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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我以外全员非人[重生]稚楚(14)

    他的身上怎么可能有火,他前世都没有御火术。

    我是人类,他们出任务肯定不会带我。卫桓看着景云餐盘里的虫煲饭,有点没胃口。

    不会吧hellip;hellip;景云鼓了鼓嘴,不过其实我也不清楚战备系究竟是干什么的,我以前只知道大家都想来战备系。

    卫桓想了想,放下筷子跟他耐心解释:战备系是四大学院都有的一个通系,也是山海最特殊的一个系别。没错就像你说的,战备系很抢手,因为山海并不是普通的综合类大学,而是具有独立于政府军的兵团的大学。看着景云脸上迷茫的表情,卫桓又解释道,说白了,山海有自己独立的战队,战备系就是这个战队的储备力量。

    景云一惊:独立兵团?!那、那这也hellip;hellip;

    卫桓摇头,你想多了,虽然是独立军,但是只是军衔系统独立,并不是职权独立,要想参战作战,还是要过联合政府那关。不过现在的政府军军官很多都是当年山海战队的精英,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抢着来战备系。

    因为战备系是政府军官的摇篮!景云举起筷子抢答。

    卫桓拿起自己的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当的一声,没错。战备系学生日常出任务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各种脏活累活,一会儿这个妖怪造反,一会儿那个妖怪入魔,反正没好事儿。而且必要时候,山海战队的所有队员都必须无条件上战场。

    战场hellip;hellip;景云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说起来,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扶摇学院的英烈碑hellip;hellip;

    卫桓愣了一下,手指僵硬。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开始闪现战场上混乱、血腥的场面。

    听学长说,碑上已经有差不多六七年没有新刻上去的名字了。景云低下头,希望以后也不会有。

    卫桓忽然开口,我想去看看。

    景云面露难色,可你是人类hellip;hellip;

    没错,没错。卫桓垂下眼,他现在是一个人类,英烈碑上的名字有大半都殉于战场,死于与人类的苦战之中。

    看见卫桓这样,景云有些于心不忍,要不,我们试试?

    来到英烈碑前的卫桓这才发现,这里和当初自己在的时候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当年的山海并没有在每个学院的英烈碑前设立结界,而如今,这里只对学院内部的学生开放了。

    两人站在结界前,景云轻而易举地就迈步进去,卫桓看着隐隐约约的蓝色,伸出自己的手触上去,一阵刺痛将他逼退。

    我进不去。

    他远远地望着那块高碑。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他的心里就涌现出复杂的情绪。

    你想进去吗?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卫桓转过身,看见自己过去的死党扬昇,他努力地掩饰自己的情绪,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欸?是你呀!哈哈好巧。

    说完他又尴尬地转身,我就是看看,随便看看。

    你虽然没有来扶摇,但也已经入学了。扬昇站到他的身边,抬手一挥,卫桓面前的结界上出现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椭圆形空洞。

    进去看吧。

    他踏进去,正要说谢谢,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

    你是想让我看看多少妖死于和人类的战争里吗?

    扬昇微微摇头,你想多了,我没有让你忏悔的意思。人类也好,妖怪也好,大部分都只是无辜的牺牲品而已。错的不是你们。

    卫桓看着他的侧脸,总觉得他还是多年前的扬昇,可他又不确定,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改变着。

    景云站在碑前小心地向他招手,卫桓小跑过去,仰头在碑前站定。英烈碑上刻着亡者的姓名和逝去年月,他按照年份依次往下,找到了当年那场战争的时间,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名字,一行一行对应一遍。

    怎么回事。

    卫桓眉头皱起,他翻来覆去地查看,始终没能在那一时间段的死亡名单中找到最熟悉的两个字。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

    他想飞上去,看得更近更仔细些,可他早已没有翅膀。

    目光一行一行紧盯着碑上刻下的一笔一划,卫桓感觉自己浑身发冷。

    景云发现他的肩膀轻微的颤抖,他疑惑地开口:阿恒,你在找什么吗?

    卫桓转过身,努力地表演出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姿态,看向昔日好友。

    我听说我们那儿的人说,七年前九凤也死在战场上了。他甚至笑着,一脸懵懂,好奇怪呀,怎么上面没有他的名字?

    扬昇脸上一如既往的轻松神色,在他发问的瞬间冷下来。

    不知沉默了多久,卫桓感觉有一个世纪那样长。他只觉得面前的扬昇很陌生,在他说出九凤这个词的时候。

    他好像在等待一场处决。

    因为他在死前,叛变了。

    第18章 九凤之名

    叛变?

