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和他在一起时，陆芸心里大部分时候实则是欢喜的，自然不会拒绝。 陆芸在北京时实在不习惯那里的饮食，一回到江东市每次只要是她来选择吃什么，十次有九次都是火锅，今晚也不例外。 沈初辰带陆芸去的是一家在江东大学附近的火锅店，店面十分简陋，价格是学生价，但味道绝对地道。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等火锅底料一上来，陆芸就热火朝天的吃了起来。沈初辰更多时候都在往锅里下菜，或者帮陆芸倒饮料，似乎比起吃东西，伺候好陆芸才是更重要的事。 陆芸吃的有七八分饱时有些不乐意了：“沈初辰，你个大男人要是比我吃得少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沈初辰却笑道：“下午的时候吃过东西，所以现在不是很饿。” 陆芸一想就觉得他在撒谎，明明开了一下午的会，哪有时间吃什么。 沈初辰见陆芸吃得差不多，也将提前准备好的问题问了出来：“陆芸，上次你说考虑一阵的事，现在有答案了吗？” ☆、第二十回 沈初辰见陆芸吃得差不多，也将提前准备好的问题问了出来：“陆芸，上次你说考虑一阵的事，现在有答案了吗？” 陆芸刚咬了一口筷子上夹起的藕片，闻言呆愣了一瞬，随即将藕片放回了碗里，微微垂眸不敢看沈初辰的眼睛：“沈初辰，我没有吊着你的意思，但是我是真的还没有想好。” 沈初辰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你谨慎一点也没错，不过我还是希望可以尽快得到答案。”说到这里又转为玩笑的语气，“就算是坏消息早知道也比晚知道的。” 要是和陆父谈过之前，陆芸恐怕现在就答应沈初辰了，可陆父说了那么多，她不得不想。就说她被叫出去陪酒的两次都是沈初辰三天两头要去的场合，还不说他们吃完饭后一般还有活动，所谓的活动到底是什么她不敢多想，生怕一想就真的动摇了。 沈初辰见陆芸一阵没说话，又忙笑道：“陆芸，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不要有压力。” 陆芸却突然问道：“沈初辰，高中毕业后你有交过女朋友吧？”她这话问的也是奇怪，不是有没有，直接用的是肯定句在问，明显心里已经认为沈初辰是有过女朋友的。 沈初辰倒也不在意，认真的回道：“高中才毕业的时候，我爸爸就去了，颓废过一阵子，后来被mama找到爸爸以前的同事丢进了施工单位里。迷茫过一阵子，也自我怀疑过一阵子，那时候哪有什么心思找女朋友。后来是职位慢慢升起来，事情也越来越多，没时间去找。”他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你可能要笑话我，那时候我心里还是惦记着你，明明和你也没发生过什么，却总是会想，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毫无依据的梦吧。” 陆芸再一次震惊了，她很难想象高中时期的感情会被沈初辰记住这么久。 “我说了，你不用有压力。那晚上和你表白以后，我反倒现在敢说出这些话来了。”这些话被沈初辰藏在心里很久，也找不到人说，如今索性和陆芸说开。 “那你呢？你在北京读书的时候谈过男朋友吗？”沈初辰顺势将话题转到了陆芸身上。 陆芸笑道：“倒是有人追的，不过我总想着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就算毕业后在北京先工作一阵，但也总要回江东的，我不可能一个人在北京，家里面留下三个老人。” 沈初辰心想也是，她向来是个善良孝顺的姑娘，迟早要回到家人身边的。 “那你从北京回来也是一早就想好的？”沈初辰好奇的问道。 陆芸摇头笑道：“这个倒不是，我最初的想法是想在北京工作几年混点资历再回来，我会工作半年就回来也是遇到了一点事。” 沈初辰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还真就给林园说了。”说着又叹了口气，“我进公司的时候被分到了一个男人手下，我和他还签了师徒协议，平日里真当他是我的师父。处久了我才发现那人好大喜功，平日里也不喜欢做事，更不用说教我什么了。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出去工作没人真有义务对你好。可你也知道财务这个部门有多敏感，他平日里三天两头就要出去参加饭局，每每都要带上我。他总说他开车不能喝酒，可是我们俩不能没人喝，每次就是我陪那些人喝酒，我在那边喝吐过多少次我自己都忘了。