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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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绯皱眉,不是很喜欢商锐动她的头。 “转头看什么?喷你眼睛里了。”商锐的手指很长,骨关节清晰分明,贴在姚绯的头顶上,迟迟没有移开,火热guntang的手心让姚绯很热。 “你出来喂蚊子?这么善良?你知不知道这边蚊子都带着很多病毒?一旦传染上就没救了。”商锐由上至下给姚绯喷了一遍,“每年都有很多人死于蚊子叮咬带来的传染病。” “好了吗?”姚绯揉了下耳朵,薄荷太清凉,喷上去凉飕飕的。商锐的手还在她的头顶,尾指再往下一点就贴上了她的耳朵。 商锐意犹未尽的收回手,落到裤兜里,表情还是保持着若无其事,盯着灯光下姚绯那白的几近透明的耳垂,莹润如玉,看起来很好摸,“你耳朵上被叮了一块,给你涂药。” “啊?”姚绯回头,又摸了下耳朵,“哪里?” “别动,给你涂药,这东西很毒的,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感染。”商锐把驱蚊水插到裤兜里,摸出一管药膏拧开取了一粒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缓缓的碾开,捏住了姚绯的耳垂。 一如想象的柔软,甚至,手感会更好一点。 “耳朵后面。”商锐的嗓音沉了下去,有几分哑,“好大一个包,啧!” 第51章 投怀送抱 姚绯原本没有感觉到痒, 被商锐摸的很痒,她皱眉抬手去摸,“真的?” 碰到商锐温热的指尖, 姚绯立刻就收回了手,“我自己抹吧, 谢谢了。” “能看到的你自己抹。”商锐松开她的耳朵,把药膏递给姚绯,绕到姚绯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注视姚绯,“怎么在外面坐?” 姚绯看了眼药名,这款药膏止痒效果很好。她挤出药膏抹到胳膊上, 说道,“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 在里面待着也没事做。” “人太多,空间太小,没得聊很压抑是吧?”商锐观察姚绯, 她扎着马尾, 已经换下了戏服,随意穿着白t蓝色牛仔裤。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里面还有两位化妆师呢,商锐说什么都没有关系, 他是商锐,可姚绯敢说一句就是疯了。 “是我说的,我很讨厌很多人在一个密闭空间内待着,被迫融入更烦。明明不熟还要假装大家都是朋友,拼命的装熟找话题。如果这期间有人发生矛盾,那这种烦会翻好几倍。不说话会被人骂装逼高冷, 可大家根本不熟又有什么好说。没得聊偏要聊,一个个虚伪的要死。” 商锐放下长椅的靠背,枕着手臂仰头看星空。乌云已经散去,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浩瀚深蓝,繁星璀璨铺在深蓝之上,闪烁着光芒。 “人心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各怀心思,谁也看不见谁,不知道谁心里揣着恶意,谁是真的想当空气。所有人都得装,装的特别累。”商锐的语调很淡,听不出情绪的起伏,“每次我遇到这种,满脑子就五个字:毁灭吧,快点。” 姚绯看了眼身后的房车,“少爷,你这话题再聊下去,我都不敢听了。” 商锐倏的笑了起来,唇角上扬,片刻后站起来伸手到姚绯面前,“带你去个不烦的地方。” 不烦的地方就是人少的地方,这里找人少? “我怕死。”姚绯把药膏往脚踝上抹,说话的时间,脚踝又被咬了一口。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她都不会再跟商锐单独出去,商锐比洪水猛兽还可怕。 “不出安全圈。”商锐修长的食指翘了下,说道,“快点。”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姚绯不为所动,坚决不走。 商锐环视四周,走过去弯腰贴近姚绯。炽热的空气,男人身上薄荷驱蚊水席卷而来,十分有压迫性。姚绯心中警铃大响,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看上去不像是好事,立刻起身离开了椅子也离开了商锐。 她抬眼撞上商锐浸着笑的黑眸,商锐穿着衬衣长裤,大概是怕蚊子咬,他甚至穿着袜子,把自己包裹严实。身上有驱蚊水的薄荷香,清清凉凉,笑的时候浓密眼睫毛覆下,在眼下拓出阴影。 “去车顶。”