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若妃（剧情/皇宫里的一桩陈年旧事）

    十　　若妃

    “若妃？”

    陆渊摸着下巴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印象，但我记不太清了。皇上有三宫六院，妃嫔多不胜数，我从未涉足过后宫一步，如今见过面的也只有皇后和皇贵妃这两位娘娘。”

    白祈文将手中棋子放到棋盘上，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在你之前，皇上最宠爱的人就是这位若妃了。”

    陆渊一挑眉：“这么说来，若妃失宠倒同我干系莫大了！”

    “也不能这么说。”白祈文笑了笑。“后宫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嫔妃们全都靠着皇上的恩宠过活，不过，君心难测，盛宠荣辱全在君主一念之间，哪一日恩宠断绝了，那么她们的日子也就过到头了，在这宫中，有人得宠，就有人失宠，渊哥哥你不必多想。”

    陆渊点点头，承认白祈文说的在理，他又问道：“那这个若妃后来就被打入冷宫了吗？就算是失了恩宠，皇上也不至于将人迁去那种地方住吧？”他觉得萧绰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实在想不通他为何会这般对待曾经所爱。

    白祈文说道：“我听那个老太监说，若妃进宫后，皇上下旨让工匠给他建了一座楼，取名如月楼，即便是失宠后，皇上也没有亏待过他，吃穿用度仍与同在妃位的娘娘是一样的规格，全因他后来在宫中行巫蛊之术、诅咒帝后，才被皇上降旨贬为庶人、赶去了冷宫。”

    陆渊听得一脸茫然，“祈文，你说的这个若妃，她如今还在人世吗？”

    “当然，他还活着。”白祈文说道。

    陆渊想起那一晚趴在窗子上看到的情形，他不禁感到一头雾水，遂说道：“等一下，祈文，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个若妃，是男还是女？”

    “哦……忘记跟你说了。”白祈文说道。“若妃乃是男子之躯，是当今圣上唯一正式册封过的男妃……”

    “这……”陆渊惊得差点儿将棋盘给掀翻，原来那个白面书生就是若妃，孟山这个小混球，这下可是闯了大祸了！

    “渊哥哥，你怎么了？”白祈文忙伸手扶住棋盘。

    “我、我没事。”陆渊坐正身子，“还查到了什么？”

    白祈文继续说道：“听说若妃是永安十一年进的宫……”

    “这么说来，皇上宠幸了他很多年。”陆渊说道。

    “对！将近七年。”白祈文说。

    “承宠七年……”陆渊忽然有些难受。萧绰身边有那么多少，却唯独宠了一位男妃七年，可见皇上当年有多爱此人了。

    “渊哥哥……”白祈文见陆渊神情失落，就说道，“皇上宠幸若妃的时候，你我都还没长大呢，而且这已经是陈年旧事了，无关紧要，不必为此烦心。”

    陆渊叹了口气，说道：“祈文，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会突然让你去暗中调查此人的底细？”

    白祈文微微一笑，说道：“渊哥哥做事自有分寸，我只需照办即可。而且，我想时机成熟了，渊哥哥定会将其中内情告知于我的。”

    陆渊感激道：“祈文待我甚好，有你在身旁，乃是我人生一大幸事。”

    白祈文越过棋盘，握住了陆渊的一只手，他深情的说道：“渊哥哥，那日我已对你剖明心迹，你的难处我自是明白的，我不求你能够接纳于我，我只想像现在这样，一辈子守在你身边，渊哥哥，你知道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祈文……”陆渊看着白祈文的眼睛，没忍心抽出自己的手。

    晚间，陆渊正在花园中练剑，李桃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大人！”

    “何事？”陆渊停下来，收起长剑，看向李桃。

    “大人，皇上送您的玉佩，不、不见了。”李桃神色不安。

    “怎么会？”陆渊说道。“我前几日不还戴在腰间？”

    那是萧绰八年前送给他的玉佩，他几乎每天都会戴在身上。

    “到处都找了，没找到。”

    “再找找，兴许落在哪个角落里了。”

    “是！大人！”

    大梁的皇宫始建于梁太祖年间，距今已有百年历史。位于最前面的是含光殿，皇帝和大臣们在这里上朝议事，大型的朝会和册封仪式也会在此举行。再往后走是兴隆殿，乃是皇帝处理政务、日常歇息的地方。一道高大的、长长的院墙将前朝和后宫隔绝开来，陆渊住的璟华宫与萧绰住的兴隆殿挨得很近，他在璟华宫一住就是八年，但关于这座宫殿的由来，他知道的却并不多。

    永安十年八月，陆渊奉旨入宫当了一名小侍卫，当时他还不满十岁，他还记得在兴隆殿内，年轻的皇帝拉着他手说道：“你是先生的孩子，先生如今不在了，朕会代替他照顾好你的。”

    他的父亲名叫陆景云，先帝在位时，他父亲曾做过萧绰的老师，而他是他父亲唯一的一点骨血。

    萧绰极其尊师教，念着恩师的情谊将他接到宫中养育，怜惜他无父无母，对他恩宠备至，不但许他同皇室子弟一齐读书，而且还将他和白祈文等人送去学武，经常派人赐给他吃食和衣物……十六岁之前，他并不随王伴驾，每日习文练功，过得无忧无虑，萧绰日理万机，也不会经常召见他。十六岁以后，他和白祈文等人才开始近身护卫皇上。那时，最早的一批侍卫由于年纪渐长，皇帝允许他们出宫去娶妻生子，新的侍卫便立即顶上了这个空缺。皇帝很看重陆渊，常对他说：“你现在长大了，越来越像先生了。”

    其实他对他的生父无甚印象，毕竟父子分别的时候，他还不到三岁，尚不记事，父亲的音容笑貌，他全然不知，因为家中被抄了家，所以也未能留下父亲的遗物，父亲生前诸事，他只能从别人口中听说一二。

    江叔叔说他父亲是大梁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这世上最最温柔、最最美好的人，他对此深信不疑，也总是以父亲为荣，无奈他天生喜动不喜静，对钻研学问着实提不起来兴趣，他更喜欢舞刀弄棒、习武练剑，丝毫没有继承到他父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华。

    璟华宫早在他进宫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只不过那时还没有竣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盖了一半突然被萧绰给叫停了。十年前，皇上下旨让工匠重建璟华宫，这座宫殿建成之后，他是第一个住进这里面的人。

    他一直都知道，璟华宫最初并不是为他而建的。

    这没什么。他对自己说。萧绰是九五之尊的皇帝，皇帝坐拥天下万物，想要宠幸谁就宠幸谁，更何况那都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了，没必要抓着陈年往事无法释怀。

    白祈文未能查到若妃的身世由来，目前只知道此人是萧绰在一次下江南的时候从南方带回来的。陆渊虽然对若妃的事情很感兴趣，但他也明白自己现在最要紧的是去劝让孟山那小子迷途知返，切勿再越陷越深。

    次日，陆渊私下里找到孟山，将其拉到一个无人处，他没有提若妃的名字，只是告诉对方：“阿山，你年纪不小了，也到了娶妻的时候，回家娶媳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