也庆幸我酒量不错，倒也没真的醉过。” “那一阵我对自身的价值和这份工作的意义都产生了怀疑，但真正促使我辞职的还是后面发生的事。他和外面一家银行的小职员搞在了一起，总是让我帮他订酒店房间。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他老婆耳朵里了，竟然误会我才是她老公在外面包养的情人，直接到我们公司门口来堵我。我工作的那一栋大厦里有好几家公司，我们公司内部的人倒是有不少都知道他到底是和谁在外面乱来，但是其他公司的不可能知道啊，那段时间我几乎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公司领导后来还来找过我谈话，意思是说让我忍忍，过一阵就没什么了。可我实在忍不了，我一想到那个女的骂的话就受不了，等到年终一到就辞了职。不过我走之前给他老婆还有情人的银行各自发了一封邮件，虽然我已经走了，但是她们也没讨到好，凭什么我陆芸就让她们随便欺负？” 沈初辰听完后十分心疼，他甚至突然有一个想法，以后他来养着陆芸，他可不想陆芸在外面受到那样的委屈。还不说两人现在关系没到那一步，就是真到了那一天，依照陆芸要强的性格也肯定不愿意做一个依附于男人的女人。 陆芸又笑着道：“其实现在想也没什么，我迟早也是要回江东市的，只不过这件事让我将计划提前了而已。”她拍了一下身旁沈初辰的手臂，“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换我问你了。” 沈初辰认真的看着她回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陆芸见他这样正式，忍不住笑了笑，“你还真以为我要问你什么敏感的问题吗？我不过就是想知道你和沈副总那天在露台那里说的事故是什么。” 沈初辰没想到几个月前的事她还记着，耐心解释道：“是过年放假的一天晚上，工地上有几个工人在路面上工作，刚好又被一辆停在路面的混凝土搅拌车给挡住了。一个开车的司机估计觉得半夜路上没人，开车速度特别快，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没办法刹住了，当晚就死了三个工人。虽然责任不在我们，事情也没被曝光出来，但还是被上面的领导说了一通。” 陆芸点点头，又不禁笑道：“好了，我们俩的问答时间正式结束。” 虽然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更进一步，但这样的谈话过后，两人都明显感觉和对方又靠近了一些。 沈初辰叫来老板买单后，主动拿上陆芸的包就往停车的地方走。 等车到了枫林小区停下，陆芸朝沈初辰告别下车，没想到沈初辰也跟着下了车叫住了陆芸。 陆芸疑惑的回头问道：“怎么了？” 沈初辰似乎犹豫了一瞬，很快朝陆芸挥手：“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陆芸在原地又站了几秒，这才走进了楼道里。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却像是所有的灯光都照在了沈初辰身上。陆芸经过楼下时，再一次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却猛然觉得有丈夫有孩子或许才叫家吧。 * 沈初辰送完陆芸又回了工地，最近施工刚好进入了穿越房屋的那一段，工地上的人不论是下面干活的民工还是上面的领导，全部都随时绷紧着弦。 沈初辰停好车正想着下隧道去看看，就接到了沈母的电话。 “初辰啊，今天你姨妈和我说了一件事，我简直要气死了。上次她还说你表哥这次是找到了结婚对象，谁知道前一阵两人就已经吹了。不过我最气的还不是这个，你上次和我说你表哥结婚你就安安心心找对象，这样子一来，我好像都没有理由催你了。”沈母如今最着急的还是沈初辰的终身大事。 沈初辰好笑道：“妈，你别着急，不出意外的话过年前我给你带人回来。”沈母哪里知道她以为的吴皓交往的对象就是沈初辰心仪了多年的人。 沈母却并没有意料中的意外，“我还正想着你什么时候和我老实交代，你堂哥前两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和我说了这事儿，我说你藏得够紧，有女朋友了我们周围人竟然还一个都不知道。” 要是一开始沈初辰没对陆芸表白，这件事他还不会多想，如今情况变了，他对陆芸是势在必得，因此对沈母笑道：“她很害羞，暂时还不想公开，我说了我过一阵就带人回来。” 