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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捂住双眼,可她还没来得及这样做,脑袋里便一片白茫茫的了,脚下一软,整个人从树上跌落下去,像是被人拖着拽着,速度异常的快,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空情剑自她的身体上方飞了出去……

    若是再慢了一点,那剑也许就从她身体里穿刺而过了。

    可是,是谁救了她的?至少,她感觉到,是有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的!

    第068章 何以魔性不除?

    眼见着空情剑险险地就快要了上邪的性命,却又在突然之间自她面上穿刺而过,南宫情落稳住身体之后,快速飞身而起,右手一扬,道了声“回”,那剑便再次回到了她的手中。

    习习凉风自她耳畔刮过,她只是安静淡然地看着跌到地上的楚清朗以及南宫上邪。她知道楚清朗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上邪只是从树上跌落下去,也昏迷不醒了呢?

    再举目四望之时,情落倏然发现,楚靖轩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略一蹙眉,情落紧盯着他刚才所处之地,回想着饭桌上他帮自己夹菜的场景,这样的楚靖轩实在是太过奇怪,都有些不像楚靖轩了!

    不像楚靖轩了?情落略微沉吟,心下已然了然,那人不是楚靖轩吧?那么会是谁呢?

    她从树上跃了下来,携住楚清朗的腰身,轻轻松松地把他扶站起来。至于上邪,她虽然没死,但是因了刚才的厮杀,情落不大想靠近她,便让闻声而来的婢女扶着她往房间而去了。

    木质的屋子内,情落安心地为楚清朗疗伤,她与南宫上邪的功力相抗,楚清朗突然将她二人隔断,没有当场毙命,便已经算他命大了。如此一来,情落便对楚清朗又多了几分认识。

    这名男子身为皇族子弟,不仅不自私高傲,且还愿意为自己的朋友两肋插刀,而且武功不弱!动起来的时候,整个天地都因了他的存在而失去了颜色,安静下来之时,却又显得有些忧伤,俊朗的容颜几乎可以挠痒天下所以少女之芳心吧?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可令南宫情落感到奇怪的是,她在为他疗伤的时候,居然感觉到他体内有一股邪气在乱窜,她分不清搞不懂那股邪气究竟是来自何处,更不知道那股邪气属于什么派别,只知道那是一股很强大却又隐藏得很深的邪气!

    南宫情落自楚清朗的房间出来之时,天色已近黄昏,推开房门,已经有人侯在外面,她眸子未曾掀起,开口便问:“那名男子呢?”她问的是突然消失不见的楚靖轩。她知道那不是真的楚靖轩,但是至少她要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此才能知道那人是谁!或者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妖。

    可他为何要这样做?

    “回主人的话,我们已经搜遍了整个杏花岭,并不曾找到他!”粉衣女子垂着脑袋恭敬地回答。这是主人在将楚公子带入房间之前吩咐她们所做的事情。

    南宫情落抬起眸子,看了一眼远处,那些因打斗而飘落的杏花早就被打扫干净了,整个杏花岭又是一片祥和,她轻轻“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昏迷中的上邪又在迷蒙的雾色中见到了一身黑衣的血婆婆,她的长发尽数披散在脑后,背对着上邪站着,这样的见面方式,倒是上邪头一次看见,之前的每次,都是自己来到这里之后,血婆婆才出现的,而今她站在这里,却像是在等着上邪的到来。

    上邪走过去,在距离她三步开外的半空中站定脚步,“血婆婆?”她喊。

    血婆婆缓慢地转身过来,在见到她那张脸的时候,上邪差点没忍住要惊呼出声!

    “血婆婆,你……”现在,血婆婆的脖子之上,顶着楚靖轩一张俊逸冰冷的面容,上邪顿时像是明白了过来,“楚靖轩是你假扮的?”她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血婆婆要这样做!

    在确认上邪见到自己的面容之后,血婆婆再次变回她原来的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是我!”声音依旧空茫沧桑,是血婆婆独有的嗓音。

    “为什么?”这么说,在杏花岭上遇见的楚靖轩,全部都是由血婆婆变成的咯?包括那个说想要把自己纳为妾的楚靖轩以及和南宫情落秀恩爱的楚靖轩?其实全部都是血婆婆一个人?

    思及此,上邪有些愤怒,“你为什么要把我玩在鼓掌之中?”她不是一颗棋子,她是一个人,不喜欢被他人如此玩弄,哪怕是从小守护她、最后还为她死去的血婆婆,那也不行!

