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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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唇上是从她唇上渡过来的胭脂,那一抹胭脂像晕开的朱红,在两人皆是冷色白皙的肌肤上肆意蔓延。 陆婉吟颤抖着手拢上自己的衣领,她转身推开门。 只见不远处的一侧廊下,宝珠正坐靠在那里,歪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陆婉吟疾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还在喘气。她站到宝珠身后,唤她,“宝珠?”语气娇柔,略带恼怒。 宝珠没动。 陆婉吟又唤一声,“宝珠。” 她还是没动。 陆婉吟皱眉,伸手推了推她。 宝珠呢喃一声,趴了下来砸吧了一下嘴巴继续睡。 陆婉吟:……她在里头水深火热,你在梦里肆意昂扬? “我说她睡了,你还不信,嗯?”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糊了半脸口脂的男人一点都不害臊,甚至还躬下身子,把下颌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陆婉吟朝后耸肩,甩开扶苏,“扶苏公子,我跟你很熟吗?” 男人盯着她被自己亲肿的嘴,“不熟吗?”说着,男人向前一步,“不熟的话,我们再煮煮?” 陆婉吟觉得自从扶苏被自己从京师带进这个外庄里后,他就变得太疯狂了! “呵,”陆婉吟冷笑一声,“你自己一个人煮吧。” . 回到屋内,陆婉吟靠在门上,面颊迅速火热起来,她转头看向一侧的梳妆镜。 镜子老旧,镜面有些花了。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能一眼看到自己绯红的面颊,像春日里新开的花。 眉梢眼角浸润出来的,都是独属于少女的魅力。 陆婉吟伸手捧住脸,心脏“砰砰砰”乱跳。 扶苏是个吃人心的魔鬼,他不给她希望,却又处处来撩拨她。 陆婉吟慢吞吞走到梳妆镜前,她看着冰冷的镜子,自己火热的心也跟着渐渐冷却下来。 她知道,她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她吊不住扶苏的心,她没有办法让自己成为扶苏这辈子唯一的女人。既然如此,不如不要。 一辈子那么长,他终究会厌倦她的。 当她没了这副皮囊,他是否还会爱她?不,不会,他连娶她都不肯。他只是爱她罢了,爱是很廉价的东西,可以随时被抛弃,就如她能将婚姻作为赌注一般。 陆婉吟怔了半刻,垂眸敛目。 镜中的少女也跟着垂下了头。 她脸上的绯红彻底褪去,像经历的春夏深秋,入了冬后,只剩下的一点枯枝败叶。 . 翌日,天气晴朗,陆婉吟的屋门紧闭。 在屋子里关了大半月养伤的扶苏坐在陆婉吟屋前的栏杆下,把从陆婉吟屋子里出来的宝珠拦住问,“你家小姐在做什么?” 昨夜靠着栏杆睡了一晚上的宝珠成功落枕,她歪着脖子看向扶苏,“小姐在看京师内的才俊。” 扶苏听到此话,面色一沉,黑眸阴沉沉地落下来。 宝珠下意识哆嗦了一下身体,在扶苏阴暗深邃的视线中赶紧一溜烟的跑开。 虽然宝珠一直在跟着小姐骂这位扶苏公子,但当他板起脸来,不,只要被他冷冰冰的扫一眼,宝珠就想跪下来唱征服了。 她还记得昨夜这位扶苏公子破天荒的亲手端了一碗茶水给她。 宝珠受宠若惊,毫不犹豫,仰头喝干,然后仰面倒下。 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脑袋磕在地上的,那个“咚”的声音。 她真的很苦。 . 等陆婉吟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她隔壁的厢房门大开,里头却空无一人。 去哪了? 这庄子就这么大,一眼就能扫完。 陆婉吟装模作样走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人。 她又回到厢房前,冷冰冰的屋子,里头什么都没有,连她借给男人的那几套女子裙衫都不见了。 想起昨夜男人所做之事,心头突然一凉。 扶苏生来就是贵公子,像这样的贵公子难免脾气古怪。 他的阴晴不定,陆婉吟是领教过的。就像他能在昨夜按着她在门板上亲,今日也能头也不回的消失。 陆婉吟用力咬了咬唇,转头朝宝珠吩咐,“备车,我要出门。” . 因为老大爷实在是太老了,所以今日便由宝珠替她赶车。 陆婉吟坐进车里,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刚刚坐稳,马车就陡然行驶起来。 陆婉吟被颠了颠,她朝外头道:“宝珠,慢一点。” 