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城市广场洪亮的钟声同时敲响。 整整十二下。 圣诞节到了。 ☆、第52章 重见光明 放在膝盖的双手紧紧地交缠在一起,手心攒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阮清歌全身每块肌rou都绷了起来,万分紧张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张弛拆下纱布,说:“阮小姐,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阮清歌抬了抬上眼皮,却不敢再动。要是,还是看不见该怎么办?那不是白白浪费了捐赠者的一番心意吗? 张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缓了语速,又说:“阮小姐,手术非常成功,请相信我。” 阮清歌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强光让她紧闭双目,下意识伸手去挡。 光? 阮清歌再次睁开眼睛,视野所见之处是一片灰蒙蒙的光团。她看到了迷迷糊糊的影像,那个形状……好像是手。 渐渐的,视野越来越清晰,她看清了,那是自己的手! “mama。”阮承光上前一小步,伸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 阮清歌准确无误地抓到那只软绵绵的小手,仔细打量着他。圆溜溜的眼睛红通通的,眼角的泪水还没干,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又长又翘。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清秀非凡。 “原来我的儿子长这样啊!和mama想象的都不一样!果然是个小帅哥!”阮清歌把他小小柔柔的身体拥入怀中,眼泪禁不住落了下来。 “mama,你可以看见我了吗?”阮承光趴在阮清歌肩上,连日来积攒的情绪就此崩溃,哭得稀里哗啦。 “嗯!mama看见了!”阮清歌激动得舌头打结。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高挑清隽的男人。短发乌黑如墨,俊脸白皙如玉。两条剑眉下,一对清亮的眸子柔和、同时又很深沉地望着她。 那是她的老板、她的老师、她的老公——温锦言! “锦言,你长的真……丑啊。我有点后悔和你结婚了,能退货吗?”阮清歌心情好的不得了,打趣道。 “货已售出,概不退换。”温锦言揉了揉她的头发,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清歌,欢迎回到光明的世界来。” 十年了,经历了漫长的黑暗,经历了无数不为人知的痛苦和酸楚,阮清歌终于迎来了光明的新生。 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彼此给对方擦拭眼泪,那是激动喜悦的泪水。 阮清歌感谢完张弛后,往四周望了望,问:“妈呢?” 病房陷入一片死寂。温锦言反应的快,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谎言:“今天不是外公的生忌吗?妈先回苏城告诉外公你复明的好消息,然后找人修葺外公的坟墓。她说,她在苏城等你。” 阮清歌觉得有点莫名奇怪,但狂喜的情绪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她没有多想,只盼着早点出院去苏城找阮蓉团聚。 ** 午觉还没睡满一个小时,阮清歌就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一转身,就见温锦言趴在她的床边沉沉入睡。 这段日子他真的太累太累了。阮清歌不忍叫醒他,独自一人向洗手间走去。如果不是张弛要求她这一周必须静养,她差点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起来。 阮清歌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端详着十年后的长相。