    “我这是在帮你!”血婆婆脸上并无一丝歉意,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淡淡然地看着南宫上邪,“你和南宫情落之间,只有有了摩擦,你们之间的感情才会日益稳固,等时机成熟了,你便能轻易地拿到自己的心了!”

    “我取心,关南宫情落什么事情?”上邪继续蹙着眉头,“血婆婆,我不喜欢别人掌控我的命运,看护我这么多年,我想你应该懂的!”她不是小气的人,但是血婆婆的做法,当真让人难以忍受!

    “因为你的心就在杏花岭上,南宫情落就是杏花岭的主人,你取心,自然要经过南宫情落的同意!”血婆婆自动忽略她后面那句话,只回答了前面那句话。

    沉吟半晌,她继续道:“至于看见楚靖轩与南宫情落恩爱,你会大打出手,完全是因为你体内的魔性被激发了出来,并没有人掌控你!”

    “什么魔性?”上邪被说得糊涂了,虽然之前她是云沧与月歌所生的女儿,是魔界后人,但是她已经削rou剔骨了,这幅真身是白星以花泥塑成的,怎么可能还会有魔性?

    她早就已经不是魔界的人了啊……

    “难道白星没有告诉你,你的骨血里还残留着魔性吗?”血婆婆对于她的疑问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仿佛这一切早就在她的预料之内。

    说完,也不管上邪是否能够接受,她继续道:“削rou剔骨,你也不过是想要摆脱魔女的身份罢了,如今你的任务就在于找心,找到了心,你便是健康的、完整的整体,不管处于世间的你的身份是什么,你都不再是怪物,所以,上邪,相信婆婆是真的为了你好!”

    “为什么我的骨血里还残留着魔性?”来自灵魂深处的愤怒与悲伤,让她咬住下唇,死死地盯住血婆婆的容颜,眸子里写满了不甘与哀怨!

    第069章 我带你去看美女

    当着天下人的面,她的生身父亲给了她致命的一剑,万千弓箭手对准了她,将她化作尘世间最卑微的尘埃。她经过了九九八十一天的苦苦煎熬,才塑得真身。

    守过陡峭寒冬,雪花融化,她走在春暖花开的季节,以为只有找到心,然后报了仇,嫁给楚靖轩,此生便是圆满了,真是没有想到她的骨血里还残留着魔性!

    为什么白星不告诉她呢?

    血婆婆看了她一眼,慈祥的面孔,看不出悲喜,也不会因为上邪的悲喜而改变自己的悲喜,她说:“这件事情,白星也是知道的,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也许你应该去问他!”顿了一下,血婆婆继续道:“但是如果你想上方寸山,得先把心找到!否则……你还是会遭来杀身之祸!”

    “醒来之后,记得对南宫情落好点,毕竟是你魔性大发,想要杀了她的!”语毕,血婆婆消失在雾茫茫的世界里,一袭黑衣也变成了迷蒙的白雾。

    上邪在这一瞬间醒了过来,双目圆睁,定定地看着房梁,想着刚才血婆婆所说的话,原来昨天晚上到今天这个时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血婆婆设计好的,只是为了增长情落与她之间的友谊。

    可也是因为这件事,她才知道自己的骨血里还残留着魔性,她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转,轻声却坚定地喊:“白夜?”如此一声,她相信,以他灵敏的耳朵一定能够听得到!

    果不其然,不多时,一身白毛茸茸的白夜便推门而入,它走到上邪的床边,跳了上去,蹭在上邪被子上,“南宫姑娘,你醒了?”语气不大友好,甚至还有股酸酸的味道。

    它也知道,上邪是因为吃醋,才对南宫情落大打出手的,如果不是楚清朗,估计她早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它能不生气吗?它对她说话的语气能好得了吗?

    南宫上邪并不理会白夜的小情绪,只是伸手抓住了它的两只前腿,往自己眼前一拉,目露严肃之光,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体内的魔性未除,所以白星才会通知你,不让我上方寸山的?”

    若非如此,白星又怎会无缘无故不允许自己回去?

