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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午饭结束后,奶奶婆婆上楼睡午觉,公公看报,姑姑出门打牌,谷溪和陆承瑾去谷家。

    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谷溪看着车窗外极速后退的景物发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

    前一晚,她一个人霸占大床,都怪那床太大,她没有睡好。

    陆承瑾慢慢停下车,侧身从后座拿过大衣,披在谷溪身上,又将谷溪的头轻轻扶住,远离窗子靠向自己这边。

    他看着她,手舍不得拿开,小小的嘴,小小的鼻,哪哪儿都不算好看。他却低了头,嘴唇轻轻贴上了她的鼻尖。

    到谷家已快四点,应锦蓉提前来过电话,刚响一声就被陆承瑾接了,那边问了问晚上的进餐意愿,得知谷溪在睡觉,就按陆承瑾说的来了。

    车爬上半山腰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庄园门口站着的那对夫妻和几个佣人。

    陆承瑾去了个电话,车停在了路边。

    谷溪睡得不太舒服,醒过来时脖子有点痛,她还有点迷糊,一边扭脖子一边朝窗外看,看到远远的那栋别墅时,微微睁大了眼。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司机。

    司机少爷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哦不,准确地说,是她的脖子。

    她终于意识到车子是停着的,她问:“怎么不过去?停在这儿干嘛?”

    陆承瑾收回目光,心里有名为懊悔的情绪滋生,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答反问:“睡够了吗?”

    她愣愣地嗯了一声。

    陆承瑾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车子开进庄园,她先下车,笑着扑向台阶下的妇人,又朝一旁微笑的男人甜甜地叫了一声爸。

    应锦蓉一边嫌弃她没站样,一边又抱紧了她。

    陆承瑾下车将车钥匙递给佣人,竟也笑着叫了爸妈,然后道了句不好意思。

    谷寅之拍了拍他的肩:“你有心了。”应锦蓉也是笑着说没事,然后有些嗔怪地看了谷溪一眼。

    打什么哑谜?谷溪转头去看他。

    他刚好看过来,面上一片平静,什么也没有。

    看爸妈这样,肯定也不是什么坏事,陆承瑾那儿多半是问不出话的,待会儿找机会问问爸爸mama就是了。

    她不多想,抱着mama让他们快进去,坐下后,把留下的四个枕头献宝似的拿出来,爸爸mama哥哥还有管家平叔一人一个。哥哥还没到,就还是先自己收着。

    她mama看着她,明明嘴都笑得合不拢了,还不忘怼她:“可以可以,这孩子还算没白养。”

    谷溪鼓起腮帮子,以示不满。

    应锦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啦,跟我来看看今晚的食材。”

    一进厨房,意料之中的第一句话是:“给你发的文章你看了吗?”

    “看啦看啦。”谷溪凑到料理台去看厨师片鱼。

    她mama一把把她拉回来,压低了声音:“那药呢?你还在吃吗?”

    谷溪“啧”一声,有意气她:“还吃着呢。”

    她妈一下就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还在吃呢!不想要孩子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她翻了个白眼,长期避孕药被她妈说得像毒药一样,想喝水,转身拿杯子的时候,一下与厨房外的人对上了眼。

    她一惊,甚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陆承瑾的目光静得很,一点情绪也没有。

    她慢慢也冷静下来,刚刚充斥的恐慌、惊惧与心虚,其实都是没用的、不该出现的情绪。

    难道他想要孩子吗?

    她一直想要不敢要,现在在多方的催促下打算一试,这周末她是打算和他聊一聊的。

    结婚三年了,上床次数却有限,一年到头,碰不了几次。他们俩都有自己的房产,各过各的,新房都不怎么去。

    结婚第二年,他开始绯闻满天飞,忠诚不顾了,连最后的面子也不给她、给两家父母留。

    后来,婆婆心血来潮去婚房看他们,发现里面冷锅冷灶,家具都被布盖着,两家人才知道这俩人的婚姻是什么鬼样子。

    陆家给他施压,陆家长辈亲自登门致歉,他本人却没出现。

    她哥哥气势汹汹去找他讨说法,却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她哥哥回来以后就问了她一句:“你心里真的没有这个人吗?”

    她疑惑极了,看着她哥哥叹一口气,说:“别自己扛娇娇,有什么都可以给哥哥说。”

    后来家里人不但不生气,还做起了促进两人感情的事儿。

    她心里有鬼,面上配合,心下却是偶有别扭。

    他那边,却有时连面子功夫也不愿做。

    她自认明白了,不再去惹他烦。很多事自觉自发地做了起来。

    吃避孕药这事儿就是那时候产生的觉悟。

    陆承瑾zuoai时不喜戴套,她一开始很小心地猜测这是不是他的默许,便常有试探。他时常不能懂,后有一天,她说出想在夏天抱着女儿吹空调吃西瓜的话,却收获他的嗤笑,顿悟。

    第三年,他去意大利一趟,回来后,渐渐有所收敛和改变。她冷眼旁观,冷笑连连。

    但多年执念深入骨髓,她控制不了自己,在他偶尔的亲近下一次次沦陷。

    却又一次次被现实刺醒。

    可是有什么办法?

    这是毒,她有瘾,离不开,戒不掉。

    现下她慢慢释怀,与自己的吹毛求疵作斗争并胜利,会好的。

    于是她扬起一个笑,真心的,灿烂的,可是,那个面容冷漠的男人,直接转身。

    花骨朵被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