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进展【改】

    黑鸦鸦一片的会议室里，只有正前方的投影布幕上闪烁着微弱的灯光。这里正在举行一场严肃的会议，是言唯曦所属的公司与韩越合作的“母亲节特别企划”的首次解说会议。

    虽然说在韩越的要求下，与韩越这方的主要接洽人是言唯曦，但企划的主体走向还是掌握小芬这位资深企划专员上。因此，现在正是由小芬正在台上主持会议的进行。

    下方的与会人员“大部份”是此企划的相关人员，在讲台下分坐左右两方。位于左方的是董事长、董事长秘书、公关部部长、公关部秘书、行销部部长、行销部成员，还有几位明明不相干却硬来凑热闹的空降级女同事……

    而右方则是韩越带来的人马，韩越的经纪人、经纪人助理、韩越、韩越的造型师、韩越的助理……还有，似乎是坐错位置的言唯曦。

    原本言唯曦的位置应该是在自己公司那边才对，但是一进会议室就立刻被韩越喊到他身边坐。在得到公关部经理同意的眼神后，他才拿着东西，带着有种被客人点坐檯的错觉，慢慢渡了过去。

    看着小芬正在台上口沫横飞的用力解说这次的企划主轴与电视广告、网路宣传、活动内容与走向。但坐在对面的空降部队们，却在对着这边的韩越搔首弄姿。言唯曦好笑的拿起铅笔随手将她们的行为化为q版漫画的风格，边画还边自得其乐的写上对白。

    从小绘图就一直是他的兴趣。姑姑和姑丈在不但没有阻止他发展，还鼓励他要加强、精进自己的天份。而且在之后几次评估后发现他有兴趣的不是传统艺术路线，而是偏向现代设计方面，还为此请了专业的老师来指导教授。

    可能是长期移居国外的关係，言唯曦的姑姑与姑丈对孩子一向是採自由发挥的教育模式。只要学业可以达到校方的基本要求，那其他的时间与精力就任由他们自行发展，不会任意干涉。除非他们有需要，否则就只会在旁给予意见与协助。

    当初言唯曦发现自己性向与他人不一样时，也曾经无措地找姑姑求助。那时候姑姑不但没有任何厌恶的反应，还特地请姑丈花时间与自己沟通与确认。

    他永远都记得当姑丈与他再三确认自己的性向后，那双温柔的眼中所显露出的坚决。他柔声地安抚着自己：「小唯，姑丈不想骗你。你的性向将来会为你带来很多异样眼光，也会对你的人生造成很多阻碍。但是姑丈要你知道，不论将来如何，家里永远是你的依靠。我们不会试图改变你或阻止你，只要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就可以了。」

    为了姑丈的这段话，言唯曦感动的哭了出来，心中对自己所有的疑惑与指责就这样被抚平。却也因此差点害姑丈被姑姑误会，以为他指责了自己而吵架。

    「这么不认真？」韩越靠近言唯曦的耳边小声的指责说，「这是我的企划案耶！你不帮我盯着，却在画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同事！」

    韩越刻意靠近言唯曦的耳边说话，每句话都会伴随着气息喷吐在言唯曦耳上，令他敏感的颤抖了几下，摀着耳朵躲远了一点，「我又不懂这部分，而且你不是带这么多人过来盯着了吗？」

