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一片漆黑
季染从昏迷之中醒来，眼前的视界一片漆黑，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一个空间狭小的地方，连手脚都不能伸展开。 她艰难的想要活动活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在这又小又黑的空间里被摆放着一个不算舒适的体位。 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嘴里也被塞了东西，根本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黑暗之中，人的求生意识被慢慢的消磨，季染在发现自己竟然对此时的处境完全无能为力之后，便渐渐的生出几分绝望来。 正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外面似乎有了响动与声音。 她忍不住屏住呼吸侧耳凝神倾听起来，但听到的也只是外面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听得并不真切，可熟悉的音色，还是让她瞬间就湿了眼角。 虽然没有看到人与身影，但仅仅从模糊的声音之中，季染就能辨别出来，外面的其中一个人正是顾随云。 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可尝试了许久都不过是徒劳。 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顾随云果然来救她了，季染也顾不上担忧对方现在的处境了，只一心高兴着顾随云对自己的心意。 虽然从来都知道顾随云的一颗心都牵挂在自己的身上，要不然他也不会三番两次的涉入险境来救她了。 可面对李默阳，季染是清楚的意识到了生死攸关一线，此时顾随云犹如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英雄，在她心里情分更不可言说。 越是这个时候，季染反而越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该如何面对此刻的情况。 她的眼睛已经慢慢的适应了眼前黑暗的环境，眯着眼几番打量周围的环境，季染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离开自己当初醒来的那个酒店，甚至是连房间都没换。 而她猜得不错的话，自己现在应该就身处正对着窗户的衣柜里。 季染抿了抿嘴，脑袋里忽然如走马观花一般浮现出自己在酒店再次昏迷的场景。 当时她正努力的用自己的三观来拯救李默阳即将崩坏的人生，可他却一点儿听不进去，甚至是嘲笑她天真。 而现在再次从昏迷之中醒过来，她确定了自己是真的太过天真了！ 像李默阳这种随时可能失去理智的疯子，她就算磨破了嘴皮也不可能拯救得了他半分，更何况在对方的心中，她大概不过是一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丑罢了。 思及此，季染不免有些担忧顾随云的处境。 不行，她绝对不能如此坐以待毙！ 季染猛力的挣扎了起来，一点一点的沿着柜子的边缘挪动着屁股，想要让自己尽可能多的了解到自己此刻的处境。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多久，季染就惊奇的发现了柜门拉手那里镂空的设计正好能让她看到外面的情况。 却不知道这柜子是李默阳故意为她准备的，这一处恰到好处的镂空缝隙为的就是让她可以看到顾随云被他推下窗户，而她却只能在柜子里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偏偏李默阳对情况的把握并不精准，照他的设计，顾随云被他一把推出窗外时，季染彼时还在昏迷之中，哪里能感受得到他想要的撕心裂肺？ 而现在，他正压制着顾随云却不能完全将他撂倒，季染倒是醒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的确是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 顾随云死死的反抗着李默阳对自己的压制，早就有些脱力了，而耳边还有他不断的言语刺激，诉说着季染“死”得有多可怜，没能得到他及时的救助又有多么的凄惨。 不间断的挑拨之下，顾随云的神思渐渐有些涣散了，他不知脑海里为何竟浮现出了不如就这样跟随季染死去的好的想法。 他的反抗都渐渐松了力道，李默阳看到他这副样子，脸上的表情却忽然复杂了起来，好一阵才阴阳怪气的冷笑：“你倒是个痴情种，没了季染就想这么跟着她去？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 顾随云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的瞪着他，那眼神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季染在衣柜里看两人对峙，顾随云的弱势她自然看得出来，也看得出来李默阳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竟让他有了放弃抵抗的心思。 