商锐指了指停在最远处的房车,身子倾斜靠近姚绯的耳朵,嗓音慢沉沉的,“我的车,车上没人,蔡伟去找荣丰拍马屁了,我的助理跟着蔡伟。附近那辆越野车里有两个保镖,负责这辆车的安全。我的人有个技能,听不到也看不到,隐私方面我的人在圈内很有名。” 星海是商锐的店,在李盛这件事之前,星海的隐私性业内第一。 姚绯跟商锐爬上车顶才反应过来,她和商锐聊什么呢怕泄露隐私?她只是看个剧本而已,怎么就被商锐忽悠到了车顶? “这里的星空很有名,据说是通往宇宙的窗口,宇宙之窗之称。”商锐打开两把折叠躺椅,分给姚绯一把,“没被城市工业污染,没有灯光的干扰,很纯粹。值得一看,你喝什么?矿泉水和果汁。” 商锐长手长脚攀在梯—子上,正在往下,上半身随意靠着。 “矿泉水。”姚绯说,“需要帮忙吗?或者我去拿?” 商锐抬腿跳下梯—子,摆摆手表示知道,进了房车。 很快他又上了车顶,端着插满叉子的果盘,修长手指上夹着两瓶矿泉水爬了上来。姚绯很佩服他手指夹矿泉水的技能,玻璃瓶有一定的重量。 姚绯接过一瓶水,坐到了椅子上,“谢谢。” 商锐也躺着,关掉了房车上方的灯,他们这一片陷入了漆黑。山林寂静,燥热的空气中萦绕着薄荷的香气。 “你对天文宇宙这些有什么研究吗?” “没有。”姚绯坦然,“我就认识北斗七星。” “那就好。”商锐枕着手臂躺在椅子上,咬着一片西瓜压下了绽放到唇角的笑,“那我就可以秀天文知识了。” 姚绯转头看她。 商锐递给她一片西瓜,唇角上扬,嗓音在寂静的夜晚低沉安静,“恰好呢,我比你多认识两颗。我认识牛郎星和织女星,我可以给你讲讲这对cp的故事。比较冷门,很多人都不知道。也就是你二少爷自小热爱天文,有点研究,才知道这个故事。” 姚绯接过西瓜塞进嘴里,她刚刚居然会天真的以为商锐真的要讲天文知识。冷藏过的西瓜冰凉清甜,她面无表情咽下西瓜,看着天空,说道,“这可真是——太冷门了,大冷cp,全中国人民都不知道呢,我真是太荣幸了。” 商锐在旁边笑出声,他笑的张扬放肆。 “既然你这么荣幸。”商锐放下果盘,手肘压在躺椅上,侧身懒洋洋的躺着,手支着下巴看姚绯,笑让他的眼睛很亮,眼尾飞扬,偏沉的嗓音缓缓道,“我就给你讲两遍吧。” 你不如让我死吧。 他的眼睛太亮了,不比天上的星星差。姚绯不太想看,专注的看星空,尽可能忽视他。 星空美的让人沉醉,海阔天空,自由自在。没有任何东西束缚,银河系广阔无垠,延伸到了遥远浩瀚的宇宙中。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仰望天空,她已经快忘记了天空的美。银河系横在天幕之上,她的人生也在天翻地覆的改变。也许很快,她就是崭新的姚绯了。 她也会拥有星光拥有璀璨。 商锐在旁边讲改编版的牛郎织女,改编人商锐,讲的那叫一个曲折离奇胡编乱造乱七八糟添油加醋。商锐的嗓音条件很好,语调缓慢,极具催眠效果。 姚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她醒在清晨的鸟鸣中,天空雾蒙蒙的暗。身体僵硬酸疼,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毯子滑落了地上,姚绯清醒过来连忙去捡毯子看到不远处点着蚊香。旁边的躺椅上睡着商锐,他的长腿无处安放,一条腿耷拉在地上,另一条踩着椅子边缘蜷着,毯子早掉到了地上。 空气中还有着驱蚊水的气息,姚绯坐起来揉了揉脖颈,这么荒唐?她居然在车顶睡了一夜,疯了吧。 她出房车只是为了躲清静,并不是想一夜不回去睡。 姚绯原本想赶紧回去,下车顶时看到商锐还那么躺着,万一翻身掉下去他们这戏别拍了,又走回去推醒商锐,“商锐,回去睡了。” 商锐睁开眼直直盯着姚绯,黑眸又深又沉。大约有一分钟,他终于是清醒过来,伸手,嗓音有着惺忪的沙哑,“拉我一下,腿麻了。” 姚绯看着他的手腕,迟疑片刻,握住用力拉起来,商锐真的很重,“用不用叫你的助理?” “不用,你先下去。”商锐蹙眉站直忍着万蚁噬心的麻,摆手,“快点回去睡,在别人醒来之前——”商锐语调一卡顿,清了清嗓子,道,“要不你在我这里洗澡?这里的浴室存水比你那边多,还有热水。横竖都解释不清,不如不解释,怎么自在怎么来。虽然我吃亏一点——” 姚绯:“你还是别吃亏了。” 她反应过来商锐没说完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在别人醒来之前赶快躺回去,假装半夜就回去了。不然很快就会有姚绯跟商锐出去一夜未归的传闻,这个未归很微妙,谁能相信他们只是看了一夜星星?只知道姚绯一夜没回去。 姚绯跳下梯—子,转身大步就走,已经没有心思说话了。 她希望没有人醒,她能赶快回去躺到床上。拉开门的那瞬间,姚绯正面跟化妆师叶楣对上视线,短暂的停顿,叶楣朝姚绯点了下头,目光和缓,“早上好。” “早。”