    这怎么可能hellip;hellip;

    卫桓躲避开扬昇的视线,低下头,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冷颤,他不敢也不能让扬昇看到自己此刻不可置信的表情。

    明明他就是九凤!九凤怎么可能叛变!

    他当初是接受山海发出的作战指令前往边境峡谷的,在那里他和几万个人类敌军拼死一战,命都搭了进去,他怎么会hellip;hellip;

    你想看他的名字,是因为他救过你吗?

    听到扬昇的话,卫桓没有回答的气力。

    他总是喜欢在作战的时候救人,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他对人类有慈悲心。扬昇的语气越来越冷,冷到卫桓几乎快要不认识面前的人,他究竟有没有叛变,我没办法下定论,或许你们人类比我更清楚。

    但我的父亲的确因他而死了。

    什么?!

    他刚刚太过在意去查找自己的姓名,没有注意到其他。卫桓错愕地抬头看向英烈碑,果然,教官的牺牲名单里真的刻有扬昇父亲的姓名,清清楚楚两个大字,扬铮。

    他没有资格把名字刻在这里。他不配。

    还没有等卫桓有所反应,扬昇就已经展开双翼离开这里,毫无留恋。

    只留下他一人愣在原地。

    扬教官,怎么会因为自己死了hellip;hellip;

    景云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边,阿恒,你可能不太清楚这里面的状况。七年前那场反击战,九凤卫桓私自闯入战场,伪装被困发出求救信号,扬昇教官的父亲为了救他,误入敌军包围圈,在边境峡谷殉职了。

    私自闯入战场?

    他分明是接收到申援通知,是作为山海的特遣援军去的!

    卫桓努力地维持自己的表面的镇定,握紧拳头,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艰难开口:那后来呢?

    后来hellip;hellip;后来九凤被俘。景云拿出学院分发的手机,按下按钮,他们的面前出现一面全息显示屏,这是敌人公开的,是他被俘之后的视频记录。

    想起上次卫桓说九凤是他的偶像,景云又小心翼翼道,我hellip;hellip;我其实能理解,他在里面受了这么多的折磨,最后扛不住了把战徽移交也是没办法的事。

    盯着那个模糊的监控视频,卫桓只觉得此刻的自己浑身发冷,这根本不是事实,他比谁都清楚,他从来没有移交过战徽,更没有做过叛逃的事,他独自一个人战斗到了最后,直到死亡。

    他死得清清白白!

    可是视频中的那个人的确是他,至少和他一模一样,连受的伤都是一样的。

    他被困在一个奇怪的地方,空气中都是隐约可见的电流闪动,薄薄一层,像是结界,又不是结界,更像是某种可见的磁场。

    监控影像中的卫桓浑身都是伤,翅膀已经残缺不堪,淌了满地的血已经凝固干涸,他的头垂着,一动不动,像一个无可挽回理当批驳的失败者。

    明明不是这样的hellip;hellip;

    景云将手机收回来,语带犹豫,其实你上次说到九凤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奇怪,我也不知道人类是怎么看他的,但是在妖域hellip;hellip;

    他叹了口气,其实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叛变了,但是他的确将战徽交了出去,现在还在人类政府军那里,而且他也帮助敌军把扬教官的父亲引入埋伏。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命灵碑碎了,大家可能还会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假死投敌。

    呵,假死,投敌。

    这样的词汇竟然会和九凤放在一起。

    景云嘴里的每一个字他都不想信,可是正是因为这些话是景云说出来的,他又不得不信。

    是吗?原来是这样。卫桓用最后的一点点意志力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其实,我也只是因为他很强,所以才会崇拜他。没想到hellip;hellip;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啊,我是人类,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阿恒hellip;hellip;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炎燧了。

    和景云分开之后,卫桓独自一人行尸走rou般走了许久,脑子里闪现出许许多多破碎的画面。

    上辈子的他没想过自己会死在战场。

    可他更没想到,会是这样不堪的死法。

    这个消息简直是一记重拳,狠狠地粉碎了卫桓与生俱来的骄傲。他的自尊,他曾经的荣耀,在这一刻统统都被撕成碎片。

    靠在一棵影木后的他,将那个视频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看像一具死尸一样的自己如何被折磨,他试图从这影像中找出证据,证明这个被困的人并不是他。