沈母听他这样说，没有不答应的，欢欢喜喜的挂了电话。 沈初辰低低叹了口气，想起那晚饭局过后他回到工地宿舍没多久就接到了沈天阳的电话，对方一开口就是嘲笑：“初辰，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还没把别人姑娘给搞定？” 沈初辰一听就是皱眉：“哥，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沈天阳在外面金屋藏娇的事周围几乎没人不知道，也怪他实在太高调，走哪儿都喜欢带上简瑶，沈初辰劝过他很多次让他玩玩就算了，毕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就算在外面乱来也要有个度，可是沈天阳哪里会听他的。 沈天阳这时却并不生气：“我现在在说你的事，别扯上我，我还就盼着你什么时候能开窍。” 沈初辰的态度仍旧不见多好：“我和陆芸的事你别管，就是再发生今晚的事你可别怪我兄弟都没得做。” 沈天阳却嘲笑道：“你还是先把人拿下再说吧，少在那里威胁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不远处养在工地上的狼狗叫了几声，将沈初辰也从回忆里抽离出来，他脑子里钻出一句话来：现在的一切的确比几年前好太多了。 ☆、第二十一回 这天傍晚，陆芸下了班后一个人到外面找了家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便到小区附近的超市去买些零食和日用品，正推着购物车排队付账的时候接到了林园的电话。 说起来林园最近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虽说家里仍旧负债不少，但总体却比破产之前更好了，至少林父和林母的感情比以前好多了。可这次林园打来电话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陆芸，我要疯了。” 陆芸正在拿购物袋装东西，闻言心中一紧，回道：“你先别急，我还在外面，等我一刻钟以后到家了给你回电话。” 林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忙道：“那我等你，你快点给我回电话。” 陆芸应了一声，三两下把东西装好往家里走。 陆芸一到家里很快就给林园回了电话，关切的问道：“林园，到底怎么了？” 林园说话也显得无精打采：“胡远峰和袁媛要结婚了，时间就在下个月。我白天上班的时候，袁媛母女俩竟还来我家亲自给我妈送来喜帖和喜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不用猜都知道。我妈最开始听说袁媛要结婚还挺高兴，她现在是一听到周围谁要办喜事心情都会跟着好一些，可一看到喜帖上新郎的名字，她一下子又情绪失控了，骂骂咧咧的就把袁媛母女俩给赶出了我们家。” 陆芸刚坐到窗台边的榻榻米上想靠着和林园说话，听完林园的话手上刚拿过来一个抱枕掉到了地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林母已经够惨，袁媛母女俩竟然还想着耀武扬威在林母的伤口上撒盐，简直可以说是心肠恶毒。 林园一想到林母独自面对这样的事也是难受：“你也知道的，当时我mama知道胡远峰一个研究生追我这个专科生，我一开始故意端着不答应，她还教训我说别人这样的条件能看上我就不错了，让我也别太挑，那时我妈一直以为胡远峰特别喜欢我。我们家出这样的事，不敢怪在袁母头上，但我总觉得还是和她脱不了干系。我妈后来找过她好几次，她全部都闭门不见，全无以前和我妈互称姐妹的样子。” 陆芸听完后无声的叹气，又忙问道：“那你mama现在怎么样了？” 林园说起来又想哭：“我今天一到家我妈就骂我，说我不争气，连个男人都守不住。我就知道她知道这件事肯定会闹起来，所以一直不敢说。我等她骂了我一大通，见她渐渐消气了才去劝她，谁知道她突然就哭了，说哪里能怪我，都怪她不争气，要不是我们家败了，胡远峰也不会和我说分手。” 陆芸一听就是不认同：“哪里是因为你家里的原因，胡远峰就是一直想找对自己未来更有帮助的对象，你以前还有点价值，没了价值他自然就把你甩了。你要知道，要是哪天出现比袁媛家更好的，袁媛就是今天的你。你多陪着你mama，她总能想明白的，都是那个男人不值得你爱，与人无尤。” 陆芸说完后察觉到林园好一阵没说话，还以为是刚才自己的话太不留情面让她难受了，忙说道：“林园，我也没其他意思，你可别难过。” 