    白夜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发现这件事情!它的眸光不断闪烁着,躲闪着上邪那穿刺心窝的锐利目光。

    “不管是魔还是人,你都是南宫上邪!”发现自己躲不过去了,白夜便挺起胸脯,斩钉截铁地说:“我会一直守护你的!”很显然,这一刻它将自己的小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

    上邪闻言,也生生愣了一下,将白夜的前爪放下,“我不是在乎自己是魔是人!我本来就没有心,就算是人,也不过是怪物一个罢了!”她只是不甘,不甘自己经受的苦痛,居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当日她削rou剔骨,只为了将其还给父母,至于是魔是人,她倒是没有对此有多大的期望。她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对待自己罢了!

    如今……这样也好,本来不管怎样,她都是要和云沧成为仇敌的,从出生那一刻起,也许她与这个父亲便已经注定了是为仇敌!

    闻言,白夜的目光有稍许黯淡,上邪虽然这样说,但是它知道,她其实比谁都渴望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父母疼爱,兄弟姊妹和和睦睦,一家人其乐融融!

    或许,也是因为她无心,所以根本无法感知到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吧?

    “对了,楚清朗怎么样了?”上邪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她现在才记起在自己倒下之前,楚清朗吐了一口鲜血,她知道,如果当时他不及时出现,灰飞烟灭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说完,上邪也没有来得及穿衣服,只穿了亵衣亵裤,便要夺门而出,往楚清朗房间跑去。

    白夜也没阻拦她,看她为楚清朗如此担忧的样子,白夜歪着脑袋在想,到底在她的世界里,楚靖轩毕竟重要还是楚清朗比较重要?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它倒是很希望自己在她的世界里,比谁都重要。

    但是好像……这很不切实际,当日它要她嫁给自己的时候,她开口便拒绝了。来杏花岭之时,楚清朗要她嫁给他的时候,她没有拒绝。而楚靖轩嘛,他都没有说要娶她,她便自告奋勇地说想要嫁给他……

    如此一想,它在她的世界里,似乎是最微不足道的!

    楚清朗所住的屋子刚好在上邪的隔壁,她只需要跑出门,然后撞进门去就好,外面并没有人守着。

    绕过屏风,便见楚清朗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上邪伸手在他鼻尖探了探鼻息,幸好还有气儿!如此一来,她整个人便放松了,一屁股直接坐到楚清朗的床上。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你每次都是因为我才重伤不起呢?”不知道为什么,她整个人一瞬间就变得哀伤起来。以前的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心情,因为无心,所以无悲无喜,但是最近……她却总是感受到从灵魂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悲伤与怨恨。

    是因为经历的太多了吗?

    沉吟半晌,似乎又觉得这样的调子不太适合自己,南宫上邪,上邪,取意无上之邪,是南宫府最调皮捣蛋的一个,从小便不知道喜怒哀乐为何物,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无需顾忌任何!

    思及此,上邪冲着仍在沉睡的楚清朗扮了个鬼脸,一边扮还一边得意洋洋地说:“你要是立刻醒来,我就带你去大街上看美女哦!”

    她的脸凑到楚清朗眼前,淡淡的杏花馨香散落入楚清朗的鼻翼之间。

    楚清朗睁开一双璀璨如星的眼,入眼的便是上邪那被她自己拉成各种形状的脸,就跟个丑八怪似的,他一时间,没看出来这就是南宫上邪,是以,他微微蹙眉,唇瓣轻启,道出心中所想:“真丑!”

    声音不高,类似呢喃,但是上邪却听得真真切切。

    他说什么?说她丑?这可是她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被人说真丑!

    第070章 得见伊人鼻血流

    南宫上邪并没有收回动作,反而是变本加厉地拉长自己的脸,掰住眼角,露出眼眶内更多的眼白,凑到了楚清朗的脸上,几乎是要与他脸贴着脸,“我就是要这样!”

    那淡淡的杏花香再次钻入楚清朗的鼻翼之间,他继续蹙着眉头,忍住喷血的冲动,敢情现在在他面前做出小丑之态的人是南宫上邪?因为刚才靠得太近,而她又扮了鬼脸,他刚刚从迷糊之中醒来,根本看不出她就是南宫上邪!

    楚清朗睁大了双眸,安静地看着那张被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发现此人是上邪之后,他的心就变得柔软起来,即使是扮着鬼脸,他亦觉得她很可爱……

    见楚清朗没有反应,上邪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你刚才说什么呢?”她牺牲自己的面容,扮作鬼脸,想要逗他醒来,他居然敢说她丑!

