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挑灯看剑
1228812288亥时（花花世界时间晚九点。） 1228812288中秋之月升上半空。 1228812288银色的月华穿透薄雾，将小昆山丹溪扮成一处人间仙境。 1228812288低沉才鼓声，在桃林深处响起，淳于贤在一群贵人簇拥下走向“祥瑞崖”。 1228812288崖下，有一株巨大的榕树，三株高俊的古松。 1228812288榕树下有三张半人高的长案，铺以紫色绸缎，摆上干鲜果品，各色美酒，背后高挑五盏纱灯。 1228812288那里，就是雅会的主宾席了。 1228812288能进主宾席的无一不是大有身份者，他们只能正襟危坐，也就是跽坐。 1228812288淳于贤作为小昆山雅会的召集人，立于主席一侧，恭请各位高士入席。 1228812288王奇山凝神细听，被淳于贤请入主席就坐的四位，为江左五国除南卫外的王室使臣。 1228812288左席就坐的，分别是丹溪书院的山长程显，与崔、卢、郑、王北地四大世家的族老宗师。 1228812288女王殿下带上厚重的幕离，很自觉地坐在右席。 1228812288她的左右两侧分别是南周的俪公主，南楚的怡公主，南吴的燕公主。 1228812288南韩似乎没有年龄合适的公主，来了一位郡主，年轻的郡主云珊。 1228812288她们的坐姿倒是比较自由，没什么硬性规定。比如女王殿下，就坐在一厚实的软垫上。 1228812288丹溪右侧也有两席，一长一短。 1228812288长席后是六位宗教界人士。分别丹溪路上“神马寺”、“兆山观”、“明觉寺”、“觉余寺”的主持、观主，与来自江北的清水寺主持清水法师，君城朝仙观西照道长。 1228812288水月如画观的观主是位黑衣女道，她的身份似乎比较尊贵，独据半条短席。 1228812288王奇山刚将目光转过去，眼前一花，黑衣女道身边多出一人。 1228812288是白衣如雪的殴雪君。 1228812288她的身后，同时现出一座琴台，琴台上有一琴一灯一香炉，抱琴侍女欧文君立于台左。 1228812288琴台后稍远处，还有一器宇不凡的白衣道士，背插宝剑负手而立。 1228812288那傲气凌天的样子，似乎全然没把这众多贵人看在眼里。 1228812288王奇山与殴雪君对视一眼，勉强笑笑，缓缓回头低声问薛二。 1228812288薛二道“他们不是一直在哪里吗？” 1228812288薛二过去与殴雪君攀谈几句，回来后笑道“雪君问你，是不是被惊住了？” 1228812288王奇山自然是惊到了，那或许只是个障眼法，殴雪君主仆与白衣道士该是早就在那里了，突然现身而已。 1228812288但这能遮蔽视线的障眼法，已经超出他的理解了。 1228812288那可不是情景魔术表演，周围都是活生生的贵人，却没有那个有特别惊讶的表现。 1228812288丹溪左侧、竹篱外草坪处，江左贵人们已选好了自己的位置。 1228812288跽坐在桃林外六人长席上的，是出自五大世家门下私学、丹溪书院、江北锡山书院的书生，或远来的文人雅士。 1228812288草坪周围靠近竹篱的四人短席，都被江左五国的贵族占据了。 1228812288侍者捧着托盘鱼贯而出，为各席送上四式冷盘，并酒具酒水。 1228812288王奇山与薛二这席，上的是天龙八步、河书玉册、云蒸霞蔚，另一盘是儒雅楼的看家名菜，牛rou片。 1228812288它的雅名，据说是女王殿下亲自取的，为一品儒雅牛rou。 1228812288酒有两瓶一坛。两瓶分别是翠湖春一号、二号，一坛是翠湖春零号。周围各席上的也是这些东西。 1228812288王奇山尤其欣赏酒具，分为两种。一种是饮烈酒用的三足青铜酒爵，一种是饮淡酒用的漆器，八瓣荷花杯。 1228812288三足铜爵看似青铜，承载酒液的部分，却是暗色细陶。八瓣荷花杯下部是花美的漆器，其上，衬托一精巧的玻璃杯。 1228812288桃林深处，擂响三通鼓。华丽的表演开始了。 1228812288淳于贤金盆净手，铜炉焚香，起身把酒，场外擂鼓。 1228812288大家起身，面南共同举杯敬天地社稷；将杯中酒一半撒向天空，另一半倾倒与脚下。 1228812288侍者捧壶上前献酒。 1228812288满杯后，大家面东举杯敬日月；望月举杯，齐声贺礼“满月”，饮尽杯中酒。 1228812288三次次满杯，大家面西敬神灵；将杯中酒洒向天空，同时退后一步。 1228812288最后一杯面北，敬祖先；躬身将杯中酒洒于地上一半，自己喝一半。 1228812288这是礼敬四方，女王殿下很规矩地随着众人的节奏，一一行礼。 1228812288礼毕众人落座，淳于贤举起酒杯，高声吟唱起古老的祝词。其曲调激越刚健，质朴悠长。 1228812288五国贵族之中的男子，皆从第二段开始举杯起立，与淳于贤唱和，神情十分之端庄。 1228812288文人雅士们，摇头晃脑地频频点赞。 