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好像跟记忆深处的那个自己有点不一样,又好像都一样。 “怎么?自己被自己迷住了吗?”温锦言突然出现在门口,走了进来,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将头轻轻地搁在她肩窝,笑道,“我明明很丑来着,怎么跟阮大美女站在一起,这么登对?” 阮清歌凝视着镜子中五官硬朗眉眼深邃的丈夫,眼中闪着幸福的光芒。这样英俊的男人,好像看一辈子都不会腻味。她暗暗庆幸,还好没有长歪,至少在外表这一块,她配得上他了。 “锦言,一直以来,谢谢你。”阮清歌抓着他的胳膊,由衷感谢着。 温锦言脸上绽开个笑来,“夫妻之间谈什么谢谢?” 这提醒了阮清歌一件大事。她从包里翻出小红本,看着上面的照片,顿时就泄气了。“我的眼睛没有对准镜头。真是的,一生最重要的照片搞砸了。”阮清歌郁闷得鼓起了嘴。 “没关系,以后我们去马尔代夫拍婚纱照。碧海蓝天,俊男美女,保证拍的跟画报一样漂亮。”温锦言跟牛皮膏药似的又黏了过来,把她搂在怀中,“老婆,我们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 他低头,擒获她的唇瓣,吻上了。 张弛说要静养,但是没有说不可以安静地接吻。所以,两人在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吻得难舍难分。 哗啦一声,门开了。 温弘和严芸骨子里都很传统,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咳咳——”温弘尴尬地咳嗽了一下。 温锦言连忙放开阮清歌,抹去她唇角水亮的痕迹,面不改色地说:“爸,妈,你们来了。” 阮清歌窘得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她搓搓手,讪讪一笑,“爸,妈,快进来。” 严芸手一抖,手中的康乃馨差点掉到地上。这个女人未免也太自来熟了吧?她走进来,把花束放到桌面上,扫到儿子的结婚证时,血压嗖嗖地往上飙升。 “我和清歌领证了。”温锦言搂着阮清歌的肩膀,不急不慢地对父母宣布着。 温弘反而一下子就接受了,“迟早要领的。早领早安心。清歌,你的眼睛恢复得怎么样呢?” “现在看的还不是非常清晰。张医生说,视力会慢慢地增长。”阮清歌倒了两杯温水,一一递给笑容可掬的公公,还有一副被打脸的、呆滞的……婆婆。 温弘喝了一口,对阮清歌笑道:“就当是你的媳妇茶了。出院后搬到温家来住,承光和亲家母都一起搬来。我们好好热闹下。”温弘就怕儿子一结婚就分家,这样就不能天天见到可爱的孙子。所幸儿媳非常懂事,乖巧地应承下来。 温弘知道阮清歌现在还不能长时间对着光线,聊了一会儿就让阮清歌去休息。走之前,他把温锦言叫到门口,压低声音教育着儿子:“虽然你们的关系已经合法,但这里是医院,收敛一点,别做,咳咳,坏事。” 阮清歌听力极好,把公公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整张脸无可避免地烧了起来。等门合上,她握着小拳头一下就捶到了温锦言的胸口,真是…… 太丢脸了! 温锦言委屈得撅起嘴,“坏事是我们一起做的,为什么打我?” 阮清歌被他惨兮兮的表情弄得彻底无语了。这个大男人居然跟个小孩一样在卖萌。偏偏阮清歌还吃他这招,被萌得一脸血。她清了清嗓子,学着温弘的声调和语气:“收敛一点,别做,咳咳,坏事。” “我还可以做更坏的事。”温锦言凑到她耳边,往她耳里吹了一口气,“你知道是什么吧。”他的音质本就醇厚,略一降调,便散发着不动声色的蛊惑。 “不知道。”阮清歌经不起挑~逗,回到病床上,闭目养神。 傍晚时,宁南星和宁西月一起来探望阮清歌。宁南星一边削苹果,一边笑话死党:“清歌,你不知道你男人有多婆妈吗?不仅严格控制探视的人数,还控制探视的时间,连水果的种类都要限制。” 阮清歌拉起温锦言的手,两人相视而笑,笑容甜到心里头去。 宁西月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打趣道:“不要在寂寞的人面前秀恩爱。” 阮清歌呵呵笑了出声,又热心肠地做起了媒婆:“张医生很不错,又细心又体贴。西月,不考虑拿下他吗?” “可惜他的细心体贴全部奉献给他的病人了。