    可无论他多么仔细地看,都只能不断地证实这一事实,这一个并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但被真实记录下的事实。

    那个监控很短,不过一分钟,但对卫桓来说却长得可怕,长到每一秒钟都是一次绵延钻心的酷刑。

    多么可笑,消失的这七年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以一个英雄的姿态骄傲离世的,哪怕是死了,也是光荣地死去。

    可如今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骗局。他被迫披上最肮脏最虚假的裹尸布,被千万人的言语践踏,过去九凤一族所有的奉献和付出都因为自己的死亡被抹杀。

    最在意九凤之名的人是他。

    亲手将九凤之名扔到淤泥之中任人践踏的人,也是他。

    浑浑噩噩地过了不知多少天,还没能完全从叛变谎言中醒悟过来的卫桓在某一天清晨,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开始显现出隐隐的青色,五脏六腑在行动的时候牵扯出轻微的疼痛,算算日子,第二次死亡也离得不远了。

    原来老天爷让他活过来的目的,是想让他亲自尝尝被诬陷是什么滋味儿吗。

    这些天,卫桓没有再去找过燕山月,在他得知自己七年来一直背负着叛徒的骂名之后,他甚至放弃回到这个世界的打算,能不能活着回来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

    实战课上,副教官命令所有人自由分组进行训练,扬灵原本是直奔燕山月的,可跑了一半又停下来看了看沉默的卫桓,隔着几米的距离喊了他一声,笨蛋人类!你快去找同伴啊!

    卫桓没有说话,眼睛仍旧是空的。

    扬灵咬了咬下嘴唇,这个话痨已经很多天没有像之前那样烦她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偶尔又会看着她的脸发呆,眼神很难过的样子。扬灵一直想找机会问,但是又拉不下脸,只能梗着。

    不理我算了,你等会儿别找我们组对打,不然我会锤爆你的头。扬灵握了握拳头,跑到燕山月的身边。

    卫桓仍旧没有说话,周围的人渐渐地都两两组队,只有他一个人低着头站在烈日下。

    哎,你怎么不跟那个人类一组啊。你们不是前后座吗?

    我才不要,一会儿对战他拖我后腿怎么办。

    所以说这个拖油瓶干嘛要来我们班啊,真是麻烦。

    他早就麻木。自重生之后,卫桓的身边每天都充斥着这样的论断,同样都是凭本事考进山海的学生,他永远都是被人看不起的那一个,只因为他的人类身份。人类也好,妖怪也罢,他好像都做得很失败。

    忽然间,卫桓感应到一阵熟悉的妖气,下意识抬起了头。

    云永昼出现在他面前,收起了他耀眼的白羽,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这画面看起来有些不真实,卫桓微微眯眼,确认他的确走来了。

    副教官见云永昼来了,立刻吹响口哨,战备一班全体学生,集合!

    大家快速聚拢,形成一个小小的方阵,卫桓站在最末一排,隔着前排的学生远远望着云永昼。

    他依旧冷着一张脸,看得卫桓更加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卫桓忽然间很想知道,这个人是如何看他的。

    心脏没征兆地开始绞痛,毒素总是很合时宜地伺机作祟。

    对了,他怎么忘了,云永昼前世就那么厌恶他,在得知他叛变的时候,这个人一定是觉得情理之中吧,或许连更厌恶都做不到。

    你。

    一枚火焰飞速穿过缝隙,和云永昼的视线一起来到卫桓面前。

    出列。

    前排的学生给他让开了道,后面有人小声议论,云教官这是要整这个人类学生了吧。

    谁知道呢,反正我也看他不爽很久了。

    卫桓胸口堵着一口气,沉默出列。

    云永昼丢给他一把近身匕首,拿着,站到对面去。

    卫桓有些没反应过来,迷茫地握着匕首看向云永昼。他这是要和自己模拟对战给其他人示范?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云永昼的身形已经如闪电一般晃来,握住匕首的右手被他一折,疼痛让他下意识撒手,匕首落下来,对危险的天生应激力让卫桓迅速反应过来,左手过去在关键时刻接住匕首,预备刺在云永昼的手臂上,但被他躲开。

    你就只有这样的本事吗?那双淡漠的浅色瞳孔看着卫桓,声音低沉清冷。

    这质疑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卫桓的胸口,数天以来郁结的愤懑、失落和积怨在此刻统统涌出,充满这具孱弱的人类身体。

    卫桓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眼神锐利,我不是你可以随便小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