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3）

    2020年11月25日

    第三章

    我像一具行尸走rou一般度过了两个月，一点也没有考上清华的喜悦，直到我

    即将离家的那一天，mama才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热情的递给了我一堆礼物，一

    家人久违的吃了顿饭，爸爸和mama言笑晏晏，丝毫没有因为矛盾离家出走两个月

    的样子，我默默的吃完饭，提着行李就走。

    mama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挽着爸爸的隔壁送到了车站，直到我上

    了车，mama依旧挽着爸爸的胳膊，刻意一般将头搭在爸爸的肩膀上，轻轻朝着我

    挥手，彷佛在宣示着这才是我的合法老公，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默默的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坐在汽车的角落，笑了，又哭了，哭哭笑笑

    得，车上的众人都觉得这孩子恋家，有孝心，不像自己家的倒霉孩子，宁愿在外

    面野都不愿意回家。

    默默的将所有见不得光的心思收进了心底，整个大学期间，除了过年，我都

    以学业为由拒绝回家，空闲的时间我就去打球，篮球，足球，羽毛球，各种球，

    只求能发泄无处安放的精力，埋头在各种技术论坛，只有钻研技术我才能稍稍忘

    却在脑海中不断盘旋的丽影，以及，那被欺骗的痛楚。

    到了大三我就开始了实习，我终于有了不用回家的正当理由，第一年的时候，

    我跟爸爸说我资历尚浅，维护服务器的任务排在了我头上，也想多学点技术，就

    不回去了；第二年，我又以项目紧急，大半个公司的人都走不了为由，结果爸爸

    却早有准备，直接带着mama来到了我的住处，看着mama忙里忙外的收拾的身影，

    从高考到现在过去了这么些年，mama除了眼尾多了一条淡淡的鱼尾纹外再也没有

    什么其他变化，非要说有的话，那对翘臀儿似乎更饱满了些？

    mama像一个没事人一般跟我聊着天，甚至敢于和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彷佛

    认定了我当初荒唐的行径，只是少年荷尔蒙的冲动，在外面的花花世界这么多年，

    肯定早就忘记了她这个老太婆，说不定还以喜欢过自己为耻呢。

    虽然我也谈过两个女朋友，但mama的身影却让我更加魂牵梦绕，既然我已经

    决定将这段畸恋埋在心底，我也不会再对mama做出什么让她难堪的事情了。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我已经放手的时候，老天却给我开了一个玩笑，mama居

    然一个人来到了我的城市，而父亲远在千里之外，mama起码会呆两天，我是不是

    有机会，让mama兑现当初的那个诺言呢？

    「思齐，思齐，那个超市怎么这么多人，是不是在促销啊，我们过去看看呗。」

    mama的嗓音把我从回忆中唤醒，我这一路迷迷糊糊的居然都快开到家了，没

    出事真是万幸，mama说的是一家离我住的地方两三百米远的超市，奇怪，这家超

    市平日里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一副要倒闭的样子，价格还比向西再走二百米的另

    一家超市贵个几毛一块的，大爷大妈自然是哪里便宜去哪里，就是再走一公里，

    只要便宜一毛钱，那都挡不住他们跋山涉水的热情。

    mama有点跃跃欲试，身体保养的像个３０岁的少妇，却总喜欢干着６０岁大

    妈的事，听爸爸说mama最近都开始跳起了广场舞。

    门可罗雀的超市此时停满了各种电动车，占了所有的停车位置，到底是什么

    样的优惠力度能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一些人更是将轿车直接停在了马路边上，

    不乏有路虎大奔之类的豪车，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大爷大妈就算了，开着百万

    豪车的老板亲自下场过来抢购便宜几毛钱的鸡蛋？

    想起早上群主的警告，一路上异常的车流量，以及眼前这个被挤爆了的超市，

    我心里一紧，不会他娘的大的真的要来吧，家里虽然备着两包口罩和一些泡面零

    食，可根本不够两个成年人几天的消耗啊，若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倒也无所谓，

    甚至于有些期待，可mama却在这个节骨眼来到了我的身边，这个生我的女人，这

    个养我的女人，这个……我爱的女人！

    我方向一打，驱车绕了一大圈来到了超市背面，虽然也可以像那些乱停乱放

    的汽车一般直接停马路边上，现在自然不是考虑罚单的时候，稍微靠近超市一点

    的地方都已经塞的满满当当，一来我担心后续赶来的车辆把我的车挡死，到时候

    可是叫天天不应了，二来，我总觉得人车离的太远不怎么安心，不知道现在事态

    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能迅速回到交通工具，就多了许多应变的机会。

    还好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经常来这个超市，跑步的时候更是将地图探

    的清清楚楚的。

    将车停在一个空旷的绿化带上，我带着mama从超市的后门走了进去。

    还

    没进去就遇到一个大叔仓惶的跑了出来，左手右手各夹着的一袋大米，看

    那神色不像的付了钱的样子，后门是许进不许出的，保安已经管不过来了？还是

    保安也加入[抢购]队伍？

    我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拉住了mama的手，加快了脚步往里走去，mama顺从的