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宁西月请张弛吃顿饭都要软磨硬泡好几天,这男人,真真高冷。 十分钟后,探视时间已过,温锦言毫不留情地把宁家姐弟赶了出去。 阮承光背着奥特曼书包过来了,抹了下脸,扬起笑容叫道:“清歌,温叔叔,我来啦!” 阮清歌向他招了招手,待他走到自己面前,柔声纠正着:“mama说过以后我来照顾你,不要再叫我的名字。还有,mama已经和温叔叔结婚了,要叫他爸爸。” “遵命,mama。”阮承光将头埋在她的怀里,腻歪着撒娇着,做出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应有的娇态。 温锦言有点嫉妒了,儿子的头居然放在那个地方?他咳咳两声,“承光,先去洗手吃饭。”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阮清歌一看号码归属地是苏城,眼睛骤然一亮,“是妈吗?” 对方敲了下话筒。 阮清歌越发激动,哽咽道:“妈,我已经看得见了。我看到承光,也看到了锦言。”阮清歌背过身,小声又说,“锦言长的好帅。” 对方又敲了下话筒来回应她。 阮清歌抹去眼角的泪花,叮嘱着:“妈,虽然有倪好陪着你,不过你要保重身体。好好吃饭,不要胃刚养好又生病了。我跟你说啊……” 洗手间传来哗哗哗冲水的声音。温锦言打开门,就见阮承光蹲在地上,捂着嘴巴,脸上糊满了泪水。 “爸爸,现在有乔乔阿姨假装,以后该怎么办?”阮承光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右手。 温锦言从他的嘴里解放出他的右手,看着被咬的出血的手,心猛地一痛。“只要一家人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子,准备好了吗?” “嗯!”阮承光洗去所有的泪痕,扬起嘴角,边跑出去边嚷道,“mama,我来啦!” ☆、第53章 母亲母亲 一周后。 阮清歌有好多东西想看,比如说她设计的衣服,比如说以前一直陪承光“观看”的喜羊羊,还比如说深城这座国际化大城市。 她刚拉开厚重的窗帘,就被温锦言抓了回去。 “强光太刺激,对眼睛不好。” 温锦言翻来覆去的总是这句话。 所以她不能玩手机,不能看电视,更别想上网。 “那我看什么啊?”阮清歌一天到晚都闷在病房里,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温锦言指着自己,自恋的话说的极为流畅:“看我啊。闪闪发光的大帅哥。” 阮清歌扑哧笑了出声,掐了下他的脸,佯装惊讶道:“奇怪,脸皮并不厚啊。”她叹了口气,惋惜道:“脸是挺好看的,只是看腻了。” 温锦言不满地撅起了嘴,想了想,“那你要看我的身体吗?”他说着说着就去脱毛衣。 阮清歌连忙按住他的手,“别脱!等下护士进来,才以为我们在做坏事!”她瞥见他很是受伤的小眼神,连忙找了些好话哄他,“你的手真好看。很修长,骨节分明,很适合弹钢琴。” 温锦言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那张俊脸立刻就阴转多云。“钢琴不敢说,但是我保证弹棉花我会弹的跟兰兰一样快。” 阮清歌顿时笑开了花,抬起眼,注意到他眼下的一片乌青。何止是她闷在病房里,这段时间,他都睡在一旁的陪护床上,二十四小时一步不离地照顾着她。 她眼眸发热,胸中澎湃着难以言喻的热潮,这使得她张开双臂抱住他,极为动情地说:“谢谢。”她在心中默念着:感谢上天,让我遇到这样闪闪发光的你。感谢命运,得此一夫,我此生已足矣。 下午,歆姐来看望她,还给她带来了freya这几年的画册。 送走歆姐后,阮清歌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画册欣赏。看着那些美不胜收的锦衣华服,眼里闪着璀璨的星子。 “原来小丑印花是这样的!” “原来羽绒服也能设计的这么时髦!” “原来色彩可以这么玩!” “这条裙子太太太惊艳了!” 阮清歌一遍又一遍地翻阅着,那对曾经毫无光彩的眸子莹然有光,神采飞扬。 “锦言,你是怎么想到的?太有才了!”以前阮清歌只是从新闻中听到时尚界对温锦言的称赞,如今亲眼见到他的设计,再一次被他的才华折服。她为自己那些稚拙的设计汗颜,同时也为有这样才华横溢的丈夫深深地骄傲着自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