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可是似乎下雨了，不然你在这边等一下，我去附近的小七买把伞？」我擦掉鼻子上的水滴，开口询问。

    「没关係啦，看起来不会下太大，而且只是散步一下而已，走吧。」说完宇佳拉着我的手臂往街上走去。

    入秋的夜晚漾着丝丝的凉意，空气中的水气更是增添了不少冷冽。话虽如此，但宇佳似乎完全不以为意，她走在我前方，而我在后方大约一步之遥静静的跟着，忽然之间有一股强烈的即视感，跟在走马瀨的情况有些雷同，但今天我跟宇佳的距离靠近了不少，也许，那天感受到的隔阂只是一种错觉？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南门路，可能是圣诞将近，路上的围墙装饰着一串串的灯泡，跟五妃街上的昏暗恰好形成强烈对比，让人心情更加舒畅，不巧，这时天空由间歇性的几滴雨珠转变成绵绵细雨。

    这次换我趁机拉起宇佳的手臂往有遮蔽的建筑物跑去，可能是因为天气转凉的关係，她的体温有点偏低。到屋簷下之后，她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此时她看起来是那么的亮眼，要不是发梢上面还残存那么几滴水珠，我真的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孩不是凡人，而是被謫落凡间的天女。

    「好美...」我不禁脱口而出。

    「嘻，我知道我很美，但这样直接讲出来不够帅气跟浪漫捏，我忠实的信徒。而且你是不是趁机佔我便宜啊？色~狼~。」

    「我这不是情急吗？另外关于说你美我必须澄清，我这个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说实话。眼睛收到讯息之后，大脑来不及阻止，直接就脱口而出了，就好像摸到热的东西手会立刻缩回来一样，这是反射动作，我没办法控制啊。而且这是称讚，称讚你懂吗？就是说好话心存善念散播欢乐希望爱！」

    「是齁是齁。」宇佳皱了皱鼻子，然后问了一个问题：「学长你喜欢雨天吗？」

    「恩...其实不太喜欢，因为一来骑车会很麻烦，二来大地都会溼答答的，尤其是泥土都会变成烂泥巴，怪噁心的。」我认真的回答。

    「是喔，可是我很喜欢下雨耶，原来我们这么没有共同点喔...。」

    「不是，我刚刚怎么说来着，我是说下雨好啊，超好超棒的。」我决定以后回答宇佳的问题之前要先知道她的答案...。

    「是喔...那你说说看好在哪里呢？」

    ...这小妮子是不逼死我不罢休。「当然是因为下过雨后比较凉爽啊，而且整个城市被洗过之后更显清新的景象，君不闻，就算整个城市被大雨倾倒，我会给你拥抱。如此浪漫，如此诗情画意，难道不值得人去喜欢雨天吗？」说到机智，或许只有那个有着恋母情结的一休在我之上啊哈哈。

    「嘖嘖，你真的很嘴砲，以后你去选民意代表我一定投你一票哈哈。」

    「我很真诚好吗？倒是你为什么喜欢下雨天啊？你不像会搞文青那套的人啊？」

    「谁跟你文青，你刚刚说的其中一个原因跟我不谋而合，雨天真的比较凉爽，但这不是主因。」

    「这样吊人胃口不好喔天使meimei。」我催促。

    「你知道吗？每一滴雨滴据说都是承载着一个愿望而降下的，而云就是愿望的聚集地。」宇佳忽然态度非常认真。

    「可是为什么乌云是灰的？难道每个愿望都是脏兮兮的吗？我觉得这个说法并不科学，乌云明明是云层太厚所以阳光无法照射才导致看起来灰灰的，抱歉，我是科学小王子，没被你唬到。」我如是说。

    「会变成灰色是因为他们固然美好，但有太多的愿望在降落的时候就已经破灭了，甚至根本无法达成，所以天空虽然接受了这些祝祷，却无法高兴起来，才不是什么阳光无法照射的原因呢。哼！」宇佳哼了一声。

