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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不养闲人,咸鱼可以 第22节

    裴倨一点点把司吉月逼进自己怀里,然后他暧昧的唇齿一路上移,眼看就要吻到司吉月嘴上,司吉月飞快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明亮湿润的眼睛在剧烈的心跳声中也闪躲着闭上。

    裴倨轻笑一声,在两人清晰的呼吸声中吻上了司吉月的眼睛。

    然后他站直身子,重新把司吉月搂进怀里,脑袋埋在她温热的颈窝里,什么也不做,就是安静地抱着他。

    司吉月毛茸茸的脑袋从裴倨怀中费劲儿地钻出来,诧异地抬看看他带着微笑的侧脸。

    她安静地瞧了一会儿后,也慢慢把下巴靠在裴倨身上,眨眨眼,望向漆黑的天空。

    没一会儿,司吉月的手从下面拉住裴倨的衣领,然后往他侧脸上小鸡啄米似的飞快亲了一口。

    一阵闷沉的笑声从裴倨喉咙里低低地传出来,裴倨抬起头看着她。

    “小月儿,”他对司吉月说话的时候眉眼舒展,嘴角微微翘着,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开心,“你有没有再进戒指里看看?”

    “没有。”司吉月慢吞吞地摇了摇头,她一天到晚都在忙着练剑,确实没想过再进去看看,而且在司吉月看来,里面一片光秃秃的青草地,也没什么好看的。

    裴倨于是攥住她的手,说:“那我们再进去一次吧,小月儿,正好我有很多事要和你说。”

    他笑着转了下手上的扳指,再次划破指尖,将血滴在司吉月的戒指上。

    一瞬间,两人再次进入子世界,刚刚外面明明是夜晚,来到这里之后却依旧是白天,司吉月诧异地抬头望望天空,问:“还是白天……这里只有太阳吗?”

    “不,也有月亮,”裴倨目不转睛地看向她,“月亮不就在这里吗?”

    司吉月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心脏酸涩却又蓬勃地跳动着。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月亮。”

    裴倨看着认真扬起头的司吉月,忍不住又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胳膊上,然后仰起头去亲吻她。

    司吉月被裴倨亲得炸毛,推又推不开,于是笨拙地学着吻回去……

    最后两个人亲够了,坐在草地上,阳光一如既往地照着草地,也照着两个闲闲坐在地上的人。

    裴倨一边把玩着司吉月的手,一边说:“当初退婚是因为裴家在仙域有桩世仇,我不想让你被牵扯,所以才跟你退婚,要是告诉你真正的原因的话,一时半会儿肯定没办法让你走。”

    “仇人现在在哪?”司吉月忽然问。

    裴倨早已习惯司吉月奇奇怪怪的关注点,他摸了摸司吉月的头,平静地说:“已经死了。”

    他又继续说下去,“后来来到仙域之后……小月儿,你记不记得我从前跟你提起过一次……我梦到过我们的将来。”

    “记得,”司吉月沉思片刻,点点头,坦然地说:“你说咱们都死了。”

    “我当时第二天告诉你说‘昨天是骗你玩的’,对吧?”裴倨解开司吉月的发带,轻轻摸着她银白色的头发,“……其实那才是骗人的。”

    “什么意思?”

    “小月儿,我每天都在做预知梦,”裴倨开始给司吉月编头发,“在那些梦里,我们已经死过很多很多次了。”

    “为什么会这样?”司吉月蹙起眉头,不解地问。

    “十年后,整个沧溟界的灵气都会枯竭。”裴倨突然说,“到时候会死很多人。”

    “那么是谁杀了我们?”司吉月没被他转移走注意力,固执地追问。

    “真就一点都不在意灵气枯竭的事?”裴倨看着司吉月一本正经的小脸忍不住笑笑,“小月儿会一点点变老,不害怕吗?”

