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李彦看他写起来脚重头轻的，一时间颇有些心虚，觉得这是小不点白天画了太多猫爪印的后遗症，才会导致布局出现问题。 幸而这个毛病要改也好改，李彦依稀记得自己上小学时都是用田字格的，等明天路过幼儿园门口的小卖部，让女主人给小不点买一本就好了。 ☆、第77章 厨房讨食 幼儿园1b班的休息室内,十四张涂得五颜六色的小床分成三小排横在里面，每张小床上躺着一个闭着眼睛睡得很香的胖娃娃。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贪睡，何况上午自由活动时间滑滑梯大家都玩得很疯——除了一位小朋友，丫从头到尾都坐在蘑菇小凳子上捏着笔写写画画。 小张老师不禁特别留意了一下最边上小不点睡得那张小床，rou嘟嘟的小孩子睡觉时还习惯性把大拇指塞到嘴巴里，那只明教“小手套”的猫从校园里转了一圈回来看到这一幕,用尾巴尖把拇指给他掰开了。 看来不论是多么特立独行的小天才含手指的习惯都是一样的,这孩子睡着了再看还真是可爱。小张老师笑了一下,在最门口处一张大一些的单人床上也躺了下来,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定好了震动闹铃，也闭上了眼睛。 午休时间有两个小时,她哄着所有孩子睡着就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略眯上一会儿，还得早早起来准备下午的课程。 当幼儿园教师实在不是一项轻松的活计，一上午下来，她也累得不轻，几乎刚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根本没有看到一只圆滚滚的白毛猫咪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又走了出去。 李彦很庆幸猫咪的身体构造很给力，不论有多么体型庞大，爪子上的rou垫都可以完美地帮他完成消声工作。他溜出去顺着走廊一路小跑，来到幼儿园厨房，想着找点水果。 小不点第二天上幼儿园，男主人就不再中午把他接回去了，得跟着其他小朋友一起吃午饭。第一次离开家吃饭，小不点明显不太习惯，虽然午饭味道很不错，他却没有胃口，吃了几口就肯动勺子了，那个最大的鸡腿都便宜了李彦。 年龄小有年龄小的坏处，别的小朋友大多数都是在用筷子，也有用手抓的，细细长长的土豆条啊豆角啊，用勺子吃起来简直虐心。 李彦估计小不点是用勺子不好使，在这么多人面前用手抓又觉得羞耻——起码他看到这小子朝着旁边用手抓饭的小女孩儿甩了好几个鄙视的眼神了——才不耐烦干脆不吃的。 李彦自己有女主人早上走之前专门给他准备的不加盐的rou类，放在小饭盒里面让小不点一块背着来了，到了中午还是热乎乎的。 再加上有小不点的大鸡腿当外援，他是吃得肚皮滚圆了，可想到自家孩子最多一个小时就得饿肚子，也是觉得心疼得不行。 毕竟养了两年都养出感情来了，好不容易积累了这一身的肥rou，要再饿瘦了那可怎么办？李彦想起小不点爱吃苹果，中午午饭提供的那半梨他也吃得很带劲儿，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有的话就顺手拿来点。 李彦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跑到了厨房门口，看房门虚掩着正想推门进去呢，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有衣料摩擦的声音，掏掏耳朵扭头一看，=口=脸发现小不点就跟在他身后两分米远的地方，正歪着脑袋看着他。 李彦：“……”卧槽孩子你怎么跟过来了，你不是睡着了吗，不是睡得跟个天使一样吗？！妈蛋我早该猜到熊孩子跟昨天一样是装睡的！ 其实他们在家的时候也绝大多数时间会午睡的，中间没有睡觉的一段时间，还是小不点刚学算术题的时候。 当时李彦还没有觉得不对，只是认为孩子玩疯了有点小兴奋，可跟这次学写字也不睡觉一比较，才觉出来他似乎是不把事情做好，就会陷入一种微妙的焦虑状态，吃得少了睡得也少了。 