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我正在做饭，你快点下来去看看谁来了。”

    周唯一的小身子“跐溜”一下就从楼梯上滑了下来，这没轻没重的模样被他爸爸看了，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唯一吐了吐舌头，心里却想到，这么早，不会是他mama吧？

    想到这里，脸上简直开了花，一大早就捧着一张太阳花一样的脸“噔噔噔”就去开门。

    霍明朗难得星期六就起了个大早，一早上便从公寓开车到清水湾来。一路上，她心里都是昨天周唯一依依不舍的脸，她有丝手足无措，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

    可是现在，她看到周唯一粉雕玉琢的脸蛋就很快平复了下来。眼前笑眯眯的是她的儿子呀。霍明朗半弯着腰：“一一，早上好。”

    周唯一连忙侧过身：“mama，早上好，你快点进来呀。”

    等霍明朗进来之后，就发现他儿子殷勤地蹲在地上给自己穿拖鞋。他仰着笑脸，长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mama，mama！你抬一下脚，我给你穿鞋子。”

    霍明朗看着他的笑脸，连忙也蹲了下去：“不要不要，mama可以自己穿的。”

    周恪初在玄关听到声响，在把最后一个荷包蛋盛出来，关掉火之后连围裙都没脱，就出来了。他第一眼就看到霍明朗和他儿子两个人都几乎坐在地上，头贴得那么紧，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

    落地窗里清晨的日光洒进来，霍明朗和周唯一的发色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

    周唯一侧过脸“吧唧”一下就亲了霍明朗一口，他还邀请道：“mama，你吃早饭了么？我们一起吃早饭，好么？”

    周唯一所有的要求，霍明朗都无法拒绝，看着那一张跟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她几乎觉得自己连摇头都不会。

    “好的。”

    “我只做了两份早饭。”周恪初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周恪初看见昨天还软趴趴躺在自己身边的儿子这会儿立刻叛变又是穿鞋又是亲脸，哼了一声。

    周唯一立刻便转脸说：“没关系的，我的可以给mama吃。”

    “不吃早饭，当心你长不高，到时候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被他爸爸这样威胁，周唯一顿时靠在他mama身上求安慰。霍明朗拍了拍他的小脸，哄道：“mama是大人了，不用再长高了，一一还是吃自己的吧。”

    周唯一靠在霍明朗的肩上“哎”了一声，真是不靠谱的爸爸。

    霍明朗反手抱住周唯一，搂着他走到餐桌前，坐定了才说道：“快吃饭啦。”

    周恪初随后跟了进来，给了他儿子一记爆栗：“快去刷牙洗脸！”

    爸爸真的生气了，周唯一才爬下来，乖乖地上楼洗漱。

    等周唯一走后，这气氛才叫沉默而尴尬。霍明朗再接受周唯一是自己的儿子之后，却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跟周恪初有的这个儿子，但想起自己曾经那般决绝地拒绝过他们父子俩，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

    “对不起。”她低头认错。

    “对不起什么？”

    “我……”霍明朗顿了顿，面带愧疚：“你之前派人给我送过dna鉴定书，我没有承认，是因为鉴定书被掉包了。”

    周恪初听了这话，笑了笑：“鉴定书只是辅助手段而已，要是你一开始就认出一一，我何必再去做这种东西？”

    说到底，她心底不愿承认罢了。

    霍明朗又开始手足无措，她在面对“没有认出亲生儿子”这个事实上，感到十分没有自信。她做少女的时候，看过很多那些催人泪下的电视剧，世界上所有的mama都会在第一时间认出自己的小孩。

    周恪初无声无响地又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周唯一从楼上下来，而他爸爸又端出了一份新的早饭。

    今天是周唯一七岁的人生里最开心一天，因为今天的早餐是他跟爸爸还有mama一起吃的。这是七年来第一次。

    吃早饭的时候，周恪初和霍明朗都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荷包蛋夹给了周唯一。两双筷子打在一起的时候，周唯一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霍明朗首先缩回了手，她思索良久，最后决定还是解释一番，她问道：“一一，mama这么久才把你认出来，这么久才来当回你的mama，你之前是不是很不开心？”

    周唯一嘴里嚼着荷包蛋，看了他爸爸一眼，没想到他爸爸根本没睬他。

    老师说，乖孩子是不能骗人的。于是他只好实话实说：“嗯。mama是霍阿姨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开心，虽然爸爸说男孩子不能掉眼泪，可是我还是哭过鼻子。”

    这样的回答，一股无言的心酸涌上心头。霍明朗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摸了摸小朋友的头，说道：“对不起，mama把你忘了。”

    “舅舅跟mama说了，mama在生一一之前生了病，后来做手术后，mama就忘了以前好多事，连一一都忘了。对不起啊。”

    “砰”的一声，就在霍明朗的话音落下来的时候，周恪初手中的牛奶杯已经被他捏碎。

    他脸色剧变，一双桃花眼微微沉下去。手心里的血珠子渐渐冒出来。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第22章 chapter22

    “爸爸，你流血了！”周唯一一下就从凳子上爬下来,朝着霍明朗问道：“怎么办？mama？”

    周恪初此时此刻却丝毫不在意自己掌心里滴出来的一滴滴血珠,他面色全数阴沉下来。霍明朗有种感觉,仿佛下一秒他就会一下子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明朗不知为何感到一阵阵心慌,尤其是对上他那一双犹如利剑一样的双眼时。她觉得自己仿佛好像做错了很多事。

    “失忆？呵呵。”周恪初苦笑了两声：“啊，原来是失忆,这七年原来是失忆。”

    这就是她七年里不闻不问的原因,周恪初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周唯一第一次看到这么生气的爸爸,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爸爸？”他又指了指周恪初的手掌。

    周恪初看见周唯一害怕的小脸,这才将怒气压了下去。他又转脸看到霍明朗无辜至极的表情，慢慢才说道：“你在这里吃早饭,爸爸上楼清理一下伤口。”

    “我……”霍明朗在被周恪初看的那一眼时，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她摸了摸小朋友的头：“一一乖，mama跟爸爸有话要说。”

    “哦，好吧。爸爸正在生气，mama你能不能安慰一下他？”

    霍明朗拍拍儿子乖巧的脸，答应道：“好的。”随后，她便跟着周恪初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