    “你不是也会一起变老吗?”司吉月低下头,方便裴倨给她编头发,“……我才不害怕。”

    裴倨用红色的缎带给司吉月绑好头发,刚刚乱糟糟的头发在他手下变得全然一新,他把司吉月转过来,对视着她乌黑的眼眸,认真地说:“你就算老了,也会像现在一样是个可爱的老太太。”

    司吉月于是又骄傲起来,“我知道!”

    裴倨看着她骄傲小孔雀似的模样,笑着牵起她的手吻了一下,然后把那只小手握在手里捏来捏去。

    “所以到底是谁杀了我们?”司吉月不忘初心,又追问了一遍,“灵气枯竭的话……我还能长高吗?”

    裴倨这次终于抬起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轻轻说:“很多人,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统计清楚。”

    “那我们打不过吗?”

    “打不过。”

    “……那就逃跑吧!”

    “那时候已经无处可躲了。”

    裴倨笑着,耐心地挨个回答她的问题。到最后,司吉月也沉思起来,严肃地绷着脸,一声不吭地盯着地面。

    裴倨心疼地把她抱进怀里,他用指尖一点点展开司吉月锁起的眉头,轻声对她说:“小月儿,别担心,我会找到办法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地活下去。”

    司吉月垂着脑袋,闷闷地问:“长高呢?”

    裴倨失笑,“……会长高的。”

    见到这小没良心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裴倨反而松了一口气,像老妈子一样,不厌其烦地叮嘱她:“小月儿,记住戒指只要沾上你的血,你就能进入子世界,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尽快赶到你身边,保命的时候就用那个鎏金吊坠……”

    他唠叨的话越说越多,司吉月却始终没抬头。

    “……”

    “我不想听了……”司吉月依旧垂着脑袋,说话的声音极低,差一点裴倨就听不到,裴倨看见她通红的眼眶之后慌了神,“小……”

    “我说,我不想听了!”司吉月嘶哑地大喊一声,她像头小豹子一样把裴倨撞倒在地上,骑上他的腰,用力地扯着他的领子,几乎是带着些恨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裴倨,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说得像是你又要走了一样?两年之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为什么总是想把我甩开?!为什么总是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所有事!?”

    “……”

    裴倨瞪大淡琥珀色的眼瞳,怔然地看着她,司吉月的眼泪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到他脸上,从某个角度看上去简直就像裴倨在哭一样。

    他沉默地抬起手,想要抹去她脸上流出来的眼泪。

    “裴倨!你能不能……”司吉月痛苦地说着,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她逐渐缩成小小一团,伏在裴倨的胸膛上哭泣,“……能不能不要总是用你自以为是的爱来爱我……?”

    裴倨躺在青草地上,怔怔地看着天空,然后他慢慢地伸出手,把司吉月搂在怀里。

    他平时见不到司吉月时,沉默而凶残,像只疲乏、冷酷的野生动物,这时候却温柔而耐心地拍着她的脊背,一边亲吻她的头顶,一边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第28章 狐媚子

    司吉月尚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压在裴倨的胸膛上, 一边抽泣一边听着他心脏慢慢跳动的声音,所有的情绪也慢慢地平静下来。

    他们躺在微风徐徐的青草地上,太阳高悬, 子世界里没有其他人或是动物,原本就是一片荒芜,甚至连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青草地, 都是裴倨从沧溟界转移进来的。

    “不用担心我,小月儿,”等她情绪平静下来以后,裴倨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在亲眼确认你能好好活下去之前, 我是不会死的。”

    司吉月扬起脑袋看看他, 抹抹眼泪,动作干脆地从裴倨身上翻下去,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 依旧生气地用后背面对着他。

    裴倨无奈地看着她小小的、固执的背影。

    “小月儿……”裴倨刚叫她一声,司吉月就又挪远了一点。

    “好吧。”裴倨坐起来,刚打算移动一下位置,他的衣角就被一只小手拽住, 也不说话,就这么死死拽着。

    裴倨反攥住那只手,单膝跪在她身前。

    “如果将来一定要被杀死的话……”

