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久思成疾
1228812288正午时分，江面上飘了蒙蒙细雨，远近的风景都变得模糊了。 1228812288小船夫周勇哼着小曲，将画舫驶入一片柳树的阴影中，纵身跃入水中。 1228812288片刻后，他又摸了十几条石鱼，两条大鱼。 1228812288罗妃换了套渔家女的装扮，蹲在甲板上准备生火做饭。 1228812288她在江左镇避难的两年，闲来无事，学了一手好厨艺。 1228812288只是，所有的食材都是小青和小真料理好的，灶下烧火的也是她们。她只对烹制环节比较熟悉。 1228812288罗妃举着一把菜刀欲给大鱼去鳞。 1228812288大鱼吃痛，猛地跳起来，在甲板上蹦了几下，落入水中。 1228812288周勇又抓了条大鱼，跳上甲板笑道“公主殿下是贵人，这种伙计还是我来吧。” 1228812288画舫二层客房内，蓬莱紫霞李元靖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间或还发出一两声细微的鼾声。 1228812288老周给王奇山接好了手腕关节，握着他的诛仙手细细看了又看“你杀吕昇时，有什么感觉？” 1228812288“没啥感觉啊？之后才知道他是仙人。就是……心里很不舒服。”王奇山老老实实地答道。 1228812288“插三仙真人时，是什么感觉？”老周又问。 1228812288“淳鱼抓住我这里，然后……一股冷气流到断指处……和插一块豆腐差不多。湿淋淋的，看到血，有点恶心。” 1228812288“三仙真人的血，是什么颜色？” 1228812288“血，都是红的……他的血……”王奇山皱起眉头仔细回忆着；“好像有点不一样。那时是正午，我洗手的时候，看到了一些银色的光点。” 1228812288“下一次，尝尝仙人的血是什么味道。”老周放开了诛仙手，拿出一块膏药贴在他的腕部；“说说吧，好好的，为什么要逃？” 1228812288“不瞒前辈说，我当时脑袋晕晕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带着罗妃逃走。韩公子也说，罗妃到了江左镇，凶多吉少。”王奇山回忆着这几天的发生的事，有恍若隔世之感。 1228812288老周伸出食指点在他的眉心，凝神闭目。 1228812288王奇山乖巧地放开自己，引导着老周的神识进入识海空间。 1228812288一刻钟后，老周睁开眼，收回食指，皱着眉头问道“这盘棋，是玄微子留下的？” 1228812288王奇山点点头。 1228812288刚才，老周干净利落地替他下完了玄微子留在他本源境界内的那盘棋。招式果然异常凶悍，只走了一百三十手，黑棋就溃败了。 1228812288“定神金羽……”老周苦笑着；“仙人板板，暂时没什么好办法。” 1228812288“您是说，我这几天被定神金羽控制了？”王奇山怕怕地问。 1228812288“说不上控制，它在影响你的思维。”老周笑着拍拍他的脸颊；“玄微子以定神金羽在你脑中植入了一道意念，它要你与它下棋。我刚才赢了，那道意念消失了。它是……你可以理解为一个电脑病毒，会占用你的思维内存。杀死它的唯一办法，是赢棋。不过……” 1228812288老周盯着他的眼睛，又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它大概是个，作用不会太大。” 1228812288“我在逍遥谷，看到了李广射出的符文箭放倒了津门铁塔。”王奇山开始老实交代了；“我用左轮打逍遥了一组符文弹，威力与符文箭的差别有点大？” 1228812288“你以为，苗礼川和歹徒都在骗你？”老周摇摇头；“你的左轮是傻瓜型的。符文弹威力小，是因为你是个菜鸟。” 1228812288“我真是个菜鸟。”王奇山不好意思地笑笑，又道“还有就是，耽妃让我每年杀一千个人。那天晚上，我脑子发蒙，总想着血流成河的场景，才去找了夏台明灯。” 1228812288“你必须尽快进入状态，养成杀人的好习惯。”老周没替耽妃解释。 1228812288他搓了几下脸，褪下一张人皮，放到桌上；“定神金羽，是仙人控制仙禽用的宝贝，你是人，脑袋瓜里的东西比仙禽复杂多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回去，找信则铃再请一道替偷天换日符。