    任由我牵着她的手，她能看的出来我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而不是出于一些奇奇怪

    怪的目的，mama可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即识大体又通情达理，不像我之前的那个

    小女朋友，稍不合她的意，大庭广众下就跟我闹了起来，可不管身处什么场合。

    一进到超市，人头攒动，满满当当的生鲜超市已经空了一半，还好基本的秩

    序还在，一大群人场面虽然混乱，但也歪歪斜斜的排着长长的队伍，吵吵嚷嚷的

    等着结账，仅有的两个保安艰难的拿着喇叭维持的秩序，偶有身强体健的大块头

    插队，也只能假装没注意到。

    广播一直在循环播报着：请大家不要听信谣言，按照秩序排好队伍，有序离

    场。

    呼，还好，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长久以来文明社会的秩序深入

    了骨髓，没那么容易就变回野兽，至少，在得知和谐社会不复存在之前，不会。

    想起群主提到过的口罩，我刚想拉着mama先去杂货区看看，公司最近搬迁，

    装修才进行了一半，大家平日时都戴着口罩，我虽然都是在网上买的，偶尔跑步

    路过也会过来补充几个，超市只进了普通的医用外科口罩和Ｋｎ９５，数量不多，

    基本上都是滞销的状态，这会儿可就不一定了。

    mama忽然挣脱了我的手道：

    「我们分头去买需要的东西，你去拿一些罐头，巧克力，压缩饼干之类的，

    这地方你比较熟，我在前面这几个区域转转。」

    mama虽然对发生的事情一头雾水，但她敏锐的发现肯定出了什么事情，一扫

    前面排着长龙的人群，全都是拎着米面粮油的生存物资，人心惶惶事必有因，即

    使是空xue来风，谁又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消息的真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

    己一定要照顾好儿子。

    分头行动无疑是更高效的选择，我虽然不太放心mama一个人单独行动，看着

    超市内勉强还能维持的秩序，一咬牙答应了下来，直接向着杂货区冲去。

    淦，口罩果然一个都不剩了。

    还好家里还有十几个，只要少出门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我向着更深处的食

    品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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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消息灵通的人士都挑的差不多了，后知后觉的前门基本都被人流堵死了，

    出去容易进来难，一路上抢购的人反而不多，地上随处可见掉落的各种东西，那

    种滚筒的手撕塑料袋全都只剩了个纸壳，能装东西的背包之类的，也早已被人拿

    光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到了生活用品区，还好这里还没有[沦陷]，拿了几

    个被套，直接拆封当成袋子用，又担心不够结实，等下装了半天结果[袋子]破

    了那不就白给了，将几个被套套在一起，一路上捡着掉落在地上的罐头零食什么

    的，竟也捡了小半堆。

    来到了食品罐头架子前，果然只剩小猫三两只了，还都是滚落到深处不好拿

    的那种，还好我手臂够长，捞起来也不算吃力，也不看是什么类型，拿的出来的

    一股脑都装了进去，扫荡一空也不过装了半袋。

    在这耽误的时间也有一会儿了，我有点担心mama，开始向着mama靠拢，一路

    上偶尔还能捡到掉在地上的一些面包牛奶。

    大米居然还有不少，我看着堆成小山般的２０斤装的大米，小袋的都让人拎

    光了，本来也想夹一袋走的，忽然听到的mama的叫喊：

    「你干什么？！这是我先拿到的……」

    我连忙顺着声音跑过去一看，mama抱着一箱方便面，而一个中年男人正试图

    从mama手上抢过箱子。

    「臭婊子，你都拿那么多东西了，快给老子放手，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虽然他和mama差不多高甚至还矮一点，mama也经常锻炼，可还是敌不过男人

