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徐敬南却似乎没听见她说话一样，先一步走进了小区。姜微看着他坚定的背影，虽然有些紧张却也只能跟上。

    一路沉默，气氛有点尴尬，姜微为了缓解压抑，主动找话题：“徐叔叔，车是可以开进来的。”

    “我知道。”徐敬南温声回应。门口并没有禁止外来车辆入内的公告，而他关心的也不是这个。若是开车将她送至楼下，那么她必然会直接下车离开，又怎么会有此时两人并肩散步的光景？

    他知道？姜微更是疑惑，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直接开车进来？疑惑归疑惑，她也不会多嘴问。

    徐敬南打量着小区的环境设施包括公寓的设计结构，档次虽然不高却也不是低端的，安全性应该也有保障。只是……这公寓看上去不像是一室一厅。

    他问：“你一个人住？”

    “我和我朋友一起住。”姜微摇摇头，又补充道：“她是我大学的室友。”

    徐敬南点点头，他没有在意这个朋友的性别，也不认为姜微会和男人合租，她倒是先解释起来。

    渐冷的傍晚，两人走在林荫小道上，好像漫天的寒意都褪去了些，流动着淡淡的温暖，仿佛就连沉默都不会再显得尴尬与突兀。

    将她送到楼下，徐敬南在她礼貌道别时，喊住了她，“微微。”

    “嗯？”

    他双眸紧锁着她的面容，声音从容而淡定，“你考虑好了吗？”

    “什么？”

    “我在追求你，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徐敬南的声音听上去沉着冷静，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明白，他也在紧张，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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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叔叔表白啦！停在这种地方，真的不是我丧心病狂，表骂我哦~因为晚上八点还有一更！！今天有二更，庆祝又一个周末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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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徐敬南是有足够的耐心,但是有些事情他想让她清楚的明了。

    因为他明白,她不会主动,只会将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远，一次次被拉回到比普通朋友还不如的境界,比如恭敬疏离的叫他“徐叔叔”。

    夜幕降临之前,寒风萧瑟之间,周围的嘈杂声仿佛都逐渐远去,姜微只听到面前极尽沉稳的男人说出这句话——“我在追求你，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

    清冽厚重的嗓音,在她耳畔循环了不知多少遍……

    姜微的心跳骤然乱了几拍，她完全没想到徐敬南会这么突然地向她表白,如果这算得上是表白。

    事实上，连她自己都还弄不清楚他们究竟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境地的？他所谓的喜欢来得太快、来得太不真实,而她还没有理清思绪。

    况且,寻常的表白,难道不该是这样——“微微,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而他好像并不是很期待她的答复，只是单方面将两人的关系戳破，然后将选择权交予到她的手中。毕竟阅历丰富，连追求的手段也这么高明，真是狠……

    似乎过了半个世纪之久，姜微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知道怎么才能使气氛变得轻松，她干笑了几声，“徐叔叔，您不适合开玩笑。”

    “玩笑？”这两个字戳痛了徐敬南的神经，他料到她不会立刻给予回应，但他不允许她曲解他的心意。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他刚想要出声反驳她的观点，却被她抢先打断。

    “我只当是玩笑。”姜微的声音变得清冷，身子也向后退了一步，刻意与他隔开一段距离。一步，足以说明她的回答。

    他们之间本就不该这么靠近，甚至连交集都是奢侈。不论哪一方面都那么不相配的两个人，又怎么能扯上联系？又怎么能奢想遥远的以后？

    他是天之骄子，而她只是在s市的夹缝中寻求生存的小业务员，几乎每天都要看客户的脸色行事。他是历经沧桑的成熟男人，而她只是刚步入职场的女人，甚至刚经历过一段沾染利益的爱情。

    与韩叙的这段恋爱，虽然是失败的，但是至少让姜微学到了一件事——只有价值观相同的人，才能一路彼此扶持，才不会互相嫌弃。

    “给我一个理由。”

    姜微几乎是脱口而出：“因为你比我大十岁，而且是我的叔叔。”

    而且……徐敬南读懂了这句话。除了辈分之外，她还在乎年龄，她嫌他太老。

    拒绝叶娉婷时，他可以坦荡地自嘲一声：“我老到可以当你叔叔了。”同样的话从姜微口中说出来，他怎么会觉得那么难听、那么难受？

    “徐叔叔，如果有什么地方让您误会了，那我说声抱歉。”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您知道的，我刚失恋，暂时不会再去考虑感情的事。”

    她的确很理智，也很平静，可是她始终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徐敬南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声清脆的女音打断——

    “微微！”

    姜微如同见到救星一般，不等周凝靠近就已经迈开步子向她走过去，挽起她的胳膊，还不自觉地捏了些。

    周凝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却因她的焦急神色更疑惑了。她远远地就看到姜微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那个男人背对着她，她认不出背影，还以为是韩叙又来纠缠微微，便先喊了一声以示气场，给微微撑腰。

    走近一看，才发现面前的男人很陌生，虽然外表俊朗却冰冷异常。

    能让微微神色慌乱的男人，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与他点头示意算作打招呼。他的视线只停留在她身上几秒，就又回到了微微身上，专注而炙热，她立刻嗅出了不寻常的意味。

    “徐叔叔，我先回家了，谢谢您送我回来。”姜微客气地说，语速却极快。

    她想逃离，立刻，马上。

    “嗯，”徐敬南虽然应承下来，却偏不让她如愿，他的双眸紧攫着她的面容，清声说：“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交往的事。”