小不点其实不是装睡的，他本来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还是李彦帮他移开手指的时候他给惊醒了。 不过这小子贼精，刚意识回笼就觉得屁股底下怎么硬邦邦的，似乎不是自家柔软的席梦思床垫，一瞬间觉得不对劲儿，女主人平时给他看的安全宣传海报上的图画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心道莫非是有戴着口罩的怪蜀黍把他从家里抱走了？ 所以他才装作没有睡醒的模样一动不动的，后来还是闻到李彦身上跟他一样都是薰衣草味道的猫用沐浴乳确定了旁边生物的身份，隔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动静，这才偷偷睁开眼睛。 他睁开眼才记起来自己在幼儿园，左看看又看看正好看到李彦偷偷摸摸地从休息室溜出来，便自己从小床上爬下来，追在他身后走着。 小不点根本没法理解李彦到底是在干什么，但对方鬼祟的动作仍然让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一阵冒险的刺激，小声道：“饿喵，你出来要尿尿吗？” 顿了顿，他又满带疑惑地补充了一句：“可是，mama说你不是可以随地大小便的吗？” 李彦：“……”他心情微妙地发现，这家伙还是不能够说出完整句子的时候，更加可爱一点。 小不点从他便秘一般的脸上似乎看出了什么，声音压得更低了：“你要干坏事儿？”mama告诉他不要跟怪蜀黍走，莫非饿喵是要去拐骗小母猫？ “……”李彦看看一脸莫名期待的小不点，一瞬间感觉到压力很大。 他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学好十年，学坏三秒”了，怎么熊孩子一猜是出来做坏事儿，就高兴成这样了呢？ 李彦看看近在咫尺的厨房门，一下子就犹豫了，他虽然不在乎厚着脸皮去厨房偷苹果来喂孩子，毕竟成了一只猫他可以自我催眠自己不需要下限，可要是当着小不点的面这么干，简直就是在摧残未成年人纯洁的小心肝啊。 尤其小不点明显模仿能力很强，自己要带他进去，一岁半的小屁孩儿当帮凶，那肯定可以刷新“最小犯罪年龄”的世界吉尼斯纪录。 李彦虽然断定小不点日后必定不凡，也不乐意看到一爪子养大的孩子以这种方式出名。他还蹲在门口犹豫着呢，里面走出来一个满手都是水、袖子撸得老高的男人。 对方穿着一身带着油渍的厨师衣服，看样子是刚洗完了餐盘出来，二十多岁的年龄，一看就不是掌勺，应该是打下手的小工。 那男人看着他俩愣了几秒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你就是那个……陆啥来着，带着猫来上学的那个！” 李彦没想到这才两天，小不点的名声竟然能传得这么远——实际上他忽略了一个一岁半来上幼儿园的小孩儿外加一只肥猫的组合确实具备一定的传奇度，更别说这小屁孩儿还疑似是个脾气古怪的小天才，在别的孩子还在认数字时就能口算两位数加减法了。 那男人说完后又觉得不对：“现在不还是午休时间吗，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而且跟传言的画风很不相符啊，孩子你不应该是懒到连同学们一起打闹都蹲在角落里种蘑菇吗，什么时候变成皮猴子了？ 小不点也没弄明白李彦究竟是来干啥的，就看到李彦用后腿站立着，前爪在自己肚皮上揉啊揉的。 这个动作勉强算是各个种族通用的，不仅对方一下子就明白了，连小不点都跟着叫道：“我也饿了！” ——傻孩子，你哥我这不就是在替你争取口粮吗？难道你以为是我饿了啊？李彦白了他一眼，而后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男人。 对方被他逗乐了，心道这俩小东西还都是很聪明的，饿了竟然都知道来找厨房讨食，痛快道：“想要吃什么啊，点心、鸡腿、水果？” 点心是给孩子们下午上完第一节课预备的，不过每次都分发不完，会有一部分剩下的。中午的饭其实也没有吃光，这些都可以由着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处理。 更何况这群孩子每天伙食费都交不少，自然是管饱的，都巴巴跑来要了，换了一个人在这里碰上了，肯定也会同意的。 