    裴倨扶着司吉月的脸,在她尚有泪痕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两个人几乎是脸贴着脸,鼻尖顶着鼻尖, 裴倨眼神中暗潮涌动,暧昧又疯狂地轻声说:“我更希望是被你杀死啊, 小月儿。”

    司吉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目光直直地望进裴倨眼眸深处。

    司吉月忽然恶狠狠地一口咬在裴倨脸上,留下一个明显的牙印。

    裴倨一动不动地任由她胡闹。

    没一会儿,裴倨脸上顶着一个鲜红牙印,又拿出一个乾坤袋递给司吉月,说:“小月儿,这次五宗大比要万事小心,现在已经有玄阴会的人潜伏进来了,这几把剑你拿着备用。”

    “我不要。”司吉月摇摇头拒绝,回想起夫子曾经说过,玄阴会里都是行凶作恶的魔修,凡是正道子弟,皆应见而除之。

    “这些剑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你的。”裴倨半阖着眼,垂眸看向自己手中,司吉月那伤痕累累的掌心,他沉默地用指尖摩挲着司吉月手上薄薄一层茧,仅仅两个月,她就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吃了这么多苦。

    “我们来比一场吧,小月儿。”裴倨忽然说,“这次的五宗大比,如果你赢了,我就什么都不要了……我们逃走吧,逃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哪怕一起死也无所谓……我不会再强求了,一切都无所谓了,我只想陪着你,我们一起好好生活。”

    司吉月认真地听着,“那要是我输了呢?”

    “你输了的话……”裴倨看着她,笑了笑,“就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

    裴倨罕见地流露出些许逃避的意思,他自嘲地笑了下,说:“等真到了那一天,我再告诉你。”

    司吉月慢慢反应过来,“不对,元婴期以下的不是参加小组赛吗?你不跟我组队吗?”

    裴倨缓缓地摇了摇头,“还不行,小月儿……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那我们平时能见面吗?”司吉月也不怎么难过,想了想又问。

    “只要你想见我,我就赶回来见你。”

    裴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几次攥紧司吉月的手,最后却一点点松手,眼神明亮一如从前,他骄傲地笑着说:“小月儿,去认识新的朋友吧……去大闹一场。”

    “他们都该看看我的月亮。”

    ***

    两个人从子世界离开的时候,街上人影寥落,一轮明月正挂在天上。

    裴倨陪司吉月从阴影处走到街上,司吉月说:“我去找我师兄了。”

    “好。”裴倨又看了她一眼,知道差不多要分开了。

    两个人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清脆,街上的灯光把裴倨的影子投到司吉月面前。

    司吉月恍惚间觉得现在的一起和从前好像还是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变,自己还是碎叶城里的那个小女孩,冬天夜里还是下着雪,室内灯火暗沉,裴倨的影子模模糊糊地摇晃在自己面前。

    碎叶城的空气里总是有着nongnong的炭火味和烟气,那时她一边吃包子一边听裴倨随口胡诌出来的、骗小孩的故事。

    包子什么味道早就已经忘记了,只记住了他说,一个人的影子被踩住的话,两个人就再也没办法分开了。

    司吉月有意无意地踩了好几脚裴倨的影子,直到两人一点点走远。她在空旷处抬脚踩上剑,对裴倨挥了挥胳膊说再见,裴倨最后长长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笑了一下……司吉月站在远处看不真切。

    司吉月站在原地,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声什么,越是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

    即使如此,裴倨依旧听到了,她说的那一句“生日快乐”。

    裴倨好像有一瞬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在阑珊的灯火里愣了下,忽然笑了,笑得那么明朗,让人觉得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这个笑容照亮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司吉月的背影,裴倨才意犹未尽地转过身,他在料峭的早秋中仰头望向无边无垠的夜空,忍不住笑着说:

    “小月儿……好好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