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荣丰用实力告诉大家，江郎还是那个江郎，他想在就在。

    他想拍什么就拍什么，想拿奖就拿奖，想让奖项与票房不冲突那就绝不会冲突。

    周挺又开了十分钟在街边停车，拎走了两份早餐，大步走到另一边弯腰钻进了黑色保姆车内，车子融入了车流，很快就消失不见。

    “荣丰怎么会过来？过来干什么？”苏洺坐到驾驶座拉上安全带，换挡，车缓缓滑入了车流，“姚绯，你知道荣丰吧？”

    姚绯点头，影视圈谁不认识荣丰？

    “超级厉害的导演，我的偶像。”姚绯难得多了一些语气词，她是真的很喜欢电影，很喜欢电影人荣丰，“他特别特别优秀，他的每一部电影我都看过两遍以上。很会拍演员，演员在他的镜头下非常有质感。”

    “他很会造神，寒哥以前也是很多人骂，说他演技烂，只有一张脸。脸好看到浮夸，不适合电影，演电影太出戏。”苏洺笑了下，说道，“荣丰就把寒哥捡回去了，拍了一部电影，直接封神。寒哥从此脱离偶像鲜rou标签，正式的成为了实力与流量并存的顶级演员。”

    “大概，荣丰导演本身就是神。”姚绯看过让司以寒封神的那部电影，他在里面扮演少年。说实话，司以寒拍那部戏的时候，演技并不成熟。不是演出来的生涩，而是他本身演技不到位。但荣丰很会拍，把这点生涩恰好的融入角色，那部电影看完没有人会把阴郁的少年和光芒万丈的司以寒联系上，“司以寒老师在他的镜头下是打碎重组的，淬炼精华去其糟粕，他很会用演员。”

    “我是寒哥的十年老粉，不准你说他身上有糟粕。”苏洺笑出了声，“不过你的评价非常精准，好导演可以改变演员。若是你能进荣丰的剧组，你会更上一个台阶。”

    姚绯吓一跳，她不敢想。

    sw传媒有专业的摄影棚，定妆照都在这边拍摄。苏洺开周挺的车，直接进sw传媒所在的办公大厦负一层停车场。这边有直通电梯，可以进入sw传媒，不会遇到其他公司的人。

    苏洺把车停进车位，把剩余的一份早餐递给姚绯，说道，“给商锐一个人就行，这样显得他比较独特，他就喜欢独特。”

    姚绯拎着早餐，把口罩戴好，点头。

    “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助理，等会儿你见见。”苏洺踩着高跟鞋拎着包关上车门往电梯间走去，揽了下姚绯的肩膀，“别太紧张，定妆照不复杂。”

    姚绯的紧张在于她可能会见到荣丰，她在电影里永远不会紧张，那是她的世界。“我知道。”

    两人走进专属电梯，按下二十九楼。

    电梯在一楼停下。

    电梯门打开，姚绯抬眼看到戴着黑色口罩穿着烟灰色薄呢长款外套的挺拔男人站在门外。大衣没扣扣子，他随意的单手插兜，笔直修长的腿微敞。闻声抬了下眼，浓密睫毛下深邃桃花眼锐利。

    恰好跟姚绯对上。

    “早上好，锐哥。”苏洺先开口，笑着说，“这么巧？我们居然同一时间到，还能坐进同一部电梯。”

    姚绯往后退了一步，背贴到了电梯壁上，抬眼跟金属的一尘不染的电梯上商锐的倒影对上了视线。商锐的眼窝偏深邃，显得眉骨冷峻，他的眼又黑又冷。

    商锐的助理和经纪人也进了电梯，他有两个助理，挡住了电梯门上的倒影。姚绯只看到商锐的肩膀，想到那次在夏铭影业电梯门口的见面，商锐的精英造型特别斯文败类，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他今天穿衣风格也偏职场，只是站姿和那插兜的姿势太张扬了，像是要去干架的年轻总裁。

    “确实巧。”蔡伟嘴角抽了下，不想揭穿某人在这里站了五分钟。他还在猜测商锐是想等这电梯开个花结个果，毕竟专属电梯只有这一部，不存在没有喜欢的那部电梯这种事。结果电梯上来，里面站着苏洺和姚绯。商锐若无其事的抬腿走进电梯，跟苏洺站在一块。