    周凝闻言立刻将打量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转头看向姜微，嘴巴张成了o字形，眼中全是惊讶。

    姜微显然没料到他会在周凝面前直说，他一定是故意的。她轻咬着双唇，面上僵硬了几分，再不看他，连忙拉着周凝转身进了公寓。

    徐敬南在原地站了许久，他依稀听到楼道间传来的声音——

    “微微，他是谁啊？”

    “微微，他向你表白了？”

    “微微，你拒绝了？”

    声音越来越模糊直至再也听不见，而他没有听到姜微的回应，抑或是她根本没有回应。

    徐敬南收回视线离开，晦暗的夜色中，他的目光忽而变得柔软，想起她方才生涩拒绝的理由，嘴角向上抬了抬。

    姜微，我们来日方长。

    ******

    姜微闷头吃饭，尽量不去在意周凝闪烁着兴奋的探究眼神，只当没看见。

    她的心情很乱，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了。她与徐敬南忽然就有了交集，他忽然就闯入她的工作中、生活中，忽然得让她震惊，她还来不及仔细回想就已经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们的关系究竟是在何时能与“喜欢”、“追求”扯上联系？

    周凝性子直，实在是憋不住了，咬了咬筷子，还是问了出来，“微微，他是谁？”

    “一个不怎么亲近的叔叔。”

    叔叔……她确实是听到姜微称呼他为“叔叔”，只是她更无法忽略那句——“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交往的事。”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和你没血缘关系吧？”

    姜微震惊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点头。血缘关系……怎么可能会有血缘关系？但是她转念一想，如果有血缘关系，事情反而好办了。

    “微微，你别一个人闷着，跟我说说嘛。”周凝本性八卦，碰上这么一桩事，怎么都掩不住好奇心。

    “凝凝，”姜微唤了一声，“不是我不想说，只不过我现在很乱，不知道从何说起。”

    周凝看她一脸认真又疲惫的模样，也就没再问下去。也是，微微刚经历分手，突然又遭遇表白，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个十分强势的主，而且论辈分是微微的长辈，这事确实挺乱的。

    不过，刚刚那个男人，怎么越想越觉得熟悉呢？

    ******

    这一晚是徐天六十大寿，他早就提前交代徐敬南务必到场。

    虽然徐敬南极不愿意装作父慈子孝的模样，但是也不想在外人面前不给他面子。

    宾客几乎都入席了，他才姗姗来迟。远远见到徐天与景澜招呼着客人，徐敬东与苏辰还有徐琍都在身边陪着。一家人多和谐、多喜气，何必非要把他叫回来添堵。

    徐敬南不想成为焦点，可是事实上，从他一进屋，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他从容不迫地走到徐天面前，将准备好的礼物奉上，“爸，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虽是祝福，却听不出感情与灵魂。

    徐天收下礼物，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开始怀旧，想起以前做过的错事，心上也跟着不舒服。他亏欠二儿子和他母亲太多了，无以偿还。毕竟六十岁了，徐天整个人沾染了沧桑，声音都不那么厚重了，似乎连背都不那么挺直了。

    礼送到了，面子也给了，徐敬南淡声说：“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如果是平时，徐敬东或许会呛他两句，只不过他这段日子烦躁至极，顾不及其他。侧眸看向身旁的苏辰，此刻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她很久没有对他笑了，甚至连话都少了。

    结婚两年，他第一次感到惶恐，第一次觉得他们不像夫妻，第一次觉得如果没有她的主动维系，这段婚姻怕是早就到了尽头。

    最近苏辰的种种迹象，都让徐敬东心慌，心底料想的那个可能正一点点冒出尖角，变得越发尖利，那层薄如宣纸的婚姻好似就快要被戳破了……心底越发烦乱，此时她就在他身边，存在感却薄如空气，徐敬东收回目光，忽然转身离去。

    徐天没料到小儿子既然肯来，竟然不多待一会儿，而大儿子一反常态，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顿时有些气着了，碍于宾客在场隐忍着不发作。

    徐琍看了看眼色，又看了看大哥已经远去的背影，只能绕到自家二哥面前，像往常一样摇着他的胳膊撒娇，“二哥，你就多留一会儿嘛，我还有事想跟你说呢。”

    他岂会不知道她在找借口，但是不忍心拒绝她的笑脸，也就默认了。

    徐天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景澜掩饰着厌恶的神情，面上婉约大方地笑着，“是啊，敬南，你爸六十大寿，做儿子的怎么都该陪着。”

    儿子？徐敬南心底嗤笑一声，私生子三个字她此刻倒是不说出口了。真是虚伪到极点，他懒得应付，从头至尾都没和她打过一声招呼。

    气氛太沉闷，他待不下去，坐到庭院的藤椅上透气。徐宅，他曾经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依旧如此冰冷，即使树木丛生，花开娇艳，也没有一丝人情味。

    眼睛被一双纤细的双手蒙住，徐敬南无奈地笑了，“俐俐，别闹。”

    徐琍丧气地垂下手臂，“二哥，你是怎么猜到的？”

    “在这里，也就你敢这么做了。”

    徐琍吐了吐舌。

    她说有事告诉他是借口，徐敬南却是真的有事要问她，“和韩叙还有来往吗？”

    徐琍闻言赶紧摆手，“没有了，他找过我几次，我都拒绝了。”

    “嗯。”

    见二哥又沉默了，她好奇地问：“哥，你喜欢的女孩长什么样子啊？”上次在她家，他只承认有了喜欢的人，她还没来得及多问呢。

    “想见？”

    “当然了！”徐琍来了兴致，“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我二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