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曲力的二姑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姜氏只觉得得一口老血堵在嗓眼处，深觉这是一场奇耻大辱，她姜荷花从来都是算无遗漏，怎么就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白痴般的儿媳妇。活到这把年纪，就从没见过哪家媳妇敢当着婆婆公公的面，将老人的打赏这么堂而皇之的打开，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懂不懂规矩？ 有心骂上乔乔两句撒撒气，可她也明白只要她这边张了口，那最后一层遮羞布就会被她亲手扯开，□□裸的告诉大家“她是故意的”，这跟当众煽她耳光有什么区别。她恨乔乔的鲁莽，眼尾就扫向了乔乔，跟情略显狰狞。 一直观察着她的乔乔一看，心中暗“喝”一声，行啊，都这个时候了这姜氏竟然还对她一脸的怒气，这分明就是把事情记在了她的头上了。也罢，既然她已经恨了自己，那也不差自己再给她加点作料吧。 于是，姜氏就看到让她后牙槽都发疼的一幕，乔乔蹲在地上，一枚一枚的将地上的铜钱拾起。更可恨的是她每捡起一枚来，还要报下数。“九，十，好了，没有了。” 乔乔站起身，高兴的到了姜氏的跟前把手中的钱展示了下说：“婆婆，我都捡起来了，您看，一文都不少。” “董乔乔！”姜氏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乔乔的话语跟动作直接挑断了她最后一根脆弱的神经，激动的她终于大叫了出来。 再好涵养的人在遇上这种连续不断的尴尬场面时，怕是都难以继续保持淡然之色，更何况姜氏她本就不是什么好涵养的人。李鬼始终不能变李魁，乔乔不过也才是略施小计，就让她受不了了。 姜氏的大喝在这个本就安静的屋子里更显突兀，每个人都能听出姜氏的愤怒，被责怪的乔乔更是吓的眼中泛起水花，怯声声叫道：“婆婆！” 身穿喜衣的新婚小媳妇，一脸委屈的站在那里，身边是脸色同样不好看的继子，只瞬间的功夫，姜氏就反应过来。今天若没外人还好，偏有曲力的姑姑在场，现在她到是后悔把她们找来了，真是太失策了。 悄眼向曲力的姑姑那看去，果然见她们两个人不怀好意的看向自己，心中暗骂：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些年给了你们这么多好处，结果轮到自己出丑，一样是高兴的看热闹。 到底是装了这么多年的贤良人，大风大浪也算是经历过，深吸了两口气，她先拉着乔乔的手，一脸自责的安慰说：“好孩子，我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给弄糊涂了，我跟你爹昨天可不是准备了这么点钱的，估计是我们老糊涂了，拿错了。娘刚刚不是凶你，你是做新娘子的，可不兴哭，不吉利。” 她松开乔乔的手回到坐位上略带埋怨的说：“哎呀，老头子，你也不提醒着我点，怎么把别人送给咱们的礼钱当成给乔乔的了？我就说点灯点你，你非说浪费，这到底出丑了吧！幸亏是自家孩子不会介意，要是被外人看了，指不定怎么想我了。” 曲老爹刚刚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昨天封了一锭银子，今天怎么就变成十文了。可现在听姜氏这么一解释，他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认错道：“都怪我，怪我。” 曲力的三姑“噗嗤”一笑，“大哥你也是，家里不少吃不少穿的，还差那几个灯油钱啊？看让我嫂子出这大丑，我就说嘛，我嫂子一惯都是最良善的，怎么可能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来。”她看起来是给姜氏找借口，可语气却阴阳怪气的不得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 言罢，她更是与曲力的二姑互视一眼，两人毫不避讳的大笑了出来。 “你……”这么明显的讽刺，姜氏如何听不出来，饶是她脸皮于厚，也有些抗不住。心知再这样下去，她也只是让这些人看热闹，听那些不能入耳的话，还不如早早的散了。想到即做到，只见她突然前后摇晃了两下手捂着头，虚弱的半伏在桌上，她的这一动作吓到了曲老爹，也让屋里的几个媳妇都怔住了。 第21章 暂时领先 “婆婆，婆婆你怎么样？” 曲老爹手才碰到姜氏的胳膊，就看到一个人影大叫着冲过来，一下子就将他的手打到一边，晃着姜氏的胳膊带着哭音说道：“婆婆，你不要有事啊，便真的是你给了十文钱，我也不嫌少的。我知道这是你的一片心意，真的婆婆，你不要因为这点钱伤神。婆婆，婆婆，你不要吓我，我害怕。” 本想借着装晕躲开这尴尬的姜氏此时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剧烈的摇晃让她眼前全是金星闪烁，加上乔乔那凄惨的哭声跟她死了一样的丧气，原本只想装晕的她竟真的感觉头晕恶心起来。 暗恨自己的那几个媳妇没眼色，怎么就不知道上来帮帮她的忙，就这么看着她被乔乔搓弄吗？ 这次她还真是误会几个媳妇了，装晕这一招是她惯用来对付曲力的手段，她们几个做了姜氏这么多年的媳妇，又怎么可能头一次见？自然的，她们认定姜氏这一次也是同样的想法，要折腾折腾乔乔跟曲力，这才没有心急上前来解围。 再就是因为她们也震惊于自己所见的情景，婆婆姜氏就同那已经破旧不堪的长条凳，被乔乔左右摇晃的像随时都能散了架，狼狈的样子配上乔乔那凄厉的哭叫声，真的也让她们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没事，乔乔，好了，我真的没事。我没事，不要晃啦！”她连说了几声没事，都没能阻止乔乔的摇晃。无奈的她最后又大叫了一声，只这一声，乔乔竟然吓的连退几步，一脸受伤的看着姜氏说： “婆婆，您凶我，是因为您生我气了吗？