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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见她不语又添一句:“年下了,你我少不得要出门应酬,宁娘和修哥即便不出门也要见见客,赶紧让人赶几件新衣裳出来。到时候别丢了陆家的脸面。” 说完,二老爷抬脚就出了门,转身又去了梅姨娘那里。二太太气得脸通红,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抄起方才二老爷喝过的茶蛊就朝门口扔了过去。 可巧孙mama听到动静走了进来,差点被砸破脑袋。她赶忙往旁边一躲,避过了这一茶蛊,转身吩咐值夜的胭脂把碎瓷给收拾了。 “太太这又是生的哪门子的气?你瞧瞧,倒把老爷给气走了。” “走便走,本也没打算让他来。他便是日日在那小妖精那里,我也不会去请!” 孙mama怕让人听见,赶紧关上了门:“我的好太太啊,这气话也只能在气头上说说,回头见了老爷,您可千万别说漏了嘴。那小蹄子是什么身份,您又是什么身份,犯不着为她跟老爷置气。回头她要是怀上了孩子,您这不是得不偿失嘛。” “哼,就她也想生孩子。孙mama,你帮我盯紧了,药一日也不许停,敢不喝,我便把她全家都卖到山里去,一辈子也别想走出来!” 孙mama一面给二太太拍背顺气,一面安慰道:“行行行,都听您的,药日日都喝着,一日也没停。您别气坏了身子。” 二太太气得直喘气:“从前怡王得势的时候,他整日巴结着我爹。现如今风向变了,他又去抱前小舅子的腿了。哼,我看他陆正泽一辈子也只能靠别人了,离了人他这官还就当不成了。” “太太!”孙mama急了,伸手捂住了二太太的嘴巴,“您快别说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怕什么,还怕他休了我不成。他若真休了我,他这官也别想当了。堂堂朝廷三品大员,动不动便休妻和离的,还怕没人弹劾他?” “您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朗哥和莹娘着想。看看宁娘和修哥,您可不能让五小姐和五少爷变成那样啊。” 一提这一儿一女,二太太总算暂时冷静了下来。她叹了口气道:“若不是为了莹娘,我哪里要这么忍气吞声。说来说去还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我但凡有那么些像样的嫁妆,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朗哥便不说了,莹娘将来嫁人,这嫁妆得花多少银子。我能靠谁?娘家靠不住,老爷的那点子俸禄连日常的家用开销都远远不够。他名下那些庄子田地虽说一年收入也不少,可哪里比得上那几间兴恒当铺。” 一说到这个,二太太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光是我手头这几间每年便有十多万两银子,更别说那沈佩容临死前又给了宁娘和修哥那几间。她沈家倒是厉害,官当得不大,生意倒是做得很大。” 孙mama一听每年有这么多银子,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想不到这兴恒当铺这般兴盛。” “你不知道,咱们大晋开国也不过几十年,前朝留下了不少败家子儿。那些少爷小姐们吃惯了好的用惯了好的,父亲一遭殃,竟是连谋生的手段都没有了。没有钱,自然活不下去,只能想着法子变卖家里的宝贝了。要不然这兴恒当铺也不会发得这般快。” 兴恒当铺就是从那个时候发起来的,先是陆陆续续收进来不少好东西,价钱给的都极低,且十有□是死当,再不会有人来赎。再以不错的价钱卖给新晋的权贵。 靠着这一转手二转手的,眼见着规模便大了起来。先是在苏浙开了好几家分店,后来又发展到京城、北面,传到宁娘这一代时,全国已有不下二十家分店。 “那太太准备怎么办,如今四小姐回来了……” “再等几年吧,她毕竟还小,当初与沈家便已说好,她出嫁前这嫁妆由陆家替她管着。这几年她还插不进手。” “可她出嫁时总要还给她呀。”这么一块肥rou还要吐出去,孙mama都替二太太心疼。 “自然是要还给她的。这沈佩宜年纪不大倒是精明,还与老爷立下了契约书,若是宁娘没了,这产业便要转到修哥名下,若是修哥也没了,这产业便要归还沈家。他这是为他们姐弟留了后路了,用这一招制着我,生怕我要对他们做什么。” 孙mama不言语了,沈佩宜的担忧并非全不道理,若不是拿这么一笔庞大的产业拘束着二太太,宁娘和修哥能活几天可真不好说。 “还给她倒也不怕,这几年我也赚了不少。我唯一不放心的是,将来这产业到了她手上,这账目可是说不清了。她那么聪明,能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二太太的手里一向有两本账,一本是内账,详细记录了几间当铺每年的银两进出。另一本则是用来糊弄宁娘的,她每年都让人把账做平,只留一两千两的进项。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里面的猫腻。就算宁娘真是蠢笨如猪,她一接手那几间当铺,一年下来也就全明白了。去年才赚一两千,今年便赚十多万,傻子都能想明白。 “太太是怕宁娘知道了,来与您闹?” “照她从前的性子,我倒真有些怕。如今我倒是不怕了。”二太太禁不住冷笑起来,“都说修哥来了对我们正院不利,我看倒也未必。为了修哥,她迟早得求到我门上。修哥是嫡是庶,也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孙mama试探着问道:“您想把修哥写在自己名下?”修哥比朗哥大了几个月,这一旦写在二太太名下,二房的子嗣格局可就完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