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其他弟子更不用说，大多还在练气五层徘徊。 不过，虽然古玉书心知，自己如今算是新弟子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可是有些时候心情还是免不了低沉。 他长不大了。 是真的一点没有长大。 在同期不断发育，从童子迈入少年再到青年的这个过程中，他永远都保持在了童子的容貌上。 虽然他曾经说过自己一心求仙不谈感情，可是当自己与他人的差别出现，并由时间残忍地拉开距离后，在面对那些好奇的奚落目光时，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戳了一下。 小寰宇这几天似乎也慢慢反应过来了，经常躲着他，甚至连头上都不敢再趴。 古玉书倒不是想要责怪小寰宇，只是确实心中有些黯然，这样的心态也对修炼有了不小的影响，无奈之下，他只能暂停的修炼，转而学习炼丹。 这两年半的时间，古玉书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修炼上，炼丹只是偶尔空闲下来试试，除了可以萃取出一部分低阶草药的精华外，并没有太大的进步。 既然他如今的心情不再适合修炼，不如趁此机会炼制丹药吧。 依旧上午去加工坊，他如今已经从晾晒房转到了熏蒸房，这是第五个房间，只要等到下月的执事考核结束，他便可以调至最后一个烘烤房，那么就算他修为不好，也是可以在丹阁管事的推荐下，留在千山苑了。 在熏蒸房工作到午时，古玉书在门口处落下玉牌，结算了今天的差事。 “师弟……”刚刚走到门口，两名个头高挑的同期弟子拦住了他，“准备回去了？” 古玉书笑了下：“是。” “最近修为如何？” “勉强……快达到练气四层的瓶颈了吧，等到了比试，一定可以迈入练气五层的。”古玉书说。 “凭借练气五层可是很难留在门内啊。”鹰钩鼻的师兄若有所思地说。 另外一个单眼皮师兄笑道：“自然了，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凭借修为留在门派太难了，还不如在技艺上有所成就呢。” “对啊，我听说比试结束后，各个丹阁还会内部考核，我相信以师弟的家学，一定可以凭借炼丹技艺留在丹阁的，到时候只要被师叔看上，当个学徒，不过三两年就可以炼丹了。”鹰钩鼻羡慕地说。 单眼皮笑了一下：“只是……听说师叔选人可是要看模样……” 古玉书静静看他。 单眼皮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师弟，我最近听人说……你身患恶疾……虽然我不相信哈哈……” “说什么呢？”鹰钩鼻重重撞了一下同伴，一副义愤填膺的不悦模样，可是却偷偷打量着古玉书，见古玉书只是浅浅笑着，当下心中的疑惑又添了几分。 第40章 再次炼丹 第四十一章 “无妨，我也听说过，自然不是，师兄们莫要当真。” 古玉书不解释，也无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吃了驻颜丹吧？十二岁就服用驻颜丹这个事实，也是被人背后讥笑脑残的笑料啊，还不如故作神秘，说不得还保留几分体面。 这两人又黑白脸地套了一会儿话，古玉书也没有不耐烦，只是油盐不进地笑着，直到将人送走，脸色才沉了下去。 这种感觉……真糟糕。 观其颜色，本来默默趴在古玉书头上的小寰宇，缩着脖子把存在感又降低了几分，一言不发。 古玉书抬头去看，没看到，但是隐约能猜到小寰宇如今的表情，莫名的……被隐隐取悦了。 从加工坊离开需要走过一条长廊，然后从药材库的门口路过，古玉书一路走去，正犹豫了需不需要找柳师叔打招呼的时候，一个人便冒冒失失地撞了过来。 古玉书如今修为练气八层，淬筋练骨，耳聪目明，脚下一动，便轻松躲开了来人。 那人也不知道自己差点撞到了人，手里抱着灵药盘，低头继续走着。 古玉书看清来人容貌，眉心蹙紧了几分。 是丘义，丘师兄。 