林园刚才的确是有些发愣，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喜欢这样一个渣男喜欢了那么久，一听陆芸这样说也忙回道：“你才别多想，我最开始是很难过，但现在是真的想通了，只是今天那母女俩太过分了，我才忍不住找你说一下。” 陆芸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又问道：“那你们会去参加袁媛和胡远峰的婚礼吗？” “下午的时候袁媛母女一走我妈就把她们送来的请帖给扔进了垃圾桶里，我下午回家听我妈说了这事，也问了我妈这个问题，结果刚好被才回来的我爸给听见了，他很生气的说了句，我们人肯定不去，但要送个花圈去。”林园现在想来还是觉得有点好笑，“都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但我妈心情明显好转了不少。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爸妈以前闹得要离婚，其实心里对彼此还是特别在乎的。” 陆芸也跟着认同道：“是这样的，钱多钱少从来和快不快乐没有直接关系。你要知道，就算你真的哪天山穷水尽了，至少还有我这个朋友。” 林园笑骂道：“我之前没哭，现在倒是被你这句话给弄哭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陆芸到客厅打开了电视，市电视台正在播放本地新闻，刚好说到了本市最近几年的地铁发展，也给了施工现场不少镜头，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她还是看到了戴着安全帽正在指挥工人工作的沈初辰。 陆芸的心似乎被什么揪了下一般，她如今看沈初辰始终无法平静无波，哪怕还隔着电视屏幕。 有了陆奶奶老同学的孙子当作现在家里长辈的陆芸对象第一候选人，陆芸现在周末回家也终于没再遭遇陆母疯狂逼她去相亲了，她自觉轻松了不少，却感觉到陆父若有若无的愁绪。 周日傍晚离开家前，陆母和陆奶奶将提前包好的抄手让陆芸给多带点回市区的家，让她想吃的时候就煮点来吃。陆母是最怕陆芸一个人在家就不好好吃饭的，有时候中午没事也会到市区的房子给陆芸炒两个菜放好，等她晚上回家热一热就能吃了。 陆芸高兴的带着一大袋抄手又回了市区，她从北京回来后，除了陆奶奶和陆母总是逼她相亲以外，其余时候简直对她比照顾小孩还仔细，她知道是她在这外面七年让家里人惦记久了，而她自己也享受着家里人的溺爱。 周一下班回到家里，陆芸刚从冰箱里拿出抄手来就有些感叹昨天实在拿的太多了，自己几天根本吃不完，想了想，就给沈初辰打去了电话。 沈初辰这时候正准备在工地食堂随便吃点，便接到了陆芸的电话，有些意外的问道：“陆芸，有什么事吗？” 陆芸回道：“也没什么其他的事，就是我妈和奶奶专门给我包了不少抄手让我带过来，我看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吃，要吃的话就到我家里来吧。” “好啊，我也好久没吃过抄手了，现在就过来。”沈初辰对她难得主动的邀请自然是欣然应允。 陆芸话说出口才有些后悔自己过于热情，竟是主动把异性叫到了家里来，而且家里还就她一个人。可话已经说了，沈初辰也已经答应了，她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好，我等你过来。” 陆芸从厨房出来又回了客厅，打开电视却一直留意着门口处，害怕自己听不见门铃声。 沈初辰来得很快，陆芸忙来开了门，却在一看到沈初辰手上提着的一袋苹果时吃了一惊。 沈初辰见她的反应，笑着解释道：“你邀请我上门来吃饭，总觉得空手来不太好。” 陆芸侧开身子让他进门，却还是有些不满道：“你人过来就行了，要是非要这么客气，我以后也不敢叫你过来了。” 沈初辰人已经走进客厅将苹果放下，闻言却十分随意的笑道：“我也是在外面看到有水果铺子，顺便买的，一点都不麻烦。” 陆芸也不和他再继续争辩下去，又走进了厨房，可人刚进去没两分钟又探出头来问道：“你能吃多少个抄手？” 沈初辰忙了一下午，肚子这时挺饿的，忙回道：“四十个。” 陆芸因为吃惊嘴微微张着，又温馨提示道：“抄手是家里自己包的，比外面卖的分量要足不少。” 沈初辰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下，又回道：“那就三十个吧。” 陆芸最后放了四十五个抄手下锅，她十五个，沈初辰三十个，就是沈初辰的数量少了十个，陆芸仍旧忍不住嘀咕道：“他也真能吃。” “你在说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