我是真不知道您只给我封了十文钱，不然我说什么都不会打开的，我原本是为了跟嫂嫂们显摆一下，我也没想到里面竟然会是十文钱，不过十文我也不嫌少啊。啊不是，您说了是您拿错了，你封的红包肯定不是十文钱，你不要怕，我会帮你解释的。真的婆婆，你不要生气，不要觉得丢脸，我们都知道您不是故意了，就算是故意的，十文我也不嫌少，婆……” 乔乔像是真的受了惊吓，慌乱的她像倒豆子一下，语速及快一刻都不停的反复说着“十文钱”的事，每一个“十”字出口，都像是煽在姜氏脸上的巴掌，又响又疼。乔乔脸上的带着惊恐的表情，却让姜氏又发作不得，这真就像是一口黄连水，含在嘴里不能下咽，苦的很。 “够了，不要再说了。”姜氏手捂着头，只觉得耳朵里都要被“十文钱”这三个字塞满，头也像炸开了一样。曲力到底从哪把这这么个二货挖出来的，他不会是为了报复自己故意找这么个女人来做媳妇的吧，再由着她下去，她怕是要把这几十年来修炼全都给毁了。 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勉强压下火气的她说：“我昨天可能是太高兴了，夜里因为激动睡得晚，头有些疼，你们先聊着吧，我回屋躺会。” 本还想抽空安抚一下曲力的两个姑姑，让她们出去不要乱说，可被乔乔这么一折腾，她已经没心思想那些事了。现在的她，只想赶紧回到炕上安静的躺一会儿，静下来想想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 乔乔新婚第一天的请安，就在这鸡飞狗跳的场面中结束了，事情的推动者乔乔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一下子就将脸埋在被子里。随后便听到从里面传出的闷笑声，不停捶打着被面的小手显示出当事人的心情是多么的开心跟畅快。 曲力坐在乔乔身边，想着刚刚乔乔的表现以及姜氏那张最后已经分不出颜色的脸，也掀起了唇角，低声笑了出来。待他不再笑了，看着乔乔还是趴在被中，有担心她这样会呼吸不畅，曲力伸手将乔乔从被上捞了起来。 看着她已经闷红的小脸，笑着问：“就这么开心？” 乔乔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嗯，很开心。” 把脸放到曲力的掌心里蹭了蹭，乔乔反问道：“你呢，开心吗？” 曲力点了点头，将乔乔在怀中揽得更紧，今天乔乔的表现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他原以为需要她保护的小娇娇竟然也有如此强悍的一面。今天这事，原本他以为这哑巴亏是吃定了，可没想到乔乔竟然能利用一个小小的漏洞就将劣势转成了优势，更是让姜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此时的她怕是正窝在屋里后悔呢吧，后悔她今天请了两个姑姑过来，原本是为了给自己加分，现在她却要祈祷两个姑姑口下留情，不要在外在多添油加醋才好。 半天见曲力不说话，乔乔怕他又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就乐呵呵的说：“怎么样，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可是很厉害的，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被她欺负。” 说罢，乔乔把脖子一扬，很是傲骄的拍拍曲力的肩膀说：“往后，我来保护你！” 这算不上是情话的情话，却再一次的震撼了曲力，他当然觉得自己不需要乔乔的保护，可面对乔乔认真的表情，他还是不由的点头说：“好，我把我整个人都交给你了，你千万要保护好。” 被人保护吗？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不同于小两口这边的温馨甜蜜，曲老爹的屋里姜氏正倚靠着被子，眯着眼享受着曲老爹给她的头部按摩。 “荷花，今天你受累了。”曲老爹看着姜氏那憔悴的样子，心疼的道。 姜氏摇了摇头说：“我受什么累啊，只是没想到竟然闹了这么个笑话，也不知道二妹三妹会不会误会了咱们。” 已经调整好心情的姜氏，没了刚刚的烦躁，表情一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平静。 “你在担心这个啊，不会的，她们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你要是不放心，得空我去找她们谈谈。”曲老爹手下没停，用姜氏最舒服的力道按揉着。 姜氏伸手将曲老爹的手从头上拿了下来，转头看着曲老爹一脸忧心的说：“相比她们，我更担心的是老三媳妇，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那孩子实在太过娇憨了些。这样的女人在大户人家里作媳妇还好，在咱们这样的乡下人家，怕是……要费一些心思了。” 曲老爹想了下，点点头说：“确实是，看着就没咱们家那几个媳妇身子骨好，一看就是没做过活的，还不如当初老大媳妇提的那个辛寡妇呢。荷花啊……” 曲老爹见姜氏愁眉不展开，开口说：“干脆咱让老三分出去吧，省得他们夫妻又给你添堵。” “说什么呢。”姜氏横了曲老爹一眼，“我什么时候嫌老三碍眼了，你还嫌我这后娘做的太好了怎么地，非要让别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吗？我自打嫁过来，对老三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也算是掏心掏肺了。后娘难当，可到底是咱们欠了孩子的，多付出些又值当什么呢？到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了，老三总是没做错事吧，到底是你的孩子啊。” 姜氏这番话，让曲老爹更加觉得她识大体，明事理，只是这一辈子不善言辞的他除了握着姜氏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