若有什么意外，暂时抵挡一下。要想办法把它炼化……” 1228812288王奇山注视着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千般滋味，涌上心头。定神金羽什么的，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1228812288在花花世界，他看过这张脸的照片，看过这个人的视频资料。 1228812288老周，就是他一直想见的七品祝门大夫，千面独狼祝童。也是那个把南柯世界的江湖道搅合的乱七八糟的江湖黑客。若非他的相救，他和罗妃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很惨。 1228812288“既然出来了，就跟我走走看看，对这个世界多些了解。你写封信给耽妃，把该交代的事交代一下。她也好找人替你做。回去后，你还要做江左镇警备局局长。那是大事，不能断片。”老周想了一会儿，没找到处理定神金羽的由头，先放开不想了。 1228812288“是，前辈。”王奇山欣喜地答道。 1228812288花花世界的老师王文远曾说过，如果见到了祝童，一定要想办法跟着他多学几招。 1228812288“我跟着前辈，江左镇那边，谁扮演我？”王奇山不放心地问。 1228812288“江左镇与津门镇都要加强治理。活佛选的你，我选的恭喜。现在看来，他的心思够了，应变与识人的本事远不如你。他思想里花花世界的流毒较为顽固，不敢泡妞也不敢杀人。他在津门混了半个月，被米麒麟的死去活来的，竟然跟着津门铁塔出逃了。”祝童说着，嘴角露出微笑； 1228812288“我以为，最大的原因在于，他是个处男，各方面都放不开，处于半封闭状态。这段时间，耽妃会好生他，让他做你的替身。快写信吧，没有你的剧本，恭喜演不好。” 1228812288王奇山呐呐，伏案写信。按照祝童的要求，尽量写的详细些。 1228812288写好信，罗妃准备的饭菜也端上来了。 1228812288老周看了一遍，笑道“你的事真多，才半个月就交了许多朋友。活佛看人的本事没得说。” 1228812288王奇山赫然，说都是瞎混的狗rou朋友。 1228812288他已经知道了，选择他做江左镇警备局局长的，不是耽妃，也不是耽记的人，而是三大传奇之中修为最高的索翁达活佛。 1228812288他的诛仙手，就是活佛给种上的。 1228812288“她……”祝童指着蓬莱紫霞思量片刻，嘴角显出一道笑纹；“不如你也收了她吧。” 1228812288“啊……”王奇山万万想不到，祝童会说出这样的话。 1228812288“这个世界的婚姻，是能者多劳制。罗妃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蓬莱紫霞可说是半个持玉之莲。她的江湖地位很高，记名弟子遍天下，在李阀内也有很大的影响力。并且，她还是仙人的弟子。得到了她，等于少奋斗十年啊。” 1228812288“前辈，不是罗妃，是我的问题。”王奇山瞥一眼蓬莱紫霞诱人的曲线，怯怯地道“我怕死！” 1228812288“你去招惹殴雪君时，想过那是找死吗？” 1228812288“想过。”王奇山点头承认了；“那时，我只想尽一切可能留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机会，都要试试。” 1228812288“回去后，对她好点。”祝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的笑容消失了。 1228812288他拿出一个书册放到桌上“这是辰先生的笔记。你先看看吧。” 1228812288罗妃亲手做的饭菜端上来了。 1228812288祝童又带上老周的人皮面具，把蓬莱紫霞唤醒，恶狠狠地让她吃饭。 1228812288蓬莱紫霞表现的出奇的安静与配合，让吃什么吃什么，让喝什么喝什么。很有大家闺秀之逆来顺受的风范。 1228812288吃完饭，画舫再次启程，离开支流进入汉江。 1228812288王奇山研读辰先生的笔记，罗妃坐在他身边，读那本大书。 1228812288蓬莱紫霞落到如此境地，精神相当的低落。她呆呆地坐在角落里面壁，慢慢地倒卧，又睡去了。 1228812288罗妃有些不放心，过去查看，惊呼道“她病了，热的厉害。” 