    蔡伟看的头皮发麻。

    “那可太巧了。”蔡伟看了苏洺一眼，又看商锐，商锐不会是在蹲苏洺吧？“苏总今天穿的真漂亮。”

    “我哪天不漂亮？”苏洺抱臂看着蔡伟，上下打量，“蔡总，嗯——穿的也很得体。”

    姚绯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的短信声是海浪，姚绯打开手机看到来自商锐的短信：早餐。

    姚绯握着手机抬头看到商锐的手，他背对着自己站的笔直，姚绯想从电梯里看他的表情。商锐侧头看来，垂下鸦羽般的睫毛，他的鼻梁很高把口罩撑出了陡直的弧度。瘦长节骨分明的手指勾了下，牵动手背上清晰的筋骨，电梯灯照的他的手指肃白，很像艺术品。

    姚绯把装早餐的纸袋挂到了商锐的手指上，不知道商锐在想什么，突然抬了下手。指尖猝不及防碰到一块，温热的触感。他们同时缩回手，纸袋在商锐手上一滑，他迅速收拢手指握紧了纸袋的绳子，咖啡在袋子里狠狠的晃了下又落回平稳的杯托中。

    好在咖啡没有撒，姚绯的目光才从他的手上移开，抬头看到商锐还没收回视线，他在看自己。姚绯眨了眨眼，早餐给了，还要什么？

    商锐缓慢的收回视线，背对着姚绯拿起手机敲击着屏幕。

    姚绯松一口气，手落回口袋，狠狠在衣服上擦了下。手机又发出海浪声，她拿出手机看到来自商锐的短信：“你是故意摸我手的吧？”

    第24章 第二更

    电梯停到了二十九层, 姚绯恨不得立刻冲出电梯，可她前面还站着商锐，挡着去路。她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 垂着眼看鞋子。

    忽然面前一道阴影，随即白色手提袋强势的塞了过来。姚绯倏的抬眼, 商锐把袋子扔她怀里，面无表情道，“换早餐。”说完收回手抬着下颚依旧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傲慢模样, 迈着长腿出了电梯。

    电梯里所有人停住了动作，看向姚绯。蔡伟第一个回过神，追上商锐, “少爷，那是什么？”

    “炸弹。”商锐淡漠嗓音没有波澜。

    蔡伟转身就想去找姚绯, 商锐一把薅住他衣领，拖着就走远了。

    苏洺也盯着姚绯手里纯白色的纸袋，商锐怎么突然给姚绯塞东西？但面上没有露出分毫, “出电梯了, 这里面是什么？不会也是早餐吧？”

    纯白色的纸袋用胶带密封好，不是很重，但有一定的分量。姚绯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抱着袋子走出电梯, 看向苏洺，“不知道，要拆吗？”

    “他给你的，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拆吧。喜欢留下，不喜欢就扔了。”商锐明确表示过不喜欢姚绯，对她的排斥都写到脸上。所以苏洺也不确定他会塞什么给姚绯, 万一是不好的东西，当众拆怕是会让姚绯难堪。

    “好。”姚绯点头。

    “苏总。”薇薇安带着个女孩快步走过来，热情的跟姚绯打了招呼，“姚绯。”

    “早上好。”姚绯点头致意，心里七上八下。尽管商锐前段时间无意间出手帮了她，但她还是怕这袋子里真是炸弹，能让她身败名裂那种炸。

    “早上好。”薇薇安介绍身边的女孩，“她叫刘曼，给姚绯的助理。”

    “行吧，你先带姚绯去化妆间，跟化妆师服装师还有摄影都见见面，我去找一下寒哥。”苏洺握了下姚绯的肩膀，说道，“有事跟我打电话。”

    “好。”

    姚绯跟着薇薇安往化妆间走，薇薇安看了眼她手里的袋子，“你拿的什么？需要帮你拿吗？”

    烫手山芋。

    姚绯刚想把袋子递给刘曼，动作没嘴快，转头问薇薇安，“我和商锐一个化妆间吗？”

    “是的，两个主演一个化妆间。其他人在另一个化妆间，跟你们不一个摄影棚。分开拍定妆，拍摄全程保密。”

    “好。”姚绯握着袋子，说道，“东西不重，我自己拿。”

