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视频会议从晚上七点半一直开到十一点半, 一些可以定下来的细节问题都商定了下来，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老一个，红圈所。

    翌日

    许婧一大早就到了南江卫视，她到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居然几乎都到了，要知道, 现在离正式上班可还有一个小时呢。

    “老大，我把近几年几乎所有有大学生参与的益智类节目撸了个遍，还真让我找到两个法律相关专业的，一个燕大的，一个沪宁的，我刚刚联系过了，燕大的直接拒绝了，沪宁的说考虑一下，不过老大，那个燕大的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争取一下的，他的镜头表现力和口才都很棒。”

    “许导，征集的公告我已经在各大平台发布了，就是台里的植入需要您跟他们协调一下。”

    “行，这个我去说。”

    “最重要的就是合作方的确定，如果能确定红圈所，我们跟高校联系还有征集公告大概会更有吸引力一点。”

    许婧闻言脚步一顿，“那现在征集公共上是这么写的？”

    王静眨巴眨巴眼睛，“写的是国内一流律师的offer。”一流嘛，多好的词啊，那些个知名律所，哪个不是号称自己的一流的，你说他们不是一流，他们还跟你急呢。

    许婧对她竖了竖大拇指，“不愧是你。”

    王静羞涩地笑笑，一派人畜无害的模样。

    一上午，将昨天视频会议讨论的细节落实下去，然后许婧这个总制作人就开始跑各个领导办公室表决心，要资源，这临时改变节目档期，虽说是上头的zz任务，但她这也算“不畏艰险，临危受命”，要让领导们深刻认识到此次任务的艰难，他们制作组的不容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外如是。

    这么一上午的哭惨，成功让许婧哭来了南江卫视黄金档广告条，以及几个部分优先配合的承诺。

    从财务处出来，许婧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她和老同学申阳约在申阳家不远处的一个商业广场，等她到的时候，申阳已经坐在一家路边的咖啡厅里等她，见她进来，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申阳身边还有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大眼睛，皮肤很白，见她走进，有些怯生生地看着她，可爱极了。

    “妍妍，叫阿姨。”申阳拍拍小女孩的脑袋轻声说道。

    叫妍妍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叫了声“阿姨”，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引得许婧这个老阿姨的心肝乱颤。

    “妍妍是吧，你好你好。”许是年纪大了，许婧路上看到可爱的孩子总会多看两眼，更别说一个可爱的孩子就站在她面前叫她阿姨。

    许婧摸摸口袋，她怎么就没有带见面礼呢。

    申阳自然看出许婧对自己女儿的喜爱之情，脸上的笑意更盛，“坐吧，许大导演您贵人事忙，想必是有事找我吧。”同时，她低头对小女孩说道，“妍妍乖，去找小洋玩吧。”

    妍妍清脆地应了一声“嗯”，就噔噔噔地跑到吧台后。

    许婧疑惑地看向申阳。

    申阳笑笑，解释道：“这家咖啡店老板的儿子和妍妍是幼儿园同学，她经常来店里玩的。”

    许婧在申阳对面坐下，“好久不见，你看起来一点都没变。”

    “安慰我的吧。”申阳笑笑，“不过你给我发微信我还是挺惊讶的。”

    许婧摸摸自己的鼻子，“你这话说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干咳一声，“不过我这回还真是有事找你。”

    许婧和申阳的关系，说起来道有一股子金庸小说里“不打不相识”的味道，两人都是女生中要强的类型，都一样骄傲，大学都抱了两个社团，还都是一样的。

    大二一起竞争部长，大三一起竞争社长，偏偏因为专业的原因，申阳的辩论和口才比许婧好得多，偏偏每次竞选又都是演讲的形势，于是许婧在大学期间整整给申阳当了两年副手。

    大三结束，两人专业不同又面临大四实习找工作的事，联系渐渐减少，后来各自毕业结婚，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两人就成了偶尔朋友圈动态评论里聊两句的关系。

    但是人和人之间可能真的有气场，有些人就算相处再久也不能交心，而有些人明明很久不联系了，但是只要一见面就能很快亲近起来，而许婧和申阳就是后者。

    “我准备制作一个节目，希望和红圈所合作，所以希望你这个前远达的员工能充当一个桥梁作用。申部长申主席，您不会拒绝你亲爱的副手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吧。”许婧也不墨迹，非常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申阳挑了挑眉毛，“我现在就是一个家庭主妇，你觉得我能起到你所谓的桥梁作用？