怎么办，这三条貌似都很有吸引力，小不点吧唧吧唧嘴巴，犹豫了好一会儿：“我要吃点心、鸡腿和水果。” 不饿的时候不想吃鸡腿，饿了之后才觉得鸡腿好有吸引力qaq，小不点抬起脑袋来见对方都被自己说愣了，生怕对方不答应，又加了一句：“谢谢叔叔。” 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就分不清楚别人的年龄，叫男的都叫“叔叔”，叫女的都叫“阿姨”。小不点有点小聪明，却也有限，根本不会嘴甜地叫人家“哥哥”来讨好。 实际上，他现在表现得这么乖，全都是看在对方即将给自己拿来好吃的的份上，否则他才懒得搭理一个陌生人，mama说过不可以跟怪蜀黍讲话。 对方诧异了一下，倒是哈哈大笑，很痛快地给他拿了两个小盘子来，一个上面放着两个鸡腿，另一个放着梨和两块粉红色的点心。 小不点当先抓了一个鸡腿往李彦嘴边边上凑：“饿喵吃！大口吃！” ——好孩子，自己肚子在叫也知道先紧着你哥！真是没白疼你！李彦揉了一把自己还有点小鼓的肚皮，犹豫了一下，还是义无返顾地张嘴咬了一大块鸡rou下来。 ——体重什么的，果然是幸福的小烦恼啊！qaq ☆、第78章 英语外教 幼儿园的课程表每天都在变,就算是每个星期也都在变化，但惟独有一点是不变的——每天下午午休起来两点到四点这两个小时时间,就算没有在上英语课,全校都会采用全方位英语对话。 这是为了从小培育孩子的双语能力，在这个年代还算是比较新潮时髦的办学理念。据说这家幼儿园的股东也有一名外国人,而英语课都是外教上,李彦有时候在校园里闲逛时，也会看到有几个头发浅色的老外走过。 估计小不点最不喜欢的课程就是英语课了，他虽然已经在自学26个英文字母了,可毕竟刚上手没有几天,进度不是很快。 小不点在发现自己不能够跟上算术课一样听得懂老师上课所讲的每一个字时,就很有压迫感，哪怕那个金发碧眼的外教女老师漂亮得亮眼,他都经常拿略带些敌意的小眼神白人家。 现在，史密斯老师正声情并茂地用流利正宗的美式英语教孩子们念“m”“afternoon”等几个最常用到的词。 第一次见识到原来那26个英文字母还可以被排列组合成一坨乱七八糟的玩意，小不点仰着脖子愣了好久，哼了一声，气鼓鼓地低下头，在纸上列着乘法算式。 他的字一直很难看，歪歪扭扭潦草得很，但是书写得很快，嘴巴里小声地念念有词，背诵着被用到了的乘法口诀。 其实没有跟别的小朋友接触时，小不点就是个有点聪明的寻常小孩儿，可上了幼儿园之后，许多问题都被展示了出来。 这小子成天追在他的屁股后面跑，跟其他小朋友根本就没有交谈和玩耍的欲望，到现在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坐一张桌子。 就像今天中午午睡前，他正蹲在玩具架子边摆弄一个可以发出声音的简易电子琴，有一个小男孩儿好奇地凑过来，也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 李彦那时候还担心他发火翻脸伸手打人家呢，没成想小不点小胖脸一拉，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走了，跑到角落里踢皮球玩。 就算李彦想办法给他和其他小孩儿牵桥搭线也不管用，他一靠近别的小孩儿，小不点一边对着他泫然欲泣地哭，一边对着其他人跺脚砸地，大声嚎叫。 怎么办呢，这么小的屁孩儿，怎么就这么独呢？李彦为此愁得不轻，这几天玩忽职守，一直都在想法子解决问题，努力思索怎么把他这个毛病给纠正过来。 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就没怎么关注小不点的学习进度，此时好奇心起来了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小不点在做的题都上升到了两位数乘一位数的地步了。 他记得自己上小学时还得列竖式进位，可看小不点压根没有写竖式也没有掰着手指计数，眼睛一扫再一眨，就把得数给填上了，连李彦都慢了半拍才确定了他计算结果是正确的。 ——大哥，就算我变成猫之后，智力直线下降，你顶着一个一岁半的壳子来完爆我，是不是也有点过分啊？ 