她怎么可能愿意眼睁睁的看着顾随云就这样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生命任由李默阳为所欲为，她自认为不值得顾随云这样舍己为她。 一瞬间，她的眼泪犹如雨下，几乎将她眼前的视界模糊。 不行的，顾随云怎么能倒下，他不可以放弃的啊！ 如果他放弃了，就算是为了她，难道要她一辈子都活在深深的愧疚之中吗？绝对不可以，她一定要阻止！ 怀着这样的信念，季染不停的用肩膀去撞柜门，可李默阳早就将一切都计划在掌握之中了，又怎么会给季染如此机会，所以不管她怎么撞，柜门都关得严丝合缝。 情急之下，季染也没了其他的念想，干脆用头去撞柜子，声音大得令那边周旋的两个人都忍不住精神一震。 顾随云不敢细想，可脑海里季染的笑颜又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大脑，发出确定柜子里发出声音的人就是季染的讯号，让他眼睛都重新亮了起来。 “染染……” 他艰难的吐出季染的名字，却在下一秒被李默阳压制得更加厉害了，他已然是小半个身子都被推出了窗外。 季染也终于将柜子门撞开了，一瞬间光线争先恐后的涌进衣柜，将她的整个世界都照亮，然而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她急得开嗓要喊顾随云，可发出的只有呜呜声。 饶是这样，顾随云也如同与她心有灵犀一般，目光直直的看向她的方向，目光之中的情绪良多，可季染接收到最多的就是他的怜惜。 为了将柜子门撞开，她不惜用了最大的力气，甚至将头都撞破了，就算看不见，季染也能从自己头部传来的阵阵疼痛中大概的估摸出自己头上伤得情况。 她不断的冲着顾随云摇头，想要劝他一定不要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而顾随云也了然的冲着她安抚一笑。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仿佛已然不惧眼前哪怕再多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与死神近在咫尺，看得李默阳忍不住恨恨的握拳。 这样的心意相通他也曾有过，可现在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罪魁祸首正是他手下的顾随云，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李默阳发了狠，红着眼睛掐住顾随云的脖子，一副就算不让他摔得粉身碎骨也要让他活不过今晚的架势。 然而下一秒空中忽然刮起了大风，让原本就小半个身子掉出窗外几乎摇摇欲坠的顾随云更加没有安全感，仿佛下一秒就会整个人都掉下去一般，为此他紧紧的攥住李默阳，就算要死也拉个垫背的。 当然，事实证明一切都只是他想多了。 因为他分明清楚的看见不远处的空中盘旋着一架还算眼熟的直升机，而更加令他熟悉的是直升机里坐着的人。 ——顾夫人关清女士。 顾随云都看见了，李默阳自然是抬了眼皮就看到了，面对这个算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李默阳忽然就有些失神起来，连对顾随云下手的力道都轻了不少。 借着这个空隙，顾随云用了个巧劲就让自己滑出窗口的小半个身子又退回去不少。 李默阳就这么抬头和关清直接对视，丝毫没有被大人发现自己竟然要杀害对方孩子的慌乱与惧意。 对眼前这个曾经几乎被当做半个儿子对待的孩子，关清始终心存几分不忍，同时也隐隐有些愧疚，但唯一的儿子的生命被他拿来当做玩笑一般玩弄，关清是绝对不能忍的。 她也不兜圈子，直接了当的开口要求：“你给我放开云哥儿！” “怎么？你心疼儿子！哦，也是，我怎么忘了呢！这个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了，失去了他，你们顾家就要后继无人了。” “闭嘴！李默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是，你心里过不去，可你想过我们顾家的感受吗？难不成你以为我们就愿意吗？” “你们不愿意？哈哈哈哈哈……” 李默阳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一般，笑得形状癫狂，直到泪都落了下来，大家才知道，他其实也是心里有苦，才会连笑着都是落泪的。 他话音却忽然一转：“你们的确不愿意，可终究不也还是选择了这么一个冷心冷肺的东西。” 关清不想再听他的胡言乱语，干脆扬起了声音：“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吼出这一句，关清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好一会儿才低了声音叹息：“你不就是想要知道她的下落吗？这样逼迫顾家又何必呢！” “下落？是啊！不这样你们会告诉我吗？” “放了随云，我告诉你她的下落，你尽管去找！” 李默阳犹豫了许久，像是不确定该不该相信关女士的话，但最终他没能抵过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