1228812288祝童进来替她诊脉，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1228812288“严重吗？”罗妃问。 1228812288“地级高手已是半仙之体，寻常不会被病痛袭扰。她在江左镇北耽妃伤了，又追到这里和夏台明灯打了一架。搞不好，要散功。”祝童拿出一贴狼皮膏药，让罗妃解开她的衣服，贴在她小腹的位置。 1228812288半下午的时候，蓬莱紫霞醒了。她迷迷糊糊的要喝水。 1228812288祝童示意王奇山去照顾她，喂给她水喝。 1228812288喝完水，她挣扎着坐起来，摆出五心朝天的姿态练功。 1228812288半个时辰后，蓬莱紫霞的气色好了许多。她走上甲板，向下看。 1228812288祝童看到她，又做凶恶状，让她滚回客房去，晚上再好好收拾她。 1228812288蓬莱紫霞不屑的说道“我知道你就是江湖黑客，你的眼睛，骗不过我。” 1228812288周勇拍手赞道“师父，这美妞肯定是爱上你了。不如收了她，做小三吧。” 1228812288“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老周踹了周勇一脚；“好生划船。” 1228812288“你有夫人了？”蓬莱紫霞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回避，很认真地问；“她在哪里？是哪一家的公主？” 1228812288客房里，罗妃捏一把王奇山的手臂，笑道“老周让你收了李阀的持玉之莲，人家却看上他了。” 1228812288“你都听到了啊？”王奇山诧异道。 1228812288“我小时候练过家传玄功，用了九转丹啊。”罗妃指着自己的耳朵；“它能听到很多东西。” 1228812288“她是怎么情况？”王奇山不解。 1228812288“蓬莱紫霞找了他六年，追了他六年。这六年的时间里，她的心里只想着他一个人。”罗妃伏在王奇山的肩头，望向甲板上蓬莱紫霞的背影；“久病成医，久思成疾。他，已经变成她的心病了。” 1228812288王奇山感受着她身上诱人的清香，悄悄伸出手，探入她怀里，握住一片温柔。 1228812288“还是你懂我。”蓬莱紫霞回眸一笑；“有这两句话，我保你一路平安。” 1228812288罗妃鬓角为红，却没有躲开轻薄地魔爪，对蓬莱紫霞说了声谢谢。 1228812288江面上吹起了东风。 1228812288老周升起两张风帆，船速陡然加快。 1228812288蓬莱紫霞不离老周左右，帮着他做这做那的，多次试图取下他的人皮面具，都被躲过了。 1228812288祝童让她去调息养伤。 1228812288蓬莱紫霞说，江湖黑客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先生，这点伤就拜托先生了。 1228812288画舫上下的气氛，因此变得和谐且温情。 1228812288王奇山读完了辰先生的笔记，心里原本沉甸甸的。因了这气氛，也没那么难过了。 1228812288傍晚时分，一艘悬挂着“刘”字战旗的大船出现在画舫周围。 1228812288蓬莱紫霞说，那是沔阳将军刘琦的坐船，不要理会他就是了。 1228812288果然，大船上的人看到紫云旗，没敢太过接近。跟了半个时辰，看蓬莱紫霞没搭理他们的意思，泱泱地开走了。 1228812288一只青色翠鸟落在画舫上。 1228812288周勇喂了它一条石鱼，取下根竹管。 1228812288老周……祝童从竹管中取出个纸卷，展开看看，丢给王奇山。 1228812288王奇山读罢，心情更不好了。 1228812288九九重阳日，江左镇出大事了 1228812288卫公子恢复王封典礼上出现刺客，以巨锥袭击祭坛。 1228812288卫公子被击中，生死未卜。 1228812288江左镇警备局局长王十里，当场将刺客击毙。 1228812288场面上的人都知道王十里带着持玉之莲出逃了，你们，还演得如此华丽、如此认真…… 1228812288王奇山以为淳鱼的演技与敬业精神，都是跟耽妃学来的。 1228812288处男恭喜，这才被耽妃几天，就敢开枪开始杀人了？ 1228812288卫公子，不会挂了吧？ 1228812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