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季 2

    「对，你以后就当我的英文小老师吧。可以吗？」

    「呃……应该是、没问题……」西亚越说越不确定，越说越小声。

    「那以后就麻烦你了。」阿翔接着向全班说，「以后英文作业在早上八点前交给西亚，有问题也可以问他，懂了没？」

    「是……」

    发完考卷后，阿翔开始上课。但是他指定西亚当小老师的这件事，似乎在班上迅速形成了一种风暴，纷纷有人转头瞄向西亚，让西亚有些害怕。所以他拿了一张纸，写了几个字后丢给原浩。而原浩先是疑惑地看了西亚一眼，然后打开纸条。

    ──我是不是不应该答应当小老师啊？

    原浩皱起眉。

    ──为何？阿翔选你是因为觉得你可以胜任，这样很好啊！

    ──那么……为什么大家一直看我？

    ──不用理他们，他们就是因为自己考不好，觉得你怎么那么聪明而已。

    ──是吗？

    ──没错！相信我！

    一个微笑跟着纸条送到，西亚听原浩这么说后才放心不少，开始认真听课。

    之后好不容易熬过最后一节课，下课鐘响时原浩立刻快速收拾桌面想飞奔离开，结果阿翔又唤了声西亚。

    「西亚，你跟我回办公室一趟。」

    「好的。」

    西亚让原浩先走，但后者说要一起去，所以两人就跟着阿翔一起走回办公室。不过其实也没有什么事，阿翔只是特意叮嚀了一下收作业的事、说明小老师该做的事就让两人回去了。

    两人边间聊边走回教室，但在快到教室时，听见从教室里头传出来的对话时停住了脚步。

    「……以后还要交作业给他，但我觉得他很噁心耶。」

    「我也是。你有看到他的眼睛了吗？是灰色的！」

    「有！我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超像恶魔的。」

    「还恶魔勒，白痴喔！」

    「还有，他的头发都长到遮住眼睛了，每次走路还老是低头。」

    「对～走路还都没有声音，我都不知道被他吓到几次了！」

    「就像这样～」

    「啊哈哈哈！超像鬼的，哈哈哈～」

    「对！还全身都是白的！」

    三男两女在教室里间聊嬉闹，或许是以为所有人都已经回去了，所以更大肆地放声大笑，吵闹又刺耳的笑声回盪在校园里。门外的西亚下意识地躲到门旁的柱子旁，低下头且双手紧紧抓着制服裤，像是正压抑着什么。

    见到这样的西亚，一股怒火在原浩的心底燃起，瞬间催化成熊熊大火。他快步走进教室并走近那群人，抓住离自己最近、因还来不及反应而睁大眼的男同学，一拳狠狠地揍了下去。

    「啊！！林原浩你干嘛！」

    教室里传来桌椅倒地的巨大声响和尖叫声，西亚赶忙走到门口一看，这才发现原浩已经衝进教室，还紧紧抓着其中一名男同学的衣领大吼。

    「靠！你们什么都不懂、一点都不了解他，还在说什么屁话！你们这种人全是白痴！」

    「林原浩！你疯了吗？快放开他！」

    「道歉！你们全都给我道歉！去跟西亚道歉！」

    一旁的男同学想拉开原浩，但也被原浩顺势抓住。眼见原浩又要再度挥下拳头，西亚急忙衝进教室里并使劲拉住他。

    「原浩、原浩！你冷静一点，不要这样啦！」

    「什么不要这样！他们根本是欠揍！」

    「好了！我们回家了啦！原浩！」

    见原浩完全不听劝，西亚冒着被波及的危险，拼命挤到原浩和被抓住的男同学之间，使劲拉开原浩的手。

    「林原浩！你听我的话啦！」

    西亚扯开嗓子一吼，原浩终于不再抵抗且放下了拳头，但一双眼还是死死瞪着那群人。知道原浩的火气正大，西亚这次软下声线，轻轻拍拍他的手臂。

    「走啦，我们回家了。」

    西亚的话就像是个开关，让狂暴的原浩顿时冷静了不少，不过还是还没有完全消灭火势。原浩最后又怒瞪了一眼那群同学，就转身拿了书包就走，而西亚也背起书包跟了上去。

    「原浩……原浩，你不要生气了啦。」

    「……」

    西亚努力跟上原浩的脚步，但是原浩气冲冲地快步走出校门，根本追不上。最后西亚一个箭步并伸长了手。

    「原浩！」

    总算是拉住了原浩，西亚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原浩，你不要因为这种事跟同学吵架啦。」

    「……」

    「哎、你不要生气了，我没怎样啦。」

    「什么叫你没怎样？」

    原浩转过身来，眼底带着慍怒。而西亚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原浩，害怕地缩起肩膀，但下一秒还是抬头看着原浩。

    「我真的没怎样啦。之前我也曾被这么说过，而且很多次……所以习惯了。」

    「不要骗人了。」

    突然被这么说，西亚有些难过地皱着眉。因为西亚他认为自己从来没有骗过人，不曾说谎过，更何况他对原浩所说的都是真心的。

    「听到那些话怎么可能不难过？你难道都不知道，你刚刚的表情就像快哭出来了吗？」

    不对，原浩的意思不是指责自己欺骗他。

    「你明明很难过，为什么要欺骗你自己？」

    一字一句化作一把铁鎚，重重打上西亚心底筑起的高墙，并应声碎裂。而在那高墙后的心伤痕累累，鲜血直流，那是如此的狼狈，如此的不堪。所以心的主人筑起高墙，学会视而不见、学会忽略疼痛，然后故作坚强地继续走下去──而现在，毫无预警地被眼前的男孩打碎，身体再度感受到那份痛楚，如闪电般猛地击向大脑。

    一滴滴泪突然掉出西亚的眼眶，原浩顿时慌张地不知该怎么做。

    「西、西亚……」

    「我、我也不想……但是，不这样的话、我觉得我痛到就快死掉了……」

    看着西亚的泪不断掉出眼眶，开始哭红了鼻子，原浩犹豫了几秒，最后伸手将他拥进怀里，心底跟着泛起一股酸涩感。

    「西亚，辛苦你了……以后有我在，我会陪着你，所以你不用再压抑自己了。」

    「呜……」

    轻抚着西亚的发，同时感觉到有双手也抱住了自己，原浩再加深了力道。

    「不要紧，现在有我在，就哭吧……连同之前的分，一起哭出来。」

    原浩的话彷彿是种魔法，让西亚的泪水不断向外倾洩，就如倾盆大雨一般流洩而下；他也将厚实的胸膛借给西亚作为秘密基地，能够放心地啕嚎大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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