这两年多，他倒是常常见到丘师兄，除了当年他故意将冬目花的种子洒在地上为难自己外，平日里都是双方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见到人并不觉得有异。 可今天，他们在上次冬目花种的地方再次相遇，几乎经历了相同的事，当初的画面不其然地撞进了古玉书的脑中，相互比对，不知何时开始，丘师兄竟然瘦的可怕，两颊深深凹下，眼下有着一层淡淡的青黑隐隐，目光呆滞，气息沉重…… 古玉书挑眉，难得多事地开口喊道：“丘师兄。” 丘义像是大梦方醒，眼神清亮地转过了头来，挑眉：“有事？” 古玉书观其神色，笑道：“抱歉，差点撞着你了。” “哦，知道了。”丘义也没为难古玉书，应了声，转身走了。 古玉书看着丘义的背影，眉心微蹙，一丝阴霾划过心头，可是见丘义除了略微消瘦外一切正常，便将疑虑暂时抛开了。 离开药材库，古玉书直接去了炼丹楼。 今天轮来看门的执事师兄是丹阁的一级丹师，平日里也有接触，见到古玉书要租用丹室，便疑惑问道：“师弟已经可以炼丹了？” 古玉书摇头笑道：“当然不行，好奇罢了。” 这位执事师兄笑道：“上好的丹室需要五块中品灵石，普通的丹室需要一块中品灵石，剩下的便需要八十块到二十块不等的下品灵石，师弟想要哪个？” “五十块下品灵石就好，就是自己瞎鼓捣，太好的可租不起。” 执事师兄嘴角的笑收了几分，阴阳怪气地说道：“师弟的出身当真是好，五十块下品灵石都不放在眼中……呐，玉牌给我吧。” 古玉书递上玉牌，暗自叹了口气，这千山苑中到处都是红眼病患者和自卑重症者，他真是防不胜防，等到时间长了，甚至也觉得正卿等人的处理方式并无不妥，既然你们排斥我们，我们自然也懒得给你们好脸色。 接过执事师兄递过来的玉牌，古玉书道了谢，进了丹阁。 身后传来执事师兄低不可闻的嘀咕声：“唾！不过是个侏儒罢了，牛气什么？” 这话他倒是不敢当着古玉书的面说，可惜古玉书如今神念在凝神丹的滋润下非常厚壮，就算无法离体太远，有些话还是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内。 气是气不过来了，只能寄希望等自己修为高深后，亲自研制出驻颜丹的解药。 这么想完，他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寻了一处空置的房间，用玉牌开启禁制，进了屋内。 比起两年前租用的那间最差的丹室，这间要好上一些，地火的阵符复杂了不少，四周围的墙上也刻了一些符文，可见确实用心建造了。 在千山苑，毕竟还是普通人多上许多，五十块灵石并不少了，新入门的弟子需要两、三个月才赚得到，就算是老弟子也需工作一月，毕竟比起门贡，千山苑愿意支付的灵石比例却少很多，可是用灵石买门贡却又便宜多了，十足的敛财行为，却无人敢言。 可以说，特子们和其他弟子的冲突就是千山苑的这些规矩逼出来的。 钱能通天，无钱却寸步难行。 “小祖宗。”古玉书喊了一声。 “嗯……”小寰宇飘飞下来，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看着古玉书，连续多日了，都是这副乖巧的模样。 古玉书也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小寰宇，但是比起这种怯弱的模样，他还是喜欢那个有活力的小豆芽，于是笑道：“今天开始，还请小祖宗多多指教。” “哦。”小寰宇兴致不高，只是看了一圈，说，“练吧，萃取这一步你基本已经掌握，接下来就是融合和炼制，你按照自己学的来，若是不对，我点出便是。” “好。”古玉书点头，来到地火阵边盘腿坐好，将丹炉和灵药拿出，材料依旧是益母草、落英花和骨血藤。也就是说，他拿来练手的依旧是入门丹药——养精丹。 这一次，他先将地火打开，然后将漆黑古朴的丹炉放置在旁边，开始第一道暖炉的工序。 暖炉很简单，却是炼丹时必不可少的一道工序，让丹炉适合地火的热度，尽量减少炸炉的可能性。 接着，他拿起一片益母草，碧绿的叶子置于手心，真气从丹田流出行过经脉溢出体表，千丝万缕的将益母草轻轻缠绕，于是，益母草轻灵地漂浮起来，置于半空…… 若是此刻有人来看古玉书炼丹，定然会非常惊讶，因为古玉书的真气流动已经从片变成了丝，这是一种对真气细致化运用后的形态改变，也正面证明古玉书的神念很强，已经勉强可以达到筑基修士的神念程度了。 