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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乐舒将书页翻开递给了为首的一位妇人,这妇人是宋乐舒提前打点好的。只要负责吹捧自己就可以了,有人打了头阵,其余人自然有一些凑热闹的心理。 且,她的话本价钱不贵。 果不其然,随着那妇人的一阵引导,围观的女人们顿时起了兴趣,一时之间倒是开始了争抢的热潮。 对于自己所写的内容,宋乐舒绝对有信心。 简宁书斋前的热闹很快就引起了街上其他人的注意,连带着宋乐舒其余的书本也卖出去了一些。 但购买者有,看热闹者自然也有之。 等到人群购买热潮稍稍退去后,宋乐舒的生意便陷入了僵局,看着书摊上还余下接近一半的书,她心中到底是有些失落的。 本以为按着今日的势头,她能赚个盆满钵满。 不过—— 人要学会知足常乐。 宋乐舒这般安慰自己,便沿街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街上其他的热闹。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的一轮圆日渐渐隐到了层云之后。宋乐舒抬眼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阵凉风吹拂而来,街上的人无不注意到了天气的突然变化,一时之间都有些措手不及。 宋乐舒心中惊骇。 “糟了,要下雨!”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街上的人纷纷被这一嗓子扯得醒了神,许多东西都怕雨淋,一时之间纷纷忙着收摊。 宋乐舒比他们还要焦头烂额一些。 风吹得书页哗哗翻动,她又怕折了书页,可若是动作太小心翼翼又怕不能赶在雨前将书全都搬回去—— 纠结之下,宋乐舒最终以保全书籍为上。 墨迹遇了雨,她连日来的抄写便什么都留不下了。 街上的行人纷纷离去,忙碌的摊贩自顾不暇,根本无人会给予他人帮助。阴沉云压之下是一片又一片的叹惋声,或几声叫骂夹杂其中——老天不长眼,怎么说起风就起风。 雨滴落下,宛若碎玉相撞泠泠,细雨连绵而下,越发急促。 简宁书斋前的书摊被雨浇了个通透。 宋乐舒怀中抱着几本从老天爷手中抢下的书籍,书斋内更有许多都碎了页,外边的书全都泡在了水里。 雨水亦将她浇了个通透。 发丝顺着脸颊流下水珠,肩膀被打湿,她站在书斋的门口看着窗外这越发急促的滂沱大雨。 噼里啪啦的雨豆子毫不留情的打在书页上。 她整个人身体僵僵木木。 宋乐舒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有时候上天就是这么不公平,陷入低谷的人生只会一落再落,悬崖边的日头让你错以为那是初春的朝阳,可被巨石嶙峋所阻碍视线的你却根本不知道,何为人生暮沉。 一直以来紧绷的弦终于在这一刻崩断,初春的午后让她一阵阵发冷,明明再困难都没有被击倒过,可一阵猝不及防的春雨让她的努力付诸东流。 孤独在这一刻席卷了她的身体。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出现。 父亲、哥哥、幼时的玩伴、曾经对自己伸出援手的邻里街坊······ 以及那个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的元启。 长安的街道上仿佛只剩下了她自己。 宋乐舒干脆站了出去,或许这样的情绪来得有些矫情,可宋乐舒却相放任自己一回。从小的教育告诉她女子要坚强隐忍,哭哭啼啼是勾栏院里的女人用来魅惑男人的手段—— 眼前一片朦胧之际,长街上却出现了几个身影。 宋乐舒嘴角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容。冒着这么大的雨还要出门,这几个人一定是傻子。 可那几个所谓的傻子却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宋乐舒的视线终于被他们所吸引。 为首之人身着堇色氅衣疾步而来,玉冠高束清新俊逸,竹伞破开雨幕,步伐稳健不失风度。 即使斜风下的细雨落在在他的身上、落在他的眼睫上,也没有打破他的半分气度。 宋乐舒怔然。 元启。 他从长街的另一端向自己坚定疾驰而来,临走进简宁书斋前,元启忽地凝滞住了脚步。 周身气场一瞬间压抑了下去。 雨幕中,宋乐舒的身影单薄,那双莹润的眸就像是干涸的井,而她像是雨中翩跹的落叶,狂风四起,无处可依。 他原本准备好的托辞也哑在了喉咙中,袖子中的手逐渐收紧,与他钝痛的心逐渐相应。 倒是宋乐舒先冲着他扬了一个笑容:“元先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元启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般,疾步走上前将伞打在她的头上,而后脱下氅衣,就像是拿着一块绢布般,有些蛮力地擦着宋乐舒的脸和头发。 女孩子家的发髻哪经得起这般动作。 女子柔嫩的面庞自是如莹润的玉般让人爱不释手,可元启没有心思感受这些。压抑和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在他心中疯狂扩散,连带着那份强烈的占有欲席卷而来。 也许只要宋乐舒再做些什么自暴自弃的事,元启那正人君子的表象便会瞬间破裂。 一直恪守分寸的元启强硬地揽过宋乐舒的肩,不由分说将她带进了书斋里。 临进门前,元启低声了一句:“去叫马车。” 书斋的门砰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