1228812288王奇山如何努力，也分辨不出其中的半句。他沉醉在淳于贤浑厚的嗓音与祝词极富感染力的音乐表达之中，也是激动莫名。 1228812288如果换个时空，在花花世界见到如此一幕表演，他或许会觉得可笑，觉得淳于贤的表演很到位，具有影视歌三栖明星的潜质。 1228812288此时此刻，在中秋之夜的小昆山丹溪，在银色的月辉之中，王奇山感觉到的，是淳于贤以及所有人的真诚。对祖先的真诚，对天地自然的真诚。 1228812288他们，包括女王殿下耽妃与女神殴雪君，以及那神仙般的白衣道士，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祖先与自然赐予的一切！ 1228812288他们感激这个世界，相信这个世界的一切存在，都是真实的。 1228812288淳于贤的祝词唱罢，简单的祭祀仪式完毕，鼓乐齐鸣，小昆山雅集的第一部，礼部完成。 1228812288淳于贤发表感言，感谢各位贵人齐聚小昆山丹溪。他举起金杯胜饮三杯，宣布正式就职今天雅会的祭酒。 1228812288王奇山不懂，询问薛二才勉强明白，祭酒，大概等同与花花世界的“酒司令”，或节目主持人。 1228812288薛二还说，只看开场，就能感觉到江左五国的雅会更具古朴风韵，与江南的风流雅会是两种不同的格调。 1228812288桃林深处又奏鼓乐，小昆山雅会第二部，乐舞部开始。 1228812288六位力士扛着一根水桶粗细的木桩进场。 1228812288他们夸过竹篱进入草坪中部，齐声大喝，将木桩高高举起，用力砸向地面。 1228812288九次呼和、九次高举、砸下，草坪中，多了座一人多高的木台。 1228812288南周俪公主盛装出场了，她在四位侍女陪伴下，将一银色的托盘放置在高台顶部。 1228812288这，就是雅会的必有之物酒台。 1228812288淳于贤放一只金杯于酒台上“值此花好月圆之夜，江左贵客赢门，诸贤期待畅饮，贵人当然鼓励。挑灯看剑。五国勇士，谁来饮下这雅会第一杯？” 1228812288此乃雅会的第二部乐舞部五国剑士比剑。 1228812288乐是鼓乐，鼓励的意思是擂鼓助威；舞是剑舞，看剑的意思是比武。 1228812288武士推出一大五小，六驾鼓车。 1228812288淳于贤立于大鼓车后，主席的四位王室嘉宾，执捶立于四架稍小的鼓车上。卫公子，在两位武士陪伴下悄然出场，登上最后一架鼓车。 1228812288丹溪右侧的女宾众，因为卫公子的出场，有了几分躁动。 1228812288淳于贤擂鼓。 1228812288一声鼓响，五位剑士排众而出，进入中央草坪。 1228812288他们身穿绣有江左五国王室徽章的武士服，扎一条巴掌宽的牛皮腰带，双手捧着同一格式的青铜宝剑。 1228812288二声鼓响，五位武士高举青铜灯旗出场，进入草坪，立于五位剑士之后。 1228812288王奇山随众人离开坐席，围拢到竹篱周围观看。 1228812288青铜灯旗高三丈，顶端有龙首钩，悬挂着椭圆形大红宫灯，宫灯上分别印有“周”“楚”“韩”“卫”“吴”等字样。 1228812288宫灯下，悬挂着写有剑士名号的长条锦带。 1228812288薛二说，此为灯旗，哪家剑士落败，他代表的那盏宫灯就将落下。 1228812288王奇山仔细辨认锦带上的文字，一个都不认识。 1228812288他只认出南卫国灯旗下的剑士，是那英俊非凡、为女王殿下的黄金马车提马的白甲将军。 1228812288“不会真的比剑吧？”薛二是第一次出席江左雅会，他是江南雅会的常客，开始还有点瞧不上的意味，现在有点不自信了。 1228812288“哪里不对？”王奇山问。 1228812288“他们的剑，是锋刃。”薛二道。 1228812288王奇山再看他们手中的青铜宝剑，都是开了刃的真实兵器。 1228812288“如何？”王奇山以为很没什么。比剑，难道还有别的方式。 1228812288薛二指着灯旗道“乐舞之剑分三种，一为木剑，二为重剑，三为锋刃。锋刃之舞，不论生死！南卫出战的剑士吕祥，品阶是宣德将军，是南卫军中都尉。南周的剑士姬渚，品阶为正德将军，为南周王室嫡系七王子。这两人伤了那个，都是大事。” 1228812288王奇山也担心了一群身份如此高贵的剑士，不带甲胄只着普通的锦绣武士服。如果真的比剑，不会闹出人命吧？ 1228812288今次，不是吟诗弄月的中秋雅会吗？ 1228812288淳于贤击响三通鼓，包括卫公子在内的五位王室贵宾亦同时擂鼓，鼓励剑士奋勇争先。 1228812288五位头戴花冠美貌侍女捧杯入场，跪伏于地将美酒献于剑士。 1228812288剑士痛饮半杯，以酒祭剑，齐声呼喝“雄哉吾剑！胜哉吾剑！天佑吾王！天佑吾剑！” 1228812288呼喝完毕，同时挺剑冲向草坪中央的酒台。 1228812288小昆山丹溪雅会第二部乐舞之挑灯看剑，正式开场。 1228812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