    见状韩越笑瞇了眼，原来耳朵是小唯的敏感带之一。

    「那你也不要只画对面的女生啊！要画怎么不画我？」韩越口气有点吃味的道。

    「看着对面比较自然啊！」面对韩越的醋意言唯曦不是没有感觉，只是都解读成是自己想太多了，「不然我搬回去坐？」

    「不准！你给我乖乖坐好！」韩越伸手搂住言唯曦的脖子，向自己拉过来，「你喜欢那种浓妆艳抹的女生啊？」

    「没有啊！就画好玩。」对于韩越这么亲暱的行为，言唯曦觉得自己的心跳极速加快的像要飞出来一样，小声抗议道：「放开啦！」

    「不放，这辈子都不放了！」韩越一语双关的说，然后刺探性的询问，「那你喜欢那种对象？」

    「对象？」言唯曦心虚的转了转头，避开韩越的眼神，「温柔、体贴，又有点强势，但却令人有安全感的吧！」

    「你有对象了吗？」这是韩越最想知道的问题，小唯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了？

    「还、还没。」他心中最希望成为对象的人，已经是和别人共组家庭了，这样的失望感短期内很难平復了，「过一阵子吧！」

    听到这句话，韩越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下一半，但另一半却也还悬在那儿，「过一阵子？你有中意的人了？」韩越不知不觉的加重箍住言唯曦的手，整个人紧绷了起来。

    「没？没有啊！」言唯曦扯着韩越的袖子，「好紧喔！」

    「抱歉！」听到言唯曦的抗议声，韩越立即放轻力道，手下滑到言唯曦的肩上，暗自庆幸。

    既然小唯现在没对象，那他也就可以不用顾虑的展开行动了！

    虽然会议室里灯光昏暗，但是韩越和言唯曦的动作还是引起室内所有人的高度关注，尤其两人不时交头接耳与过于亲暱的画面，更是诱发对面女生一阵窃窃私语和小小的惊呼声。

    面对台下这样的噪音与不关注，小芬将档案夹用力放在讲台上，发出好大一声，「如果有任何人对于企划有问题欢迎提出，相对的，如果不重视会议进行的人请立即出去，不要影响开会的进行！」话一说完就瞪向台下的空降部队，顺便扫过言唯曦这边。

    一接收到小芬锐利的眼神，台下几个女生赶紧禁声，连言唯曦也急忙挺直腰桿坐好，韩越的手则是顺势下滑到他的腰部。让他整个人又颤抖了一下，换他瞪了韩越一眼。

    而韩越则是高兴又发现小唯另一个敏感点而低声窃笑，「下班后有约了吗？今晚和几个好友有聚餐，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

    虽然有点好奇韩越为何突然要介绍自己给他的朋友，但还是战战兢兢的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可不想再惹小芬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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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间等待他们的是一家会员制的club，虽说是间clue，但却充满东方氛围。还未进门，首先看到的是高耸的牌楼搭配沉重的朱红色大门，两旁的石墩上坐着栩栩如生，气势威武的石狮子。当他们准备进门时，言唯曦才发现那看似沉重的大门，竟然做成自动门的模式，人一靠近就自动往两侧开啟。

    一进门，入目眼帘的是宽阔气派的挑高大厅，内部的装潢除了传统的雕樑画栋外，还搭配了许多西方巴洛克式的建筑浮雕，微妙的合併，彷彿让人回到大上海那中西文化初次融合的年代。服务生的穿着也是改良式的旗袍或马褂，穿梭在打扮时尚的客人之间，营造出一种时空混乱的错觉。

    言唯曦大感好奇地四处张望，任由韩越牵引着。沿途的装潢佈置与来来往往的礼宾人员以及各式各样的客人，都很吸引他的目光。

    他都不知道原来市内有这样的一家店，好像美国的中国城，但是却更为精緻许多。

    不知道阿竞有没有来过这里？

    「喔！」言唯曦的参观行程结束在一个结实挺拔的胸膛里。

    韩越好笑的看着揉着鼻樑的言唯曦，「看什么看的这么专心？到了都不知道。」

    言唯曦红着脸没有答话，因为他发现在韩越身后的那扇门里，已经有一个人坐在里面的沙发上了。

    「韩越，进来坐啊！站在门口做什么。」开口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

    言唯曦知道他，是演艺界的大哥级人物。这位不但在演艺界里有着呼风唤雨的地位，在其他领域也做了不少投资佈局。平常不只在演剧新闻可以看到他的消息，在财经新闻也时常佔据了版面。听说，目前他的身价在国内已经登上百大富豪排行，可以说是演艺界里的传奇人物。

