闷响和小声的呼救，最后就是一阵寂静。 咔哒——门再次打开，霍宽紧张地迎上去，怕云来出事。 小胖墩第一个垂着头走出来，接着是瘦子和剩下两个小弟。云来最后一个走出，老神在在的整理着衣袖，仿佛刚刚一脸煞气的不是他。 四个小男生在霍宽面前整整齐齐站成一条线，突然一起鞠躬：“大哥！对不起！” “这么小声？要我再教你们一次？”云来动了动手腕，指节捏得咔咔响。 “大哥！对！不！起！”四个男生弓着腰用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 这阵仗着实让霍宽摸不着头脑，手足无措的往云来身边靠。 “快滚蛋，你们大哥不想看到你们了，”云来恶狠狠地命令道。 “是！大哥再见！”四个男生巴不得快跑，只是他们一起身，走起来的姿势别扭极了，想捂肚子又想捂屁股，走一步蹦两下。 “老……老婆……”霍宽委屈极了，见到云来就和见到救星一样，刚刚被欺负还闷不做声没有表情，对着云来眼眶就开始蓄水，嘴唇发抖，好不可怜。 “乖了乖了，没事了，别哭，”云来拿这样的霍宽没办法，刚被那几个小鬼惹起来的气，对上霍宽一下就散了，抱住哭得稀里哗啦的霍宽，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对不起，我来晚了。” “呜呜呜……老婆………老婆……”刚刚还视若珍宝的琴霍宽也不要了，放到一边，抱着云来就开始嚎啕大哭。 等霍宽哭够了，云来拿出纸巾给他擦了眼睛擤了鼻涕，亲亲霍宽还撅着的嘴，好脾气的哄着他回家。 快走到公寓楼下时，霍宽突然说到：“老婆，我不是傻子。” 云来有点疑惑他为什么突然又提起这个，“你当然不是，刚刚那几个小鬼的话你不用当真，他们就是想激怒你逼你把琴给他们，以后也不敢再说了。” “嗯……我知道，我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是……”霍宽满脸认真，拉住云来，有点急得说道：“我不傻的，我只是不够聪明，老婆你要相信我。” 霍宽的改变和进步，云来都看在眼里。从一开始以为霍宽是需要处处呵护的小孩，到现在霍宽完全能离开兄父，以及没有自己的情况下，独自在家生活学会了家务做饭，一个人在培训学校学习。霍宽进步之快，超乎了云来的想象。 有那么一瞬间，云来想这样的日子可不可以无限期延长。有个满眼都是他的人在等他回家，两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牵着手走过想去的地方，有无数想要一起完成的事，只要有霍宽在，他似乎什么都愿意。 “我当然相信你，我们阿宽不是没有那么聪明，是十分聪明，会打扫卫生，会做饭，还会弹吉他，阿宽好棒好棒，”云来抬头捏捏霍宽的脸颊，笑着说道，在路灯的照射下，眼里散播细碎的光。 “嗯！老婆也好棒，我好爱好爱老婆。”霍宽也回以灿烂的笑容，把云来抱了满怀。 “我也爱你。” 昏黄的路灯敬职敬责的照亮人们夜里回家的路，静静地倾听着恋人们的爱语。 回到家，云来就推着霍宽让他先去洗澡。等霍宽洗完澡出来，就见云来像虾米一样缩在床上。 “老婆，你不舒服吗？”霍宽坐到云来的身边，焦急的问道，“是刚刚受伤了吗？” “嗯…没有，就是肚子不舒服……我吃了药一会就好了……”云来皱着眉头，双手握拳抵在肚子上，额角渗出了薄汗。 “可你看着很不舒服啊，我们要不要去医院，”霍宽见云来不舒服，自己又帮不上忙，急得就要去拿手机打电话” “真没事……”云来不好说自己是因为来月经了腹痛，按住霍宽打电话的手，牵着他抱住自己，“你帮我捂一会肚子就好了。” 霍宽的手心比云来自己的热乎多了，刚敷上云来就觉得舒服一点。 “呼——就这样别动了，”云来调整了姿势，舒服的靠在霍宽暖烘烘香喷喷的怀里。 听话的霍宽真就一动不动的给云来捂肚子。忽而想起小时候mama会在哄他时唱的歌，他回忆着着记忆里的旋律，轻声地哼唱起来，唱完一首小声的问道：“老婆有没有好受一点？” 痛劲儿一过，加上前面体力过渡消耗，靠在霍宽怀里舒服极了，云来的倦意就涌了上来，迷糊中应了声。 等了一会儿云来没有回应，霍宽起身一看云来睡着了，伸长手按灭了灯，就着姿势揽紧云来，搓热掌心继续给他捂住肚子。 经历过先前的一系列，霍宽现在还有点睡不着。他就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怀里得云来。 他觉得“晏辞”和以前不一样，从性格到行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可他不知道为什么。 以前的晏辞看向他的眼神里不会有光，不会为他有情绪波动，更不会为他出头教训欺负他的人，仅仅是点到为止的对他好。可结婚后的晏辞，对他非常好，处处包容他，看着他的眼神会让霍宽觉得心里暖暖的。 霍宽用他的小脑袋瓜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各种想不明白的事儿团在脑子里催化了他的困意。 打了个哈欠后，霍宽决定不想了。他只明白，他会好好爱现在的老婆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