当然，这么说有些夸张，古玉书毕竟只是练气八层，就算他从修炼开始就在服用凝神丹，可神念的程度也达不到筑基期的地步，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的神念只能从体表处蔓延出三尺便就到极限了。 比起筑基期修士动不动神念覆盖三、五、七丈的，却是天差地别。 可是即便如此，他已经可以让神念勉强离体，光是这点，就足够笑傲这批新入门的弟子了。 这也是为何古玉书一开始便将重点放在修炼上的原因，比起用真气艰难地一点点萃取药材中的精华，不如先修炼出神念，等到了这一步，再使用融合了神念的真气萃取精华就简单多了。 他古玉书从不是虚耗光阴的人，既然有更快更简洁的路，又何必做些事倍功半的事呢？ 练气八层，如小寰宇所说，他已经可以炼丹了。 有了神念的加持，真气运转起来得心应手了许多，化成丝的真气灵巧的在灵药上环绕拨动，不过几息，益母草的杂质就完全剥离，在半空中凝成了一团红色如血的水滴。 早在两年前，古玉书就可以轻松的将益母草的精华萃取出来了，如今有了神念的加持自然更快。 让红色水滴漂浮在一边，古玉书神念一动，落英花漂浮起来，在空中缓慢翻转，杂质纷纷落下，变得越来越少，很快也变成白色的水珠，只是比起益母草，它要少上许多。 经了解，益母草起到滋阴固脉的作用，而骨血藤则是壮体补血的作用，这一阴一阳的两种药要融合在一起，就必须要落英花在中间调和，而且比例必须要准确，才能够最终炼制出丹药来。 这么想着，古玉书将骨血藤移到面前，如法炮制，萃取出了精华后，脸色凝重了几分。 接下来就是调和比例的部分了，也就是所谓的融合，对神念的要求也是极高，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必须要谨而慎之。 不停地反复地比对着，两滴红色的水珠差距越来越小，直至完全相等……他松下了一口气，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放弃吧。” 小寰宇突然开口。 古玉书挑眉。 小寰宇说：“忘记了吗？我说过有些药材一旦萃取出来就要尽快使用，否则药力会飞速消失。落英花就是其中之一。” 古玉书恍然大悟，点头，又拿起一束落英花萃取了起来。 这一次，古玉书就快了很多，等到乳白色的液体一成形，他就将其融入进了已经提前融合在一起的水滴中，原本只有血红色的水珠瞬间溢出一丝光芒，莹润了几分。 融合工序结束。 没人能够保证这一步一定完美，天丹能否炼出与每一步都息息相关，而且萃取工序绝对是最容易出错的地方。 古玉书初次炼丹，对自己要求并不高，只需要成功炼出一炉丹药就好，品级无所谓。 所以他毫无压力的将水形态的丹药分成五颗，用神念包裹着丹药置于丹炉中间，将地火调大，丹炉也在他的控制中转动了起来。 古玉书之前并不知道这一步有多难，看二叔炼丹也是简单无比，可是他自己用神念控制后才发现难度极大，他要控制着每个丹药的均匀受热，又要控制丹炉的转动，就像是一心六用，还要将这个状态保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很快，古玉书的脸色就涨红了，头顶隐隐作痛，这是神念干涸的表现。 没想到都练气八层了，还服用了那么多的凝神丹，竟然炼制一炉最简单的丹药还是这么难……古玉书想，看来那些一级的丹师也是不能小看的。 其实古玉书想差了，更是被自家二叔那量产般的熟能生巧给骗了！ 那些丹师们初次上手只敢炼制一颗丹药，只需要一心二用就够了，哪儿像他，一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模样，竟然想要一口气炼出五颗丹？ 小寰宇摸了摸鼻子望天，吃一蛰长一智，失败不可怕，重点是要汲取各种教训，也要让小玉书知道，就算他有大日湮丹炉，也需要掌握大量的知识和足够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