    商锐送的东西，即便是炸弹，她也得小心翼翼的揣好，表现出万分珍惜，等到没人的地方再扔。这些面子还是要给，连苏洺都得罪不起商锐，她哪里敢得罪商二少。

    薇薇安带姚绯跟工作人员全部打过招呼，才送她进了化妆间。化妆间很大，商锐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他脱掉了外套，里面穿着月白色衬衣。像是丝质，偏瘦肩胛骨轮廓清晰分明。商锐虽然拍戏不敬业，但在做偶像上，身材管理和维护颜值十分上心。完美的身材和俊美的一张脸，满足粉丝对美貌的追求。

    从某方面来讲，商锐还挺敬业。粉丝冲着脸来，他就给一张脸。

    除了脸一无所有。

    商锐的衬衣领口散着两粒扣子，姿态慵懒的侧着身坐，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耷拉着桃花眼，懒洋洋的咬着三明治，这个半支着的姿势让他的锁骨线条特别明显，他皮肤白，蜿蜒的半条锁骨延伸进衬衣里，浪荡又性感。

    “锐哥最近皮肤状态很好啊，睡眠改善了？”化妆师郑思正在整理新的化妆刷，商锐不喜欢跟别人用一套化妆工具，在不能用专属化妆师的时候，蔡伟会提前买两套新的化妆工具送过来。商锐为人大方，他用一套送化妆师一套。化妆师都排斥艺人挑剔，但从不排斥商锐的挑剔。商锐的挑剔是带着钱来的，他会用钱把每个合作过的化妆师喂的舒舒坦坦。

    大几万的东西，随手就送了。

    “还行。”商锐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吞下去，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他很不爱喝美式咖啡，皱眉把咖啡咽下去。

    太苦了。

    “怎么改善的？”郑思不是第一次跟商锐合作，两个人关系还不错，偶尔聊点八卦，“我最近睡眠质量也不好，皮肤都变差了。”

    “每天早上八点半被拎去医院上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能抽烟不能喝酒。”商锐端起纸杯把咖啡喝完，从镜子里看到姚绯进化妆间往这边看了眼，他放下腿坐直把衬衣领扣系上一个，语调依旧懒散，“六点下班，被迫一日三餐健康饮食，回家还要被逼着打两个小时的拳。这社畜生活，换谁都得一夜无梦，你想试试吗？”

    郑思笑出声，“不了不了，不试了，太畜了。”

    服装师和化妆师一起进来，姚绯的化妆师也有很大名气。脾气也不是很好，全程一言不发，姚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人家不高兴。她把手机连同那个袋子交给了助理，做发型化妆换衣服。

    她的第一套衣服是宽大的蓝白拼接校服，样式有些老，是十年前全国统一的款式。衣服肥大，夏装是t恤加长裤。

    “这套是高一校服，你演高一可能有些高，导演交代让衣服做大，能显得单薄。”服装师难得多话，姚绯一米七的身高演成年没问题，可少年就有点太高了。司以寒特意交代衣服做大，看看效果。

    姚绯套上黑白拼接的t恤，看了眼镜子，觉得拍校园部分她得再瘦至少七八斤才会有效果。她的身高不能缩，只能缩体重，不然出不来单薄感。

    “嚯！”服装师抬眼被姚绯震了下，“你读书时很多人追你吧？我可以想象你高中时有多惊艳了。”

    当时做服装时，她还觉得这套校服丑，但司以寒坚持。她就勉强做出来看看效果，果然，丑陋的校服局限不了真正美的人，美的更美，丑的更丑罢了。

    姚绯没读过高中，她也没穿过校服，她没有被追过，只有过被很多人追着打的经历。她的小学和中学是一所学校，城乡结合部的综合学校，整体素质偏低。一天打两次架，中午一次晚上一次。

    “刚刚我还担心你个高会影响，看来担心是多余了。你再瘦一点，混进高中生里能完美融合。”

    姚绯把裤子穿上，又换上了白色运动鞋。

    “漂亮。”服装师上下端详，觉得姚绯美极了。但又跟不穿校服时不一样，姚绯垂着眼，脸上有几分阴郁。

    姚绯从另一边走到摄影棚，化妆师和灯光都在一边守着，司以寒抱臂站在摄影棚另一端，偏头跟身边的中年男人说话，那个男人侧着头，戴着大墨镜和帽子。摄影棚这里灯光太亮了，姚绯看不清中年男人的长相。姚绯垂着头尽可能回忆读书时的自己，好像除了打架，也没有其他的记忆点。