李彦=口=脸默默看了他好久，甩了甩脑袋，一脸忧郁地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该提前复习一下大学微积分和线性代数的内容，否则用不了几年，教孩子都不够格了。 小不点很快做完了这一页的三十道题，却没有急于翻页，反而在角落的空白处飞快写了一个潦草的“afternoon”。 这时讲台上的外教也在念这个单词，他小小声跟着念了一遍，似乎有些心虚，一副做贼的模样左右看了看，见除了李彦外，其他的人全都在跟着外教念单词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松了一口气。 小不点脸上浮现出一股满不在乎的虚假表情来，若无其事地把题册翻了一页，继续做题了。 臭小子明明一副很感兴趣想要学的模样，还非得硬撑着。李彦托着腮帮子看了他一眼，就纳闷这熊孩子这种性格到底是随了谁呢？ 女主人和男主人那就是两个逗比，两人谁都不是那种顶顶精明的人，连带养的猫都比别人家的蠢——李彦嘲笑他家猫蠢的时候压根没有把自己给计算在内。 小不点才刚刚出生的那段时间是最好玩的，蠢得可以和小袜子相提并论了，但明显丫智力发展的速度很快，这么小就别扭成这样，真到了青春叛逆期的时候，那可得怎么活啊？ 李彦一脸愁容地还在想着，小不点飞快又做完了一页题，趁着翻页时凑过来小声道：“饿喵，帮帮我好不好？” “喵呜？”干啥啊，有哪道题不会做需要我帮忙吗？好久没有接到小不点求助信号的李彦一下子就兴奋起来，探头看过去，却发现一张纸上写得满满的，不像是遇到了难题的节奏。 小不点对他倒是一点都没有别扭客气的意思，狮子大开口道：“饿喵你教我英语吧。” 他爹娘管孩子都流行放养政策，吃穿不愁，平时却基本上没有管过他，从他有记忆起，家长、玩伴、老师都是李彦兼职担当的。 小不点知道自己学数字、学汉字、学说话全部都是李彦一手包办的，他既然想要从英语上也领先别的同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李彦求助。 李彦想了想，觉得这事儿倒是不难办，毕竟还有万能的学习机呢，让女主人周末出去购物时多买点英语卡片来给小不点就是了。 有上进心当然是好事儿了，他看小不点气哼哼的模样，就是有点担心他哪来的这么强的斗争心和竞争意识。 这家伙也就在数学上占据了绝对领先的优势，像啥美术、声乐等自由度较强的课程，他每堂课都没有啥出彩的表现。 小不点前不久才第一次拿笔，虽然期间写了好多字，但也都是把它当做是自己做算术题的工具，压根没有多重视的意思，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儿就放下了。 但他对英语有种莫名的坚持，李彦心道莫非是自己在上学前给他开了英语最基本的启蒙课程，弄得在小不点心中，英语和数学是比较特别的？ 李彦怀揣着这样的疑问，回到家后有意逗着小不点在女主人面前唱了一次完整版的abcd歌，又找来一张卡片，指着上面画着的大太阳给小不点看。 小不点眼睛皮卡皮卡地看着他，响亮道：“早上！” 李彦对着他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用爪子挠了挠脸，把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来。 小不点一下子明白了他这是指的上英语课的头发卷卷炸炸还总是笑的女老师，再看看李彦爪子戳着的那个太阳，瞬间领悟过来：“m！” 孩子你真心很上道，记忆力和联想能力都非常出色。李彦万分欣慰地点了点头，看向有点发懵的女主人，又翻了翻面前一大堆卡片。 这些卡片全都是半年期小不点学汉字时用过的，他早就认全了所有的字，现在是该大采购，全面换成英语的时候了。 李彦其实很高兴小不点对英语很感兴趣，倒不是说他崇洋媚外不重视本土的文化传承，可毕竟社会实情在那里放着。 算算时间，等小不点上初中上高中时，可还没有赶上国家降低对英语的考试力度和重视程度的好时机。作为以前曾经在单词词库中痛苦挣扎的苦命人，李彦对英语深恶痛绝，要是小不点从小就能把这个难关攻克了，那日后当真能省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