    说完宇佳不等我回话，也不顾天空还在飘着细雨，她就这样走到没有遮蔽的地方，开始唱着我没听过的歌，踩着她特别的轻快碎步在雨中来回舞着，雨水反射着路上的灯光，更是衬托了她的绝代风华。这一切就如同传说中描述的神女下凡一般，那一刻，我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像被人用遥控器按下了静音，全世界只剩她的歌声在耳边回盪。

    「一阵大雨刚刚下过

    从那寂静的天空

    向地上照下星光

    照下无限神秘星光

    四处无声黑夜森森

    万物睡在无言中

    满空星座放出青光

    说出人们永远的梦」

    宇佳的歌声非常清秀，虽然我没听过这首曲子，但这一点也不妨碍我此刻完全被她所吸引。看着眼前如诗如画的景象，我偷偷拿出手机对着她按下了快门，没想到，尷尬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那时候的手机普遍照相功能低下，所以晚上拍照必须要啟动闪光灯，而我之前也是一直如此设定的，所以当我按下拍照的那个瞬间，闪光灯就这样大喇喇地亮了一下。

    「学长，请问你刚刚是在偷拍吗？」宇佳停下了动作，将淋湿的头发拨到耳后，平心而论，我觉得这真的是女生无意间露出的动作当中最性感的。

    「我是在帮你打光，就像人在舞台上跳舞总是需要聚光灯的不是吗？」完全脸不红气不喘，如果这是电影，下届奥斯卡影帝估计我十拿九稳了。

    「学长你鼻子变长了你知道吗？」

    「呃...这个...呵呵哈哈...」现在能做的只有乾笑了。

    「不过没关係，我可以允许你拍照，毕竟本姑娘的美有口皆碑哈哈，但你一定要拍好喔，我待会验收，嘻嘻。」说完她无视我的狂喜继续在雨中轻轻舞着，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朵在雨中绽放的花，因着雨水的滋润更添嫵媚，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幕，更无法停止那一阵一阵疯狂衝击的心动。

    此刻我豁然开朗，也许我看到的只是某些部分的宇佳，更甚至我连了解她都算不上，但她早已在我心上深刻的烙印了痕跡，尤其是当她跟学妹的身分重叠之后，那已然从好感昇华至另外一个阶段，前面的烦恼完全是庸人自扰而已。或许我没办法追到她，可我愿意就这样守护陪伴着她，直到她不需要或厌烦为止，我暗自在心中承诺着。

    雨势开始变大了，再这样淋下去她绝对会感冒，我赶忙跑到她身边想把她拉回屋簷，可看着她此时如此开怀的笑容我便取消了原本的打算。我改为脱下我的衬衫(放心，里面还有一件黑t。)站在她的身后把衣服罩在她的头上帮她遮雨。

    「看你开心成这样，我都不忍心打断你了，不过雨真的越来越大了，淋下去一定会生病，这衬衫很便宜，所以不要跟我客气啊。现在你想往哪走？往前还是回头？说真的可以的话，我不介意能一直这样走下去，哈哈。」

    宇佳眨了眨她的眼睛，看了我帮她挡雨的衬衫一眼，下一秒，她将我拿着帮她挡雨的衬衫的手拉到了我的头上，同时她也向后靠在我的身边，然后我听到她很轻声的说：「笨蛋学长，这样不就可以一起不淋到雨了吗？」

    我呆立当场，完全无法形容心中的喜悦。不过奇怪的是，即便经过了刚刚的雨中轻舞，她也稍稍喘息着，但宇佳的脸色依然是相当的白，甚至可以说是病态的苍白。剎那间，我的心动无来由的转变成了揪心之痛，那是一种感觉会失去什么东西的不安而导致的酸楚。

    p.s.

    后来宇佳检查了我的手机，说是要验收我拍的照片，结果等我拿回来之后，所有的照片都被删除了...，对此她只解释：「拍照技术太差了。」

    还好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拍完第一张照片之后，为了预防万一有把这张设成隐藏，因此我才能保住这人生第一次也是对她唯一一次的偷拍照，隔天立刻去找了间照相馆洗成照片贴在寝室的冰箱上，然后痴痴地对着她笑...很像变态我知道，但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