    「聪哥，抱歉来晚了。」韩越搂着言唯曦的肩膀带他进入包厢，动作自然随性。

    「总算把你的宝贝带出门啦？」聪哥起身往旁边坐，让了身旁的座位给两人。「来来来，小宝贝坐这里。」聪哥拍着身边的位置对着言唯曦喊道。

    言唯曦脸带疑惑的回望韩越，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喊他，但还是乖乖的坐到聪哥旁边。

    韩越为他介绍道：「聪哥你应该不陌生，他是带我出道的师傅。」

    「聪哥好。」言唯曦礼貌的喊了声，但眼中满是疑惑。

    「怎么了？」韩越揉了揉言唯曦的头发鼓励的道：「这里没外人，想说什么就说。」

    「新闻上说你们两个闹翻了……为了结婚的事……」言唯曦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既然他们两人闹翻了怎么还会约出来聚会？

    「那个啊！」聪哥倒了杯酒递给言唯曦，「那时我们的确为了他结婚的事吵了一架，后来不知道被那个狗仔拍到，就上新闻囉！」

    「谢谢聪哥。」言唯曦恭敬地接过酒杯，先敬过聪哥，再轻酌了一口。

    「那些都是作作效果而已。」韩越急忙解释的说。他可不希望小唯误会他是什么不讲道义的人。

    「对啊，作作效果而已。」聪哥也无所顾忌，撇撇嘴靠近言唯曦说：「他在节目上和那些小妞搂来搂去、亲来亲去的也都是节日效果而已喔！」

    「聪哥！」韩越一把拉过言唯曦，一副担心的模样，「你不要乱说！」

    「我是先帮你打预防针啊！」聪哥笑着举起酒杯小酌一口，「免得以后小宝贝看了心里不舒服。」

    言唯曦虽然看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但却完全没把他们的话听进去。

    他还记得那时新闻闹得可大了，两人甚至还在萤幕上隔空交火呢！但看两人现在这般和气玩闹的坐在一起，直觉得在演艺圈真是什么消息都有可能是在作戏。

    但是，就为了炒作新闻而缺席对方的婚礼，这样的代价免也太大了吧？

    言唯曦忍不住还是提出了他的疑问。

    「呿！那又不是他想娶的人，我才不想去参加。」聪哥又递了杯酒给言唯曦，「不过，下一场我一定会到！来，试试看这个。」

    「谢谢聪哥！」言唯曦接过杯子，乖乖的喝了一口。但因为脑中还在为方才聪哥的大八卦震惊，不知不觉中竟然把一杯纯威士忌喝掉大半。

    聪哥是在说韩越哥吗？嫂子不是韩越哥想娶的人？而且还会有下一场婚礼？

    「小宝贝既然会喝，待会就别客气，这间店的有提供酒后代驾，不用担心待会回不了家。」聪哥向言唯曦又举了举酒杯，「我就瞧不惯韩越这小子，简直愚孝！婚姻大事也是可以儿戏的吗？」

    「聪哥！」韩越笑看着言唯曦震惊呆愣的模样，默默朝聪哥使了个眼色，微微地摇了摇头。

    聪哥则讶异的是挑眉。韩越这傢伙竟然还没把话挑明啊！他还以为韩越今晚会把人带来是两人有好消息了呢。

    愚孝？儿戏？这是甚么意思？难道韩越哥的婚姻没有外界看来的这么美好吗？

    「抱歉，我来晚了！」

    正当言唯曦在为聪哥的话语震惊时，包厢外又进来一位方头大耳，身材微胖，蓄着落腮鬍的男子。

    「啊！」言唯曦惊讶地放下半空的酒杯，手拉着韩越袖子，「是方凯！那个很厉害的作词家！」

    「是啊，正是敝人在下我。」方凯走进来，打趣的朝言唯曦微微一鞠躬。

    言唯曦激动的向前倾身，激动到差点打翻桌上的酒杯，「真的是你！我好喜欢你写的词喔！每首的意境都好棒、好感人！」

    这位方凯可以说是韩越的御用作词家，韩越每张专辑约八成都是两人合作下的產物。他创作风格很广，从復古怀旧到时尚嘻哈的都有，而且每一首词都很有画面，就像韩越的歌声一样，具有神奇的感染力、穿透力。而结作两人心血创作的每一首歌，更是经典中的经典，让人百听不厌。