    “咳咳……”受了重伤的楚清朗还没有完全恢复,哪里经得起她这般折腾,顿时不住咳嗽起来。

    上邪连忙放开了手,一脸讪笑地道:“那个……我忘记了,你还在重伤期间!”说完,站起身来,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楚清朗没说话,璀璨的眸光随着上邪的移动而移动,此时的上邪穿着纯白色的亵衣亵裤,隐隐地透出内里曼妙的身姿,纤腰细细……

    上邪端着一杯水往回走的时候,忽地发现楚清朗流鼻血了!她赶忙放下手中的水杯,走到他床边来,“你怎么流鼻血了?”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帕就要帮他擦起来!

    不料,纤细皓腕竟被他抓在手中,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上邪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不知道要闪躲,也茫茫然地回视着他的目光。

    气氛一瞬间变得怪异起来,上邪微微扭动了下肩膀,手却没有从他手中抽出。

    “你……你干嘛?”上邪疑惑地看着他,这样的楚清朗,她还没有见过呢,他的目光灼热得像是要将她烫伤!

    闻言,楚清朗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但额却间有细密的汗冒出,他从上邪手中夺过手帕,“我自己来!”语毕,将目光移到另外一边去,有些脸红地道:“上邪,你回去换件衣服吧,这样穿,会感染伤寒!”这声音颤抖得厉害,使得他差点觉得这声音不是属于自己的了!

    不过,上邪对此倒没有什么发现,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所穿的衣裤,粲然一笑:“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都怪刚才太担忧你出事,所以忙着跑过来了,我现在就去!”

    说着,就转身了,轻快地往出走,却在走到门边时,被楚清朗喊住,“我刚才似乎听到你说,只要我醒来,你便带我去逛街?” 他仍旧盯着她的眸子看,只是目光不再那么炽烈灼热了。

    上邪再次粲然一笑,“楚公子,我说的是带你去看美女!你要是想看,我当然会履行自己的诺言咯!”说完,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往门外去了。

    楚清朗擦去额上细密的汗珠,再竟鼻间流出来的血水给擦去,这才如释重负地继续躺回去!

    按理说,父皇的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是倾城绝色,那些妃子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在穿着打扮上,从来都是能露的绝对不会遮住,必须遮住的也要想办法露出来,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都不曾因为美人而流过鼻血。

    可今日,居然就因为上邪穿了一身不算怎么厚实的亵衣亵裤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就流了鼻血!楚清朗瞬间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

    这日晚上,南宫情落并没有过来看望他们,只吩咐下人将饭菜送了过来,还有送了一些疗伤的汤药,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晚饭,是南宫上邪跑过来和楚清朗一起吃的。因为楚清朗受了重伤,所以食欲不振,大多时候,都是南宫上邪在狼吞虎咽,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所以才会如此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

    使得楚清朗一直在边上含笑地看着她,她果然是和别的女子有所不同的,在吃饭上面,都如此肆无忌惮,当真是小女子,不拘小节啊!

    “你来杏花岭主要是为了什么?”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上邪来杏花岭是为了什么事情!

    上邪一口饭嚼着嘴里,吞不下去,就鼓着腮帮子回答,“为了看风景,听说杏花岭上的杏花特别美。”靠近她的人或物,都知道她爱杏花,这不,头发上还戴着几朵杏花呢。

    楚清朗嘴角抽了抽,很明显,南宫上邪这是在骗自己,“你是不打算告诉我吗?”他眯起眸子,细细地打量着她。

    这让南宫上邪有种被人审视的感觉,她回视着楚清朗的目光,“知我者莫若楚清朗也!”说着,放下手中的碗,一手拍到楚清朗的肩膀上,“你简直太聪明了,我骗你的话你都能听得出来,真是……烂木可雕也!”

    楚清朗的嘴角再次抽搐,他拨开上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是朽木,不是烂木!”

    “烂木和朽木有什么区别吗?”上邪眨巴着月牙般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清朗,道:“楚清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非要我告诉你说朽木和烂木是同一性质,你才知道其实朽木就是烂木!”

    楚清朗翻翻白眼,大有随时昏倒之势。“好了,你是不打算让我知道你来杏花岭是为了什么吗?”莫不是在来之前,她知道楚靖轩也会过来,所以才跟着来的?要知道,在来杏花岭之前,她已经决定上方寸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