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那些年岁月中的问道
百万难民中，孩子不少，加在一起少说也有数千，但真正有修行资质的，其实不过数十人，而能够称得上是仙苗，让万初圣地看重的，也不过两三人。 老者点头同意后，其实已经后悔了，不该一念之仁，数千孩子聚集在一起，就算放在凡尘中代养，也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况且，是在这种紧要关头。 但话已出口，他也不好反悔，脸色黑黑的，看着那一个个孩子，面带不舍，依依惜别，哭得泪眼婆娑，稀里哗啦的，让他心头烦躁。 突然，他抬头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遥站在远方，虽然看上去狼狈，但却有一股不凡的气度，飘逸出尘，让他看不出深浅，但却有一股心悸。 他心中微动，急忙上前，施礼道:“道友！” “前辈！”秦奇还礼。 老者眼中闪过精光，露出一丝和善的笑意，道:“敢问道兄姓名，这等乱世为何还四处游荡？不知是否想要加入圣地，我可以代为引荐！” “多谢道友好意！”秦奇目光迷茫，但意识还在，轻声道:“我在斩道，需要四处走一走……敢问，道友可知天命，洞悉天心？” 老者神情一滞，目露惊讶，他虽然沒有斩道，但眼光还是有的，否则也不可能看出秦奇的不凡。 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要斩道了，如此年纪，竟有此等修为，着实惊世骇俗，恍惚间，他似乎有些印象。 “道友大才，我却是不知，不过我圣地高人无数，典藉如云，或许能解你疑惑。” 秦奇摇头，有些颓废茫然道:“我的道只能自己悟，前人的道，我早已看的够多了，如今需要的是一道灵光，与机缘！” 老者心头震撼，感觉这个年轻人真的很不凡，若是能够拉入圣地，绝对是一大臂助。 但可惜，秦奇不为所动，他也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放弃，心头惋惜。 一名化龙境界的修士走来，面容英俊，气质儒雅，青衣飘飘，有一股独特的风采，他行至秦奇身畔，开口问道:“敢问道兄，我们是否见过？” 他是这群难民中，少有的几个散修强者，年纪不大，但已经步入化龙境界，这一路上，难民能走到现在，还多亏了他出力。 他也曾屡次犯险，幸得秦奇相助，但可惜，每一次秦奇都是神光蔽体，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他一直未曾认出秦奇。直至刚才，老者的形迹口吻，才令他产生了怀疑，知道自己队伍中，还隐藏着一个高手。 “不曾！”秦奇摇头，并没有承认。 “哦，那恕青虚冒犯了！”青虚怔然，而后退走，头有些疑惑，总觉得与其在哪儿见过。 “道兄，我有一个问题不解，想询问你！”秦奇拦住他，开口问道。“据我所知，你天资非凡，战力惊人，堪称仙苗，若想进圣地，绝对大有机会，你为何要故意隐藏自己？” 他虽和青虚没打过几次交道，但看得出来，此人非池中之物，若能进入圣地，必然有机会鱼跃化龙，一飞冲天。 “我不想进圣地！” “为何？修道者不都想要长生，想要力量，可这些只有圣地才能给你，没有资源，没有经文，你就算再有资质，也只能蹉跎一生。”秦奇好奇道。 “如今这等乱世，诸圣地只想自保，我若进入圣地，便无法保护他们。”青虚摇摇头，很平静道，目光望向了无数难民，带着深邃压抑的感情。 “凡人？就像你保护他们，又能得到什么？他们未必会感激你，就算现在感恩，也最多不过十数年，所谓恩情，也会在时光下彻底腐朽，除非你创立大教，建立信仰，否则只会竹篮打水。”秦奇说道。 青虚淡然一笑，目光纯净，阳光灿烂，咧嘴笑了。 “我保护他们，从不求他们的感恩，事实上，我和他们来自同一个家乡，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 “在这乱世，我知道自己修为不够，但是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无愧于心即可。” 秦奇默然，青虚所作所为，与他何其相似，他身为人族圣体，在这种乱世，不能平定黑暗动乱，守护族人，本就有愧于心，若他再什么都不做，甚至向古族卑躬屈膝，那他就真的无颜立足天地间了。 如今他阻挡不了大势，但却能做自己该做的事，为人族尽一份绵薄之力，聊胜于无。 “为天地立心，为众生立命，为万世打造净土……我一定可以成功的，信我者，追随我永无劫难！”他眼光坚定，留下一道神念，飞向远方。 这些难民身后，依旧有许多妖魔，古生灵，这些人不时会出来猎食，残杀人族。 修者太少，难以守护周全，若非有他暗中帮忖，这些人早就所剩无几了。 “锵……” 清冽的剑鸣声响起，犀利剑芒冲霄，片刻后，所有妖魔、古生灵尽数伏首，喋血战场，尸骨无存。 这一年以来，他虽然没特意修行，但境界早已巩固，战力直线提升，走到斩道边缘，只差一个契机，便可斩道为王。 但他并没有开启天心，明白天命，是以迟迟不能斩道，卡在了这个关头。 他有心问道，但无处可寻，这是他的道，前人从未走过，只能靠他自己摸索。 斩开天道，立天心，明天命！ 这不是普通的道途，已经高到了一定程度，涉及到了成帝的秘密，若有朝一日，他真能够洞悉，或许能够成就一颗仙道圣心，有资格与诸皇、诸帝并列。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至于你的路，只能靠你们自己，我无法再相助……”秦奇叹息。 他要离开了，寻找自己的道，不能在这里空耗时光，前方离皇天圣地并不远，若能到达那里，他们必然能够被接纳，得到一份安宁的乐土。 皇天圣地，乃人族第一帝皇天大帝开创，是极道圣地，有帝兵镇压，普通妖魔根本不敢冒犯，就算太古王族，与吞天雀都要掂量掂量。 此圣地乃人族少有的强硬派，无论是对妖族，还是太古王族，都极为强势，从不后退，是抗横黑暗动乱的第一主力，经常接纳人族各方流民，到了那儿，他们可以暂时得到安生。 秦奇继续游荡在中域，心灵通透，与众生接纳，感受他们的痛苦与悲伤，他看到了人性的光辉，也看到最黑暗的丑陋，心头感慨，有悲伤，也有愤怒。 “难道这就是天心？难道这就是众生？”他迷惘不解。 脑海中浮现，在藏经阁中看过的无数典籍，有不少古皇、大帝的心得，其中尤以阿弥陀佛大帝，给他感触最深一一人人皆有佛性，人人皆如我。 这也是一种天心，也是一种众生道，但与他的道不同，他的道包含了众生道，也包含超脱之道，更包含着轮回之道，不独一而行，囊括所有，有宇内胸襟之象。 佛有普度众生之心，不分善恶，不分敌我，放下屠刀，皆可成佛。 但是他不能，他要明辩敌我，看清善恶，庇护信我者，愿意追随我者，这是强者之道，是大帝之道，非是佛陀的慈悲之道。 秦奇游历不止一片区域，甚至有时性起，他也会进入北域，观看动乱中的古族生灵，他们并没想象中那般舒坦，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与其都有战争。 至强王族，或许能够超然物外，但普通的古族却死伤惨重，各个族群都有大规模的生灵，被屠戮，被宰杀，即是人族出手，也是古族自己出手。 太古万族并非铁板一块，强族奴役弱族，也是常有之事。 他们一样的悲惨，一样的死亡，一样的炮灰，一样有悲欢离合。 “杀！杀！杀光那些人族，干掉那个门派。” 秦奇站在远方，看着一场大战，一支数万妖族大军正在攻打一个中等门派，旌旗招展，喊杀声震天，无数兽吼，凶禽遮天蔽日，羽翼展开，投下大片阴影，鳞片铿锵，如镜光般反射，吼声震动云霄，山河颤栗，煞气盈野。 这场大战没有悬念，妖族大军强者如林，大能强者不在少数，斩道王者都有不少，坐在最上方的，是一个青年男子，血发飘舞，面色冷酷，眉宇间凝聚煞气，背后矗立一尊庞大阴影，每一次摇晃，都是虚空动荡，天崩地裂，无数精血、魂魄被吞纳。 “这个小小的紫霞门，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能助我凝练天妖真身，激活体内血脉，再度蜕变。”血发青年冷笑道。 他面孔略显阴冷，身躯不动如山，但却有一股逼人的气势，很强大，是半圣强者。 “杀，给我全部杀光，这些修士的精血，对我来说是不错的补品。” 妖族有许多古法，能够借助大量生灵的精血，刺激自身，进行血脉蜕变，向着返祖进化，拥有无上妙用。 “是吞天雀一脉的人！”秦奇瞳孔一缩，暂时清醒过来，在那个血发青年身上，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血发青年突然心有所感，转身向秦奇所在的方向望去，眸子开阖，煞气逼人。 “人族圣体！” 他眼中精光一闪，凭着血脉感应，他明悟了对方身份，心头惊讶，如今整个天下都在寻找此人，想不到他竟然出现在这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在这里竟然碰上了人族圣体，真是机缘啊。” 秦奇抬头一笑，目光清澈，没有一丝畏惧，裂嘴笑道:“有何机缘？我怎么不知道？” “碰上你，就是我的机缘。”血发男子哈哈大笑，眼眸犀利如剑，血光弥漫，仿佛要吞天噬地。 “只要杀了你，凝炼你一身的黄金宝血，我必然可以再行蜕变，成就圣人，你说这不是机缘吗？” 说到这里，他杀意冲霄，战气磅礴，搅动山河，虚空一寸寸崩开，混沌澎湃，罡风猎猎，望山山崩，望海海枯，如无上神魔般，让人敬畏。 “想要杀我？那得看你也没这个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