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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fter完结] 命不久矣by生姜香菜

    作者:生姜香菜

    作者lofter id: shengjiangxiangcai

    完结,3w字

    文案

    沈霄宴×江阮

    心理不正常/自杀/胃痛/性格太好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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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明亮的dead end,虐感绝佳

    有点意识流的文风令笔者喜欢

    绝美睡前故事不要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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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片段

    这里是一团漆黑,汹涌的海在黑里发出一阵凄厉的哀鸣,五十公里外高高跃起的蓝鲸在鸣叫声中同海洋一起死去。

    黑吞噬它们的尸体,刮落它们的色彩,让海面沿至海底变成一面斑驳的、寒冷的白墙,不甘逝去的昼就在海底重生。

    四周没有路灯也没有其他行人,只有上空月亮无力的光以及海风呼啸的声音。

    沈霄宴就站在它们面前。

    他其实是怕黑的,年幼时曾不争气得抱着被子去找mama。可体弱的胆小的meimei先他一步,昏黄的台灯、亲密的拥抱、软声的安抚,他局促难堪地站在这些的对立面,他的mama轻轻拍打着meimei的背,她对沈霄宴说:“下次吧。”

    他的爸爸皱着眉赶他:“不要吵醒你meimei,出去把门关好。”

    但这次已经是第无数个下次,而他也从来都没有吵醒过meimei。

    因为母亲常说meimei是珍宝,是她与父亲最爱的最不能失去的宝物,所以沈霄宴面对meimei时永远都温声细语。

    然后他说:“好。”

    退出房门前又道歉:“很抱歉打扰你们了。”

    父母的房间与沈霄宴的房间隔了一整条走廊,记忆里那时条很长的路,仿佛他迈了千万步才能从这个尽头回到那个尽头。

    紧挨着父母房间的是大他三岁的哥哥和小他两岁的弟弟的房间,在两侧,就像每次在人前爸爸也是如此一左一右拉着他们的手向别人介绍这是他的骄傲。

    那他是什么呢?

    沈霄宴忽然别扭执着地想在二十五年的岁月里搜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不是爸爸mama珍爱的孩子,甚至他那早已成为顶尖电竞选手的哥哥在队里有同甘共苦、朝夕相处更加亲密的弟弟,而他那极其优秀的弟弟也在生活里有自己无话不谈的哥哥。

    那他是什么呢?

    急于在生命最后一刻用别人给自己下个定义的沈霄宴狼狈发现他一生都乱七八糟糊里糊涂。

    是平庸、懦弱、一无是处。

    啊对了,他还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身份——

    江阮的前男友。

    突然一想起他沈霄宴浑身又痛起来,过往里那些虚无的妄念期许忽地就在胃与胸膛里乱闹。熟悉的痛感与窒息把他出卖,让他倒在海里。

    刺骨的冷狞笑着杀死感官与神经,沈霄宴在海水的侵蚀中逐渐麻木。眼球仿佛僵硬,水顺着瞳孔钻进咽喉。

    他想呕吐,就像之前与江阮大吵一架后去酗酒得到的后遗症那般。

    江阮有个多病的竹马名叫程臣,在沈霄宴上个月生日的时候旧病复发。

    他还没来得及吹蜡烛,就被江阮接到电话后急促的起身所带来的风吹灭。沈霄宴准备好许愿合十的双手连同笑意僵住发颤,手失力垂下,他坐在台灯虚淡的亮里垂眸看向桌子上完好的蛋糕,伸出手沾了点儿奶油填进嘴里。

    他含含糊糊说了声:“生日快乐,霄宴。”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祝福。

    然后他起身追上江阮,在对方疑惑的目光里开口:“你现在不太适合开车,我来。”

    江阮一怔,舌尖不自然地舔唇,点头。

    他有什么好怨的呢?

    沈霄宴在明亮的车流里想。

    生死的事情本就比小小的生日来得重要。

    他其实不怨,只是有点儿难过。

    程家人比较忙,又信任江阮,几乎程臣的每件事都会同江阮说,身体上哪里痛、心里面又有那哪些因为体弱带来的敏感。无论是哪天,只要江阮知道程臣需要,他就会义无反顾地跑去。

    沈霄宴不是没坦白过,刚在一起一周年的那个暴雨天他拉住江阮,换来一句希望他懂事的回复。

    那时候他的陈年旧疾复发,在潮湿阴冷之中浑身发痛,膝盖、脚踝像被碾压敲击,敲下来的小块儿骨头扎进rou里,跟着他的颤抖转动,搅起他的血管神经让它们紧绷至即将断裂。

    沈霄宴想喊痛,可他硬生生止住。

    因为江阮说:“程臣是我最好的朋友。”

    “好。”字音细微变了调,隐在雷雨声里像淹死的水鬼,“路上小心。”

    后来他就不再提及,把自己的病痛心情也掩盖。

    江阮照顾程臣已经很累,就不要再给他添累赘麻烦了。

    沈霄宴是这么劝慰自己的。

    送江阮到了医院,他没下车,因为知道程家人包括程臣都不怎么待见自己,只对下了车就往医院里冲的江阮喊道:“回家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江阮可能又要好几天不回家,可能也不会给他打电话,沈霄宴却不敢主动询问。