    “你老公不是远达的合伙人之一嘛。”

    “你老公还是王明远呢。”申阳瞥了许婧一眼，开口道。

    许婧和王明远的事，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申阳，当年社团活动的会议都是晚上开的，每次许婧开会的时候，王明远就会等在教室外面，会议结束，社员们都离开后，许婧和申阳一起出来就会看到这个看到许婧就笑得傻兮兮的理工男。

    只是申阳没想到，那个一看就是恋爱脑的理工男居然这么厉害，仅仅几年就成了华国新兴行业的领军人物之一。

    许婧一滞，她撇了撇嘴，“那是前夫。”

    申阳抿了口咖啡，“我那也差不多了。”

    许婧闻言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端着的咖啡给撒了。

    她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地开口道：“咳咳，不好意思啊，申阳，你当我没说。”

    申阳摆摆手，“不，你这个忙我帮。”

    她看着惊讶的许婧笑道：“只是传个话而已，举手之劳，不过你也知道的远达是合伙人制度，能不能说服他们得看你自己。”

    “那当然。不过你觉得为难的话，不必勉强的，虽然你这最方便，但我好歹有个南江卫视的名头在，别的渠道不是没有的。”

    申阳轻笑，她晃了晃手上的手机，示意短信已经发出去了，“放心，我们之间的塑料友情还不至于让我为难自己给你帮忙。”

    许婧：……

    工作日午休也就两个多小时，谈完工作后，许婧和申阳又谈了各自现在的工作和感情，两个相似的人不同的人生选择，两人都从和对方的交流中获益良多。

    等到咖啡快见底的时候，许婧忍不住问道：“你有后悔过吗？为了家庭放弃工作，原本以你的能力，现在也应该做到合伙人了吧。”

    “后悔？”申阳垂下眼睑，“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何在现有条件下做到最优，才是成熟的人需要思考的问题。”

    她抿了一口咖啡，“托这个时代的洪福，我虽然没有上班，但凭借专业知识，也混了个法律博主，不说大富大贵，独立自主也是能做到的。”

    “如果没放弃工作，大概不会有妍妍，也不能这么自在地陪她长大，有得有失吧。那你呢，为了工作忽略了家庭，后悔吗？”申阳看向许婧。

    许婧沉默了一会，抬头看向申阳，“说真哈啊。”她轻笑一声，“嗯，后悔过。”许婧原以为这话永远都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这话她没有跟王明远说过，没有跟许父许母说过，但面对申阳，这个自己学生时代心心相惜的老同学，居然毫无负担地说了出来。

    “这话我就对你一个人说过。”许婧摸了摸鼻子，当年她一气之下签了离婚协议后，夜里没人的时候不止一次后悔过，但是对着王明远和家人她就是梗着脖子不愿意认输，甚至宁愿背上任性、胡闹、薄情的名头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在这段感情中的弱势。

    她这个样子说好听叫骄傲，说不好听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人总是一步一步成熟的，谁不是在一次次后悔中汲取教训调整脚步，不过你和我不一样。”申阳低垂着眼睑搅拌咖啡，“你们的婚姻始于爱情，而我和老余无非是合适才走到一起，我倦了。”

    “你的婚姻生活我不清楚，我不给意见，不过申阳，你有个毛病，主观性太强，喜欢先入为主，以前是这样，现在居然还是。”许婧瞥了她一眼，“我猜猜，你脑子里是不是有个，我跟我丈夫是因为合适才走到一起，不是因为爱情结合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逻辑算式。”

    许婧说着想起了那天晚上王明远在酒吧对她说的话，忍不住加了句，“人是不能用你的逻辑学去推算的，这对另一方不公平。”

    申阳低垂着眼睑听着，恍惚间好像有些愣神。这模样倒是弄得许婧有些七上八下的，“喂，我就是说说，我自己还糊涂着呢，你随便听听别放心上啊。”

    第57章 057　　……

    057

    从商场里回来, 许婧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刘珊就快步凑了上来。

    “怎么了？”她奇怪地看着刘珊对着她比手势。

    “赵婷，在里面。”刘珊指了指办公室的门, 低声说道。

    许婧一怔, “赵婷？她来干什么？”整个南江卫视都知道许婧和赵婷不对付，平日里除了在走廊里见到假笑问好一下, 几乎没有其他接触，许婧上一次和赵婷讲超过二十个字的话还是赵婷笑眯眯来接手她节目的时候。

