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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乐舒却之不恭。” “既然如此,那不妨请姑娘尝尝我的手艺。”元启道。 宋乐舒如冷泉般澄澈的瞳燃起一丝光彩,她问道:“元先生要亲自下厨吗?” 元启站起身,将装着鲤鱼的桶提了起来:“元某可不是什么君子,才不讲究君子远庖厨。” 第8章 偏执 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宋乐舒跟着元启去了厨房。 说来倒是奇怪,泊苑面积不算小,富贵人家该有的东西这里一样不缺,可若是说起来哪里奇怪的话,那便是这院中的下人太少了。 一路上走来下人寥寥无几,就连厨房中的厨娘也不过是两个。 许是察觉到了宋乐舒的困惑,元启看着她解释道:“我素来喜欢清静,毕竟只身一人,伺候的人够用便好,不需要太多。” 宋乐舒顿觉尴尬,似是为自己的唐突而羞愧。但元启显然并未将她的这般态度放在心上,而是束上了攀膊,露出了白色的中衣袖子。 鲤鱼尚在案上活蹦乱跳着,极度缺水让它的嘴一张一合,瞪着鱼眼直勾勾看着一个方向。 仿佛也为自己将入他人之腹的命运不甘。 宋乐舒知道,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元启拿起刀,拧着眉看着鱼有些犯难,他虽会烤鱼,但是刮鱼鳞取内脏这些事倒是从来没做过。 今日宋乐舒在此,自己又不想在她面前落了面子。 可转身却看到了宋乐舒莹白的面孔带着淡淡的希冀,虽微不可察,但那水雾般的瞳像是一汪清泉般,让元启无法移开目光。 厨娘在旁,踟蹰再三,最后见元启犯了难,这才上前。 “家主,处理鱼的事情就交给老婆子吧。” 元启微挑眉,心中不住称赞这宫里出来的嬷嬷就是不一样,可面上却还装着犯难的模样,锐利的视线扫过去——一副嫌她多嘴的样子。 厨娘毕恭毕敬,主动上前接过了刀。 “你这婆子,倒是会心疼主人。”元启不咸不淡笑了一声。 宋乐舒神色落寞了一阵。 她从小到大的认知中,似乎洗手作羹汤这种厨房的事情都是女人的活计,除了天字一号酒楼里顶级的厨子外,还没见过哪个风度翩翩的郎君下过厨房的。 尤其还是元启这等人物。 不过这种落寞转瞬而逝,她也实在是想象不到元启对着鱼剖膛开肚的狠厉样子,见他一身锦衣华贵难掩,就算攀膊束袖,也绝对会沾上血腥。 见元启一副微愠的模样,宋乐舒软声道:“元先生这等矜贵人物,当是不食人间烟火一些。否则谪仙染凡尘,世人哀叹可惜。” 元启心花怒放。 他竟想不到自己在宋乐舒的心中是这等形象地位。 旋即轻咳一声掩饰喜悦,元启转身道:“宋姑娘文采斐然,假以时日必成文坛大家,届时可不要忘了元某。” 他面上带着笑意,可话听在宋乐舒耳里,瞬间便让她红透了一张脸。 自己刚才—— 竟然说出了那等的话。 元启见多了世面,绝对会以为自己是个轻薄随性的人。 她掐着自己的手腕,一时之间沉浸在懊悔和自诘中。 可此时,元启已经踏到了门外。 他一颗心飘飘然,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许久的相思成疾被她一句开解—— 可却是太过好面子,喜悦也不肯表露半分,让宋乐舒站在原地犯了难。 等元启回过神来时,却见宋乐舒站在厨房中咬着嘴唇带着几分懊悔看向自己,霎时四目相对,元启心神一乱。 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极有定力的人。 和兄长决心造反后,一路上受到了诸多磨难,敌人的美人计在他这翻了无数个花样,可元启却没有一次栽在他人手中。 温柔可人的水乡女子,热辣奔放的西域绝色,楚楚可怜的婵娟佼人······ 元启都不曾心动。 后入了长安,他孤身潜伏,却在长街初见栽了跟头。 栽在了温香软玉中,毁在了她抬眸轻快一笑里。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1] 幸好上天眷顾,元启得到了天下大权。 世人说他是明君,解救万民于前朝水火之中,说他是君子,是上天良德的化身。 元启知道。 他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天下如此,宋乐舒亦如此。 元启兀自出神,不知不觉中灼灼视线火热盯着宋乐舒,叫她呼吸一颤,再配上方才元启的话,她以为自己言语上出了错误,惹了这位书斋大主顾的恼怒。 可元启的模样,却没有怒气。 宋乐舒谨慎迈步,她一动,元启恰好回神。 什么灼灼视线霎时消散不见,只余下他如三月清风般淡然一笑。 “元先生?”宋乐舒轻轻唤着他。 元启回道:“宋姑娘可当真了?元某不过说笑的,勿挂怀。” 见他情绪如常,宋乐舒压下心中的狐疑,缓步跟了上去。 银白色的庭院中,唯有长廊可暂避漫天飞雪。元启在前,宋乐舒在旁,耳边似有一阵阵微弱的长街喧嚣,银白树枝低垂着头,与冰封的湖毫厘之距。 恍然间,宋乐舒好像回到了肃陵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