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水月镜花

    人所感所知的一切都是源自知识与认知，并且被这些束缚着生活的，这就叫做现实。但是知识与认知是模糊不清的东西，现实也许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人都是活在自己的执念中的，自身所认知的世界，真的就是世界本来的面貌么？

    你是否有沉浸在美梦中不愿醒来的时候呢？哪怕心底的某处已经认识到这是一场梦境，仍旧想要沉醉其中，在那一瞬间，梦境与现实又有什么分别呢？如果身体就此死去，那么梦中的一切是否就成为了“现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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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片寂静的夜空，身下绿草丛生，远处没有边际，微光下唯一在移动的只有一个有些瘦弱的身影，通过体型隐约能辨认出这是一名少年。

    耳边的声音依旧在不断回响，那些听来荒谬的理论仍旧在回响着，少年试着回答过它，也试着反驳过它，可是这声音似乎并不满足于这些，依旧在少年的耳中，脑中不停地回响。

    “你究竟想要什么？”

    少年那张清秀的脸上充满了困惑，他抬起头这个世界中仅有的光源，那颗取代了月亮在天空中闪烁的星辰，不，或许叫它星辰并不准确，毕竟没有哪颗星辰会呈现出那种眼睛的形状。

    那就像是一只清澈无比的眼瞳，只不过这只眼却是由无数璀璨的星辰所组成的，圆形的银色光环一环套一环，其中点点星辰装饰其上，难以想象若是这样的一只眼也是属于某个存在的一部分，那么这个存在又该是何等的伟大，何等的纯粹，才能以星辰为眼。

    这不是少年第一次做这个梦了，梦境的真实与重复令少年不禁产生了怀疑，这真的是梦境么？等会儿醒来时，自己仍旧会在自己的床上，仍旧会在自己的家中么？

    “你究竟想要什么！到底是我病了，还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

    少年终于对无尽的低语产生了愤怒，他歇斯底里的仰头对着天空中的星辰之眼大喊。

    簌簌——

    一阵大风忽然从不可见的远处吹来，及膝的青草互相摩擦发出犹如纸张摩擦一样的声音，少年头顶的天空片片碎裂，周围的世界也化作飞灰，那巨大的星辰之眼越来越近，少年甚至看到其中数颗流星划过，笔直的落向他所在的这边天地。

    “踏入彼世，重夺平衡，尚有机会——“

    这是少年第一次听到天空中的星辰之眼给自己回答，然而等不到少年细细思索，周围的幻境骤变。

    轰——！

    一颗燃烧着的流星摇曳着光尾越来越近，少年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了似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终于那流星坠落的瞬息，整片世界灰飞烟灭，他的身体也分析崩离，甚至连感觉都来不及拥有，一切就结束了。

    “——呼——呼！“

    少年从睡梦中惊醒，混乱的头脑中还萦绕着那段梦境，挥之不去的喃喃低语仿佛粘稠的胶水，即便甩开也会落的到处都是，最终起身后还要一点点收拾，然后在收拾的过程中又会陷入被纠缠的死循环。

    脱掉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背心，六月的夜风顺着窗户吹进屋子，少年喘着粗气伸出双手按住了自己的脸。自从那天以后，自从接触到了那个东西以后，阴暗的想法就在他的脑海中扎下了根，他开始怀疑一切，怀疑自己。

    自己所见的都是真实么？自己所作出的选择，真的都是自己的选择么？自己此刻所想的一切，真的都是出自自己的大脑，而不是某个未知的存在所作出的诱导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被激怒的少年用力的砸了一下身下的床，弹簧床垫发出咯吱的声响，少年借着深夜的清醒从床上坐起来，扭头看向自己的书桌。

    “如果当时吃过饭老实的回到学校的话，如果当时没有跟他们去找所谓的老虎的话。“少年走下床扯开椅子，单手拿起书桌上放着的习题集，随即又把书扔到墙角“都是这本书害的！要是当初没有一时兴起做出那种事就好了。“

    单薄的习题集在落到墙角，在撞击下竟然自行摊开，书页发出黯淡的萤光，一只粗大的爪子从书页中伸出，紧接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以少年难以理解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房间中。

    老虎耸动着鼻子打了两个鼻哼，然后迈动爪子来到了少年面前。

    “那边去，不要打扰我、”

    少年看着眼前的老虎伸出了自己的手，用力的把老虎推开，手掌中传来的是毛皮的触感，老虎顺着他的手臂缩到了墙角。

    这样的事情是他三天前根本不敢想象的，可是人的适应能力总是超乎自己的想象，三天前这只老虎第一次出现时，他几乎吓的都要昏过去了，可是现在却像对待粘人的宠物一样，毫无负担的伸手推开。

    在多次接触之后，少年已经摸清了这只看似吓人的老虎的本质。它既不捕猎，也不进食，虽然自己能够看到摸到，但是这只老虎无论是吼叫，还是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他父母的面前，似乎都无法被察觉，就如同是少年自己的幻想一样，除了幻想者本身，其他人根本就无从认知，这只老虎的存在让少年不禁想起梦中那个星辰眼睛的低语。

    “世界是由人的认知和知识组成的……但是仅仅是认知上的不同，真的会出现如此荒谬的事情么？“

    少年扭头看向身边的老虎，他想要尽力的找出老虎身上的破绽，想要说服自己这只是自己高考临近，压力过大所产生的幻觉。少年将卧室的灯打开，伸出手去抚摸老虎的皮毛，可是越是观察就越是疑惑，他甚至能看到这只老虎身上的皮毛在自己手掌拂过时一根根弯曲，然后在手掌抬起时迅速回弹，能在老虎双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能从老虎的皮毛上看到细微的光影反射，这一切都不是简单的幻觉能呈现给他的。

    咔哒——

    卧室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中年男人睡眼朦胧的站在门口，似乎是被之前少年扔书产生的噪音吵醒的“小鹿啊，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干嘛呢？该不会是压力太大失眠了吧？”

    “没有，我只是半夜起来上个厕所，下床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椅子。”

    林见鹿应付了一下对眼前老虎毫无反应的父亲，捡起地上的习题册，关灯重新回到了床上。

    “那就好，要是觉得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跟爸说。”中间男人说完后就关上房门回去离开了。

    深夜的六月虫鸣起伏不断，林见鹿扭头看了一眼依旧趴在床尾的老虎，决定无视它继续睡觉。

    “或许明天应该找小彤姐说说话？她当年高考之前也会有这么大的压力么？”少年翻了一个身，枕着手臂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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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杜凌云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一套清尘术刷过自己的身体之后，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沙发，却没有看到那团熟悉的白色生物，他这才想起沙发的主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在搞什么啊，怎么弄得跟被抛弃了的怨妇似的。”杜凌云给自己来了一套风怒拍腮，重新振作精神，然后穿好衣服走到了冰箱前，打开冰箱取出了早餐。

    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拿着手机研究起了地图，昨天晚上安雅缘回去没多久，就给他用手机发了一张地图过来，只不过杜凌云今天一早才看到。地图上的是上灵真人洞府所在的位置，一般来讲对于上灵真人这样没有开山立派的修士，洞府的信息都是保密的，这个地址也是安雅缘通过管理局的关系才打听到的。

    “这个位置……该说不愧是寿命悠长的大前辈啊，竟然在这么猛的位置搞了个洞府。”

    再仔细研究了地图和反复确认之后，杜凌云忍不住感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