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网 络 世 界 真 实 写 照

    “你会回来吗？”

    听见袁初又要出差，洛文成本能地开始紧张。上次袁初的“出差”实在给了他太深刻的印象。

    “嗯？没事，就是去隔壁Y市出差而已，整个特案组都要去。”

    袁初回来吃完晚饭，又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

    关苍照顾新人，袁初来回都有关苍接送，这会儿关苍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白子悠走过来，抱住袁初的脖颈，微微抬头亲了袁初的脸颊：“注意安全。乌鸦的权限你在哪都可以用，我帮你的笔记本设置了加密。”

    他的眼底藏着不安，但聪明至极的猫不会开口。比起呜呜叫的小狗，他已经习惯了一次次的离别。

    “好，谢谢啊。”

    白子悠这人总给袁初一种割裂感，人和猫的割裂感，老成和年少的割裂感。

    袁初伸出手揉弄两下白子悠的头发，果不其然白子悠满足地微微眯眼，又依依不舍地蹭了两下袁初，还是那只柔顺乖巧的猫。

    “行李带够了吗？”看着眼前袁初和白子悠的互动，洛文成凑上前去，“手机，充电宝，电脑，身份证，充电线，插头……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都带了，没有遗漏的，文成贴心。”袁初笑道。

    他抬眼，撞上洛文成仍有深深担忧的眸子，即使担忧，洛文成依旧体贴地帮他整理、给他送行。

    袁初心念微微一动：“文成，过来。”

    白子悠察言观色，让开身子。

    洛文成听话地走过来，然后一把被袁初拥入怀里。

    袁初一手抱着洛文成的腰，另一只手在洛文成的头发上用力揉了揉，开口：

    “我会回来，我不敢说我一定会回来，但我想回来……虽然成不成功也不一定，我不好说……你担心的话，就给我打视频电话，好吗？我真的就在Y市出差，不是去下一个马戏团，不骗你。关哥也会一起去，有他在会靠谱很多。”

    绝对不谈回来后就怎样的话。

    聪明的导演应该学会自己躲fg。

    洛文成被袁初抱个满怀，处在一种幸福的恍惚中，这是半个月以来袁初唯一一次主动和他的身体接触。他微微低头，把下巴架在袁初肩膀上，闷闷地说：“那我打视频电话你要接喔。”

    家里还有个人在等着他回来呢。

    “接，你敢打我就敢接。”

    告别家里两人，袁初走到楼下，关苍早已开车停在门口，只不过这回开的不再是那辆摩托，而是一辆偏大型车，依旧是通体黑色。看到袁初走过来，关苍有些诧异：“这么点行李？”

    “出远门，越轻便越好。”袁初回答。他带东西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必要的拿上就好，其实到头来会发现能用到的就那么几样，几次一个人出远门都是这种配置。

    除了一台笔记本和一个相机比较重之外，基本没有什么能称得上重的东西。

    关苍走过来，顺手接过袁初背上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手臂晃都没晃一下。

    本来挺大一个登山包，对上关苍的身形来说就有点小儿科了。

    特案组加上袁初，正式一共就九个人，开两辆车就足够了。第一辆是关苍开，第二辆由姚元元负责，两辆中型车一黑一白，还挺搭对。

    徐杰伟早就坐在了前座，看到袁初走过来，激动地探出头来挥手：“哥！！初哥！这边这边！”

    即使在黑暗中，他花花绿绿的潮流款衣服仍旧能成为夜空中最亮的星，尤其是他戴着的那副墨镜还挂上了闪亮的吊链，特别sao包，看上去像是准备去Y市的地下酒吧唱摇滚。

    袁初脚步一顿，忽然有一种去坐姚元元开的车的冲动。

    他打开后座的门，发现副队长许莎也坐在后头，微笑着朝袁初点点头：“袁初，晚上好。”

    “晚上好，许莎姐。”袁初回应。

    许莎就是典型的温柔jiejie外表，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看上去温柔的人平时却负责处理特案组的大部分领导事务，也是军用器械界的顶级专家。

    几轮接触下来，袁初发现特案组的人其实都特别没有架子，日常生活中相当亲切，就是普普通通的同龄人模样，就连身为前辈，资历更深的关苍和许莎其实都特别关心他。

    他们并不需要用向他人摆架子来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打完招呼之后，袁初就坐上了车后座，和许莎隔着他的登山包坐着。许莎还开着视频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洋娃娃一样好看的小姑娘，身后是她的外婆。

    许莎戴着耳机低声打视频电话，她的声音很温柔，先是询问了一遍小姑娘学习怎么样、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和老朋友的关系如何，她和女儿相处的模式比起母女更像是朋友。

    特案组的车开上大道，袁初也系好安全带，刚吃饱饭有点困，许莎温柔的声音也让他有点昏昏欲睡。

    “袁初？”许莎喊了一声袁初，袁初才从昏昏欲睡中睁开眼：“怎么了，许莎姐。”