外面没有人应声,不过马车渐渐慢了一点。 陆婉吟坐稳了,她开始盘算着等一下要做的事,她想了很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马车的行驶路线完全不对。 四周静的要命,就好像是一瞬间进入了深山老林。 “宝珠?宝珠?”陆婉吟伸手撩开马车帘子,只见前头正在驾车的人分明就是扶苏,而不是什么宝珠。 扶苏本来不会驾车,可这种事情他多看几眼就会了。有时候不是不会,只是太懒。 “你怎么会在这?宝珠呢?你要带我去哪里?”陆婉吟的声音被迎面吹来的风打散,她的脸被风吹得生疼。 男人虽然穿着女装,但脸上没有画妆面,乍然一看,是个眉眼清冷的美人,可若的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其棱角分明的轮廓。 扶苏突然一甩马鞭,马儿嘶鸣一声长冲出去。 陆婉吟在马车厢里跌了一跤,身子往后仰撞到软垫子的时候听到男人被风划开的声音。 “私奔。” 第67章 一个疯子 私奔? 陆婉吟不知道扶苏说的是真的, 还是假的,她也不想关心这些,她只关心现在这个疯子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陆婉吟迎着风喊。 他们已经跑了大半日里, 男人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也不说话,像是完全遗忘了马车厢里头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扶苏!”陆婉吟急了, 伸手去拧他。她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扭。 “嘶……别拧, 别拧……马车要歪了!”扶苏被陆婉吟突然一拧, 手劲一松, 话还没说完, 脱了缰的马儿突然往旁边的田埂里一栽,然后连人带着马车厢一起摔了进去。 “哐当”一声, 田埂震动。 前几日刚刚下过雨,冬日的天总是阴寒,淤泥不散, 陆婉吟和扶苏双双栽进去,再冒出头的时候就变成了两个泥人。 陆婉吟愣了一会儿, 突然爆发, “扶苏!”她扯着嗓子喊完, 就感觉嘴里一阵泥腥气。 男人瞧见她的模样, 浑身脏兮兮, 连脸上都没有幸免, 只一双眼珠子黑白白的露出来, 怒气冲冲,火光点点。 现在,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一刻, 扶苏像是被她眼里的野火烧到了身上,开出了绚烂的春花。他猛地伸手,一把扣住她唯一还干净的后脑勺,然后突然挑开她的领子,对着她还干净的脖颈使劲亲了一口。 “疯子,疯子,你这个疯子!”陆婉吟使劲打他,终于把人推开。 扶苏大笑着,曾经风华一世的扶苏公子,现如今真的像是一个疯癫的泥腿子一般。他牵着她的手,强硬的半拖半抱,将她带到岸上去。 陆婉吟落地,看到正在泥浆里挣扎的马儿,转头对扶苏,“这个马儿怎么办?” 扶苏还没上来,他踩着烂泥巴过去牵马。 马似乎是生气了,怎么都不肯起来,就躺在泥地里打滚,甩得扶苏身上到处都是泥点子。 当然,他本来全身上下就都很脏。 扶苏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马儿就是不肯动,要在泥浆里坐窝。 扶苏朝陆婉吟摊开手,“不行。” 这一刻,陆婉吟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废物。她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因为脸吗? 陆婉吟提裙……提不起来,都是泥浆水!陆婉吟气呼呼地甩开裙裾,跳进泥坑里,然后带着怒气一把抓住沾满了泥浆的缰绳,使劲一拽。 马儿仰着脖子叫了一声,四脚乱蹬,依旧不肯起来。 陆婉吟生气了,她对着它的屁股猛踹,一边踹,一边骂,“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宰了!” 马儿被陆婉吟踹了好几脚,吃痛,终于是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站定后使劲一甩,原本就已经睁不开的陆婉吟这会子真是连五官都扭曲了。 “擦擦。”一块素净的白布从一旁递过来。 陆婉吟转头看去,扶苏黑乎乎的指尖捏着一块白布。 她问,“这是什么?” 扶苏道:“汗巾。” 陆婉吟:…… “你自己擦去吧!”话罢,她牵着马从田埂里起来,然后猛地跃上去。 扶苏赶紧也从田埂里爬起来,还没跟陆婉吟搭上话,就见那马儿撅着被踹红的屁股,“得儿得儿”地跑了。 扶苏拿着汗巾,站在寒冬里被吹成了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