    原本应该很少人会知道方凯的长相，但因为言唯曦真的太喜欢他写的词，所以曾经拜託阿竞帮他探听方凯的资讯，还加了他个人的微博。不过他用的是写作时的帐号，不是自己的。

    「那是你不嫌弃。」方凯一边笑着回应言唯曦，一边偷瞄着韩越的表情。

    「我可以和你要签名吗？」言唯曦眼中闪烁着崇拜的问。

    同样身为文字创作，言唯曦真心觉得方凯的造诣实在是很高深，那每一首词里所蕴含的意境，也是他需要加以学习的。

    韩越一听到这句整个脸都黑了一半，相遇这么久也没见小唯跟他要过任何签名，一看到方凯反而这么迫不及待就开口……这是甚么情况啊！

    方凯笑着看韩越那满脸吃醋的模样，实在是大感有趣。难得在韩越那自信满满的脸上看到他吃鱉的模样，「当然，只要你开口，帮你签个一百张都没问题。」

    「那倒不用啦！」言唯曦红着脸挥手道：「只要一张就很够了。」

    言唯曦突然惊觉自己会不会太失礼了，才一见面就和人家要签名，这样会不会让韩越哥丢脸啊？

    小唯这是在脸红个什么啊！

    韩越忍不住瞪了方凯一眼，伸手把言唯曦又搂回身边，「你跟这胖子要签名干什么。」

    「喂！韩越，吃醋也别做人身攻击啊！」方凯抗议的道。

    「他是我的偶像啊！」言唯曦摇着有点晕的脑袋附和道，「要偶像签名不是很正常吗？」

    刚刚好像喝太快了……但方凯为什么说韩越哥在吃醋？吃什么醋？

    韩越一听又更火了，「那我呢？你怎么就没和我要过签名。」小唯以前最崇拜的不就是自己吗？

    「啊？」言唯曦开始觉得气氛越来越奇怪了，意识也开始有些沉重浑浊，「因、因为……因为我们关係不一样啊！」

    单单言唯曦这句「关係不一样」，又轻易把韩越的火气给消了。韩越笑着贴近言唯曦的脸庞，「真的？那我们的关係有什么不一样吗？」

    言唯曦闪躲着韩越靠近的脸颊，「不、不要靠这么近……」靠这么近会害他又心跳加速的。

    韩越那肯让小唯逃离，连双手都顺势圈住言唯曦的腰，「那你先说我们的关係哪里不一样？」韩越像是耍无赖似的问道。

    是自己喝醉了，还是韩越哥也醉了？言唯曦讶异怎么有种韩越在吃自己豆腐的错觉？

    「我、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那算是青梅竹马囉？」

    「不、不算吧？」这个成语不是用在这里吧？

    「那是两小无猜？」

    「也、也不是吧？」这个好像也不适合形容他们吧？

    韩越缩紧圈住言唯曦的手臂，在他耳边咬牙低吼道，「那在你心里我到底算甚么？」

    他异常渴望从小唯口中吐出自己特别的地位在哪里。

    「这……就大哥哥嘛！」言唯曦被逼急了，小时候的称呼又顺口而出。

    「哈！」、「哈哈哈！」聪哥与方凯闻言都忍不住大笑出来。

    「韩越，你的魅力失效了啦！」聪哥拍着膝盖笑道。

    「你的小唯也太可爱了吧！」方凯则是一副终于瞭解的说，「难怪可以让你惦记这么久。」

    在另外两人嘲弄的笑声中，韩越无力的将头放在言唯曦肩上，「我不想永远做大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