    “刚刚希希说有个特别好看的哥哥上车了，很好奇，想跟你说说话，想问一下你有空吗？不行的话我和她说一声。”许莎的神色有些抱歉，“看你快睡了还打扰你，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闲的没事干。”袁初接过手机，手机屏幕里的小女孩一看就长得乖巧讨喜，比影视城里的娃娃还要好看。袁初不知道怎么处理和小孩的关系，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声：“你好。”

    许莎摘下耳机，给袁初戴上，袁初耳边就传来小女孩甜甜的声音：“哥哥好。哥哥是演员吗？长得好好看哦。”

    嘿这嘴真甜，袁初乐了，和小女孩唠了一会。

    小女孩的声线还没发育开，糯糯的甜甜的，和熊孩子是一点也搭不上边。虽然热情，但并没有过分热情。

    唠完之后，袁初把手机和耳机还给许莎：“你女儿厉害，说话比我都厉害。”

    这倒是他发自内心的感叹。

    许莎笑了：“哪有的事……”随即她又有些伤感，“我老是在外面跑，没什么时间陪她，这孩子聪明，早早就独立了。”

    袁初深有体会，他也是老跑剧组，洛文成睡觉时间又规律，有的时候他回来之后洛文成都已经睡了，两个人也没什么接触的时间。“许莎姐辛苦了。”

    车就在交谈的这段时间驶出城市，驶上高速。

    “拿了这份工作，总要负责的，倒是你，大半夜我们还叫你出来出差，加班费我们特案组会补上的。”许莎转口说道，“也挺晚了，想睡就睡会吧。”

    “我不困了，我看会手机。”

    袁初拿出手机，开始刷。

    仅有的几个关于地铁的热搜已经被撤下，但隐蔽的讨论声并没有停止。

    有人在猜数字，有人隐晦地用血的流量分析到底有多少受害者，有的人指出这就是自己加班后经常乘坐的线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时间，网络上说什么的都有，这件真正的恐怖事件显然已经传开了，而且有越传越恐怖的势头，说死了几百个人的也有，分析出当晚客流量的也有，说在路上好像发现了满身是血的杀手的也有。

    本市地铁全线封闭，这个消息无疑是板上钉钉。

    无论案件还是舆论，形势都非常严峻。

    而同一时间，有两大热搜被顶上首页。

    第一大热搜，是的剧照。剧照的发布时间在地铁事件发出之前，网络上已经吵成一团，质疑通过人命炒作，同时有大量人出来辟谣，的剧照是当天早上就发布的，监控视频传播开至少也在下午了，时间根本对不上。

    相比第一个热搜，第二个热搜的名字就显得有些含糊，是“家之死”。

    袁初没有点热搜来看的习惯，但这条同样地通过已关注人推送到了他的首页，这条热搜同样与有关——

    与原着深陷抄袭风波，因其他原因被举报锁文的作者琴烟，半年前因坠楼死亡，原因不明，初步判断为自杀。

    Y市官方半年前就发了通告，现在被通过热搜的方式传播开来，的原着粉在每条相关发布的微博中都大量刷评论，让每条微博的热度都刷得极高：

    “逝者安息，但真的没有抄袭”

    “给路人解释一下，当初说抄袭只是她为了蹭热度自导自演，逝者安息”

    “大家不要在这刷灵堂了好吗，不知道是谁买的黑热搜，关注作者就好了”

    “说举报导致她自杀的，时间线对不上吧，[图片]而且举报也不是我们干的，她是被其他原因举报的吧，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逝者安息”

    “我很喜欢青烟的作品，也是的粉丝，真的和抄袭不沾边，逝者安息，太太好好休息吧”

    “你们有病吗缅怀就缅怀在这刷什么灵堂，刚刚谁举报的我？我评论被删了两次了”

    袁初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正是他关注的那个作者，她的作品还有最后一章没有完成。袁初的手停留在那个手机页面，久久没有晃过神来。

    死了？

    在她死了半年之后？

    她死的时候没有人发现，没有人缅怀，甚至连身为资深读者的他都毫不知情，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闹开来？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节点？

    他点开那条评论的图片，发现时间线对不上。因为是青烟的读者，他清楚地记得当时青烟被举报的时间，而这张图片上的举报时间已经叠上重重水印，非常模糊，时间也并不正确。这是一张假的证据图。

    他回复这条微博：“图是假的，她被举报的时间根本就不是这个时间。”

    没过半分钟，他的微博就蹦出了几十条消息，一打开是几十个点赞和好几个评论。

    有的评论表示赞同：“对啊，时间根本对不上，她被举报就是在附近的时间点，根本不能说没有直接关系吧？”

    有评论则是直接开口：“哟，这不是也参加了电影节的袁导吗？跑来这蹭热度来了？”

    “不好好用作品说话，跑来这蹭什么热度啊？”

    从头像上看，嘲讽他的全是演员、原着的粉丝。

    袁初捏着手机，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徐杰伟闲得无聊，回头想找袁初唠嗑，看袁初低着头，一脸阴郁地在手机上打字，好奇地问：“哥，你在干啥？”

    袁初头也不抬：“别吵，我在和人吵架。”

    “哦。”徐杰伟乖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