    “她来的时候趾高气扬的，准没好事。”刘珊撇撇嘴。

    许婧挑眉, “行, 我去招待, 你继续工作。”说完开门进去。

    “赵导等很久了吗？”许婧推门进来脸上挂上营业式假笑。

    赵婷施施然站起身来，脸上也挂着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没有很久, 我也是刚到，这一个春节假期不见，许导看起来更加年轻了。”

    “哪里哪里, 赵导您看起来才是光彩照人。”两人职场营业式寒暄假得令人尴尬。

    两人大眼瞪小眼过了二十秒，赵婷最终败下阵来, 她偷偷翻了个白眼，随即从包中掏出一份请柬。

    “后天晚上六点, 我男朋友生日会的邀请函。”

    许婧：……

    她怎么不知道她和赵婷的关系已经到了她男朋友的生日会还给她发请柬的地步？？？

    许婧眨巴眨巴眼睛，没去接。

    “你……男朋友的生日会？”许婧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你男朋友请了我们整个单位？”以她和赵婷的关系，如果不是赵婷男朋友把整个单位都请了，这请柬怎么也轮不上她吧。

    赵婷下巴微微上扬，假笑着开口道：“我听刘主任说了你新节目的事, 我想着这也有我一部分的原因，如果不是我接手了你的节目，你也不用另起炉灶。”

    说到这里，赵婷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虽说你还节目这事理所应当，但我这人吧就是心软，你不是在找红圈所联系方式嘛，我男朋友公司的法律顾问就是通合的合伙人，我托我男朋友探过他的口风，他还蛮有意向的。”

    赵婷停顿了一下，看向许婧，“许导你要不要试着去谈谈看？”

    归还节目理所当然，她人美心善还心软，许婧嘴角抽了抽，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好气哦，但是不能说出来。

    “对了，生日宴是可以带家属的。”赵婷似笑非笑地瞥了许婧一眼，“许导不方便的话可以带你们部门的小张，就是不知道他女朋友会不会介意。”

    许婧多年修炼的笑面虎功差点就破了……

    “赵导你还真是贴心啊，我最近忙着筹备新节目呢，也没关注《挑战》近几期的情况，想必《挑战》这个明星节目在您手里必定是蒸蒸日上，收视长虹。”

    许婧说得那叫一个诚心实意，你讽刺我没对象，那我就说你没能力，都是一个单位的，谁不知道谁啊，赵婷接手《挑战》后，第一期节目就上了热搜，上热搜是好事，但如果这个热搜是观众怀疑新一季导演能力怀念老导演那就比较尴尬了。

    这事在南江卫视一度成为员工们茶余饭后最喜欢的话题，赵婷这个“草包美人、花瓶制作人”的名头至此也坐实了下来。

    赵婷这次送请柬过来，无非也就存了点想要炫耀的小心思。从去年起，赵婷找了个有实力的男朋友的传言就在台里传开了，南江卫视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电视台，能接触的富豪权贵不少，但有钱又年轻还有高学历就比较稀罕了。

    赵婷也是十分稀罕这个男朋友，朋友圈十条有八条和这位男朋友有关……她对着许婧最大的优越感也来自于此，有能力怎么了，节目做得好怎么了，还不是没人要，就算有人要，她一个离异的还能找到比她更好的不成。

    “做节目这一方面我是得向许导您多多学习。”赵婷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请柬我已经送到了，想来您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您继续忙，我就不打扰了。”她干巴巴地说了两句然后快步走出许婧办公室，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赵婷这边刚出去，刘珊就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老大，啥情况？照妖镜主动上门，非jian即盗。”

    许婧上前两步，拿起赵婷放在桌上的请柬，“少给人家取绰号，人家这回是来帮我们的。”

    刘珊嘴角抽了抽，“你是真去啊？”

    “去，当然去。后天晚上你陪我去。”许婧扬了扬手里的请柬，申阳那边还没有回复，既然机会白送上门来，她自然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就让它白白溜走。

    “我。”刘珊张大了嘴巴，“不是张睿吗？”

    许婧白了她一眼，“赵婷说张睿就张睿啊，给你白吃一顿不好吗？你家里又没人给你做饭。”

    刘珊抿了抿嘴，“老大你真是人间清醒。”说着，蹑手蹑脚地拿着文件夹出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工作组就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许婧每天连晚饭都在单位解决，这让刚刚觉得自己熬出头的王明远有些忐忑，具体表现为：

    “智创三架马车微信聊天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