    十岁之前姚绯还很少在学校打架，mama会生气，说女孩子打架不好。那时候家里虽然条件不是很好，mama会把她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头发梳的整整齐齐。mama离开后，她就成了野孩子。衣服没人洗，穿的破破烂烂。班里的人开始欺负她，背后说她mama跟野男人跑了，姚绯就跟人打架。她打架又凶又猛，以至于班里那些男生看到她都退避三尺。

    “姚绯的妆再淡一点。”司以寒放下手，走过去说道，“眉毛画的再轻一点，看不出来妆的那种。”

    化妆师连忙上前用化妆棉给姚绯擦眉毛，重新补妆。

    “荣导，怎么样？”

    姚绯抬眼，化妆师的眉笔在她脸上画了一道，顿时化妆师脸色就变了，提高了声音，“你动什么呢？”

    “对不起。”姚绯重新低头让化妆师画眉毛，余光往司以寒和荣丰那边看。荣丰已经走到了灯光下，啧了一声，道，“小叶子，你太凶了，还是个小孩呢，多点耐心。”

    化妆师叫叶楣，耸了下肩，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湿纸巾擦掉姚绯脸上的眉笔，把眉笔补的更自然才退回去。

    摄影师拍照片，姚绯没敢再乱看。

    姚绯换了三套校服，司以寒还是决定用第一套。拍了几张照片，司以寒喊道，“商锐，过来。”

    姚绯转头便看到了穿着蓝白校服的商锐，他穿着校服短袖，外套敞着松垮垮的穿在他身上，遮住了一边的肩膀，另一边就垮着耷拉在手臂和背上。短寸贴着头皮，透着顽劣不羁，像是刚从球场上下来的张扬少年。

    高中时期的盛辰光并不是什么好学生，父母离婚，他少年失去母亲。叛逆张狂不肯与父母和解，也不放过自己。

    商锐的长相非常贴脸。

    跟姚绯想象中的盛辰光几乎一致，盛辰光的高中时期大概是这样。

    “干什么？”商锐扬起桀骜的眉毛，一股子叛逆劲儿。

    “跟姚绯拍张合照。”司以寒退后两步，打量他们两个人。姚绯和商锐在长相上很有cp感，两个人外貌都很优越，手指摆了下，“靠近点。”

    姚绯站在商锐身边，两个人手臂几乎贴在一起。隔着衣服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商锐皱了下眉，垂下眼看身边的姚绯。唇角抬起了傲慢的弧度，但什么都没说出口。

    姚绯比他矮一截，但比他合作过大多数女演员都要高。其实姚绯的长相和夏瑶的设定没那么贴，她的身高演成年部分正好，少年部分就有些太高了。青春爱情片的受众是女孩，大部分东亚女孩受传统教育影响，认为男性自然比女性要强。制作这类作品的人在选角上会自然的偏向女主矮弱幼，弱化女主塑造完美男主。

    商锐在演员之前，他还是投资人。他非常清楚这类作品的卖点，毕竟他吃的就是这波红利。他没演技，他有时候拍完一部戏都看不完剧本，不会背台词也不会了解人设，那些导演也不需要他了解。他只需要站在镜头下面无表情的装逼，矮小女主角在他面前扮蠢。剧就会卖的不错，不管多少人骂商锐演技差，没人否认商锐的商业价值。

    他见到姚绯的第一眼就否定了姚绯，一方面出于私心，姚绯强吻过他，这让他很膈应。另一方面，姚绯太漂亮了。这跟他过往合作过的女演员相差太多，姚绯高挑美丽强势，标准校园女配配置。

    商锐走进摄影棚看到姚绯，所有想法都被推翻。

    姚绯穿着简单的校服短袖，瘦伶伶的手臂垂在身侧。孤独与单薄感太强烈了，弱化了她身高带来的强势。她就是夏瑶本人，再没有人比她贴切。

    “这样？”商锐高大的身型往姚绯那边斜了下，闻到了姚绯身上的味道，很清淡的兰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