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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竟要伸手来推,完全不顾什么男女之防。看着那粗糙青筋凸起的手,推她一下必然会叫她半晌吃不消。 周遭无人,宋乐舒被武师推的趔趄,他毫不怜香惜玉,终是让她跌落在雪地上。 而后恶狠狠骂了她一句,难听入耳。 紧接着武师转身便回到了气派的武馆内,完全不顾宋乐舒的死活。 白皙的手死死攥住衣服,被擦破皮的手隐隐在颤抖。 是她太不自量力了些。 从前在侯府的时候,宋乐舒是天之娇女,这世上任何东西都唾手可得,没有人会不听她的话,那时整个世界都是她的。 可脱离了身份、权势,宋乐舒便成了街上的冻死骨。 哀痛颤抖时,眼眸中的泪也极为不甘地滑落。 这样的日子······ 我宋乐舒过够了。 她死死咬着唇,狠狠将“居卓武馆”四个字记下来,牌匾上龙飞凤舞的文字在冬日的阳光下竟有些刺眼。 乌色的瞳垂下,与此同时,身边忽然递来了一双手。 那双手虽白皙却不细嫩,暗布几条皱纹,却带着淡淡的脂粉味。 宋乐舒仰头,看到了一个面容慈祥的妇人。 “姑娘怎么摔了?让老太婆扶你起来。” 许是她太过慈善,宋乐舒竟真的放下警惕,将手搭了上去。阿婆扶着她有些吃力,宋乐舒和她一趔趄险些再次摔倒,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阿婆竟不经意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宋乐舒霎时脸红。 阿婆笑眯眯看着她:“姑娘看着有些面熟,不过这长安里容貌如天仙般的姑娘我老婆子倒是认得的,怎么不记得姑娘这号人物?” 说着,阿婆拿出帕子擦着宋乐舒的手,又抚了抚她的碎发,让宋乐舒的鬓发更规整了些。 “可是在这武馆吃了瘪?” 她亲昵的举动让宋乐舒倍感亲切,宋乐舒便道:“多谢阿婆。” 宋乐舒许久未和这般年纪的妇人如此亲昵过,心里带着一丝不适的同时,竟隐隐生出了几分想要靠近的想法。 可虽是想要亲近,但如今的宋乐舒已经不会对旁人抱有太大的信任和期待了,更何况还是个陌生人。 “宋姑娘手受伤了,老婆子带你去医馆吧?” 闻言,宋乐舒虽然面上没有浮现出疏离,但心里的警惕却没有让她答应。一面之缘,这人没有理由对自己这么好。 “不劳烦阿婆,我还要回家去,否则家人会担心我的。” 老婆子点点头,问道:“姑娘今年几岁了?” 宋乐舒面露尴尬,见她如此,那婆子连忙道:“我家里没有孩子,见了姑娘觉得亲切——” “多谢阿婆今日相救,不知阿婆家住何处,改日必登门拜谢。” 阿婆笑弯了眼睛,将自己暖手的手笼塞在了宋乐舒的怀里,边夸着宋乐舒边留下了地址,也不过多纠缠,竟真的离去了。 宋乐舒推脱不及,看着那手笼有些懵。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竟是真遇上好心人了吗? 第6章 执拗 她不见天日的十六岁 宋乐舒怀揣着异样的心情回到了丰乐坊。 虽阿婆的善意让她心中的阴霾消散,可心底的那抹痛恨却是无法消除。 宋乐舒不知道自己恨什么。 明明昨日才和父亲展望了一片光明的未来,可现实转瞬便让她的一切幻想破碎,连带着她的尊严都被武师的推搡践踏在了脚底。 她想要改变。 改变目前的生活窘况。 回去的路上,宋乐舒倒是听到了路人的议论。 几个武师模样的人互相讨论着:“走我们去试试,凭你我的身手一定可以当上恭亲王的侍卫的!” “王府那等地方,我就不去了······” “怕什么?谁都知道恭亲王府只有一个世子,还不经常在府中,保护一个小孩子不是轻松得很?” “话万不可这么说——” 宋乐舒放缓了脚步,那几人脚步健朗越行越快,最后的几个字宋乐舒有些听不真切,但还是凭对话猜出了个大概。 恭亲王府正在招侍卫。 恭亲王······ 有关他,宋乐舒倒是有所耳闻。 恭亲王是新朝皇帝的兄长,听闻此人骁勇善战,不过福薄命短受人暗杀而亡,只留下了一个儿子。 后新朝皇帝登基,为纪念兄长丰功伟业而追封他为恭亲王。 他子自然成为了世子。 但世子年幼,一直跟在陛下身边。 宋乐舒力气不断收紧,攥着绵软的手笼一阵阵用力,而后像是下定决心般疾步向前行进着。 她却未回书斋,而是回了家。 家中哥哥正在熬药,浓郁苦涩的药香不断传入宋乐舒的鼻息,父亲倚着床正饮着那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宋知勉嘴角青紫色还未消散,正在一边服侍着父亲。 “知勉,苦了你了。”父亲道。 宋知勉方要说话嘴角便一阵疼痛,他嘶了一声,而后苦苦笑着:“父亲,meimei才苦。都是儿子无能,否则······一定能够给您和筱筱更好的生活。” 宋乐舒手中提着刚抓回来的药,冬日微弱的阳光照在门扉上,她驻足,乌色的瞳看着昏暗的房间,耳边兄长和父亲苦涩的声音清晰可闻,兄长的声音甚至还透露着几分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