    天生上体质的优势，推推搡搡之间mama一个不稳摔到了地上，左右手上各套着一

    个大袋子，掉出了几带面粉和食用盐。

    我眼睛当时就红了，丢下抗在肩上的大被套，几步跨过，借着前冲之势，一

    个大脚直接揣在中年男人的肚子上，我这一米八六的个子虽然没有刻意锻炼过，

    各种球类运动没少参加，腿上的肌rou更是发达，那男人干干瘦瘦的，撑死不过１

    ２０斤，直被我一脚揣飞几米，如断线的风筝，撞在了身后的货架上，洗发水掉

    了一地。

    我兀自不解气，还想上去给他来几拳，却被mama拉住了，mama摇摇头，示意

    自己没事，还好mama的臀部足够丰满，rou垫很好的保护了mama的尾椎骨，看着妈

    妈似乎没有伤到哪里，这边离着收银台又比较近，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有

    的人还举起了手机，我也不好动手了，默默扛起了我的大袋子。

    正想和mama赶紧结账走人，却突然撇到正抱着肚子呻吟着站不起来的中年人，

    外套内兜露出一角，我心念一动，向着中年人靠拢过去，将大袋子放在地上遮住

    了众人打探的视线，蹲下身子，假意搀扶起男人，右手迅速的将男人内兜里的袋

    子抽出，果然是口罩！真是焉知非福，借着起身的动作将口罩塞进了裤兜里，妈

    妈见我没有冲动也松了口气，将掉落的东西收拾好，抱起掉落一旁的一箱泡面，

    跟在扛着塞得满满当当的大被套的我身后。

    我刚出了这一波[风头]，本想老老实实排队结账，谁知另一边收银员的扫

    码枪似乎出了问题，那一条长龙隐隐有sao乱的趋势，我感觉形式不妙，另一队的

    长龙又岂会甘心的等待，要是都往这边挤过来那真是要乱套了。

    我打定了主意，趁着他们仅剩的一点矜持，借着刚才[闹事]的余威，加上

    我的铁塔般的身形，顶着人群就挤到前排，直接插在一对刚结完帐出门的老头老

    太之后，不顾身后众人的指指点点，将大被套往收银台上一摆，再接过mama手里

    的两个袋子，mama的头埋的低低的有些脸红，毕竟是一个人民教师，插队这种事

    情在道德上虽不算什么太严重的事情，但也觉得脸上烧的厉害。

    我活动着被袋子压的有些酸的肩膀，突然看到收银台上的摆着杜蕾斯的架子

    居然还整整齐齐的，看来大家都只顾饱暖，顾不上yin欲了，我趁着mama在挎包里

    翻找着什么东西时，鬼使神差的抓了几盒塞进了被套里。

    收银小妹正要清点物品，mama突然递过一小叠现金，目测起码有一千起，推

    了推我，拿起袋子就往外走，我会意，连忙扛起大被套，跟在mama身后。

    姜还是老的辣，现如今大家出门兜里翻个十块都难，mama总是要备一些现金

    在身上，这会儿可发挥出现金的优势。

    我紧走两步再次来到mama身前，替她分开聚成一堆的人流，又绕了一大圈回

    到了超市背后，虽然车子旁也凌乱的停了好几辆，还好车门没被挡住，顺利将车

    倒了出来，向着小区开去，总算是觉得安心了一点。

    直到从地下停车场上了电梯，锁上了厚重的防盗门，只觉得早上的经历恍如

    隔世。

    坐在沙发上稍作休息，mama又闲不住，开始在那个大被套里翻翻拣拣查看着

    我的战利品，目光不由自主的被那撅着的饱满翘臀吸引，mama忽然翻到了什么，

    从被套里拿了出来，才看清是盒杜蕾斯，身子一僵，微微偏过头来用余光扫了我

    一眼，见我正盯着她，连忙将套子塞了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继续在挑挑拣

    拣统计着分类，只是耳根上的一抹飞红诉说着mama此时的内心并不那么波澜不惊。

    [叮]

    手机一震，我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封城通知。

    「为全力做好新型ＧＺ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有效切断病毒传播途

    径，坚决遏制疫情蔓延势头，确保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现将有关事项

    通告如下：自２０２０年１月２３日１０时起，全市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

    途客运暂停运营；无特殊原因，市民不要离开Ｚ市，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

    关闭。恢复时间另行通告。恳请广大市民、旅客理解支持！」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老神棍这次居然没有胡说八道，还好抢了一些物质，这

    会儿再出去，毛都没有了，然而此时另一个念头抑制不住的冒了出来，压过了对

    未来的担心，沉寂已久的心重新躁动起来，我盯着mama的倩影，这回我看你往哪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