    他能同江阮交往这件事情当年惊到周围人,几乎所有人对这场恋情都抱有江阮眼瞎只是为了报恩的心态。

    江阮不解释,沈霄宴慢慢也就信了。

    也是,金字塔尖儿的江家少爷怎么会无缘故地答应圈子里一个小小透明人的告白呢。

    只是为了还当年沈霄宴为他挡的那一刀。

    他的哥哥、弟弟、meimei曾经都来劝过他,怕沈霄宴真的到无法回头的地步。

    他的父母都曾来告诉沈霄宴他与江阮的差距,企图让他及时止损免得越陷越深。

    沈霄宴却鼓足胆量说:“我真的爱他。”

    年少时的一见钟情、相处时的日久生情,爱江阮这件事耗尽了沈霄宴所有的勇气与心血。

    但没有人来爱过他,江阮也不爱他,这一切都被沈霄宴归结为自己不值得被爱的原因。

    就好像这般麻痹洗脑自己,就能让自己的难过心酸显得没有那么强烈。

    直到江阮的背影看不见,沈霄宴才驱车离开。

    他已经习惯了沉默不去争取。

    就像他面对江阮说不出一句不好,就像优秀奖状成绩没有惹来父母关注时的后退,就像他不敢说自己同meimei一样喜欢吃草莓。

    因为他的父母会说:“你的成绩再怎么好也没有你哥和你弟优秀。”

    因为他们会把草莓全推到meimei面前:“你喜欢吃的,但注意不要吃太多,会不舒服。”

    那些瞬间的失声崩溃都被沈霄宴强压着咽下,尖锐的棱角割着他的咽喉与骨头下划,一路的疼痛令他控制不住地战栗,幸好他习惯站在角落不会被注意到的地方。但这种地方太冷,寒气就挂在袖角衣襟,边恶声羞辱沈霄宴边配合着身体的痛感刺痛表皮。

    沈霄宴闻到了腐味,是他在发烂。

    这些仿佛被他彻底内部消化的情绪从里到外把他戳得千疮百孔,窟窿盛满黑血,装满自我厌弃与鄙夷。

    然后沈霄宴开始试图从痛感里找到清醒,而疤痕并不会被看见,因为情动时江阮喜欢关灯。

    他试图寻找过心理医生的帮助。

    那位端正温和的女医生问他:“很痛吧。”

    沈霄宴诚实点头。

    医生又说:“既然知道痛,为什么还要伤害自己呢。”

    沈霄宴回:“那我也不能去伤害别人吧。”说完他就对着女医生笑。

    但半个月后女医生死了,跳楼。

    她同沈霄宴交流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希望你在某天能明白爱自己比爱别人还要重要,别人可能会有无数的理由不去爱你,这没关系。”

    “你是值得被爱的。”

    沈霄宴不懂,也不明白怎么去做。他去给女医生献了一束花,小小的墓碑前摆满了她的病人带来的花卉。

    花儿堆在一起,祝愿这位爱他人的医生去个好地方。

    再往后沈霄宴深一步浅一步,临近失控边缘时想想江阮,就萌生丁点儿气力继续往前走,就这么吊着口气走至今。

    扯出来示人的那层皮也被腐蚀,破破烂烂肮脏难堪。

    他给江阮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家里有个宴会我需要回去参加一下。

    对面很快回复:好,我争取那天也赶过去。

    江阮没在那天赶过来,沈霄宴就形单影只地缩在角落。

    他不愿意去加入谁,虽然来参加的人绝大部分他都认识。但沈霄宴不愿意去麻烦别人明明和自己没话题还要担心冷落他,也不愿意自己尴尬地引起冷场。

    他拿着块儿草莓蛋糕,失神地盯着上空巨大的水晶吊灯。

    他的meimei沈椒找到他,温声道:“哥哥,爸爸说希望你起来走动走动。”说完又补充一句,“其实你不用管,不想聊天坐在这里也挺好。”

    她生得好看明丽,眸莹亮清透。

    “好。”这次沈霄宴真的没有站起。

    宴会后受到父亲几句冷嘲热讽,他没反驳也没回应。

    沈霄宴全身都烂了。

    二零一九年十月二十一刚来临时他独自一人踏进自己恐惧的黑夜里,踩着死寂走到海边,再倒进海中。

    他的眼球、鼻腔、喉咙都僵硬了,被海水压住无法呼吸,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挣扎,死掉的欲望困住挣扎让它只在迟钝的脑海里进行。

    昏迷前沈霄宴想要回忆些什么,可他只能想起之前吃的那块儿草莓蛋糕。

    甜吗?

    应该是很甜的吧。

    他被迫释怀地闭上眼,失去理智前听见喧嚷的吵闹声。

    他在遗书里好像是写上了地点。

    当时是为什么呢?

    沈霄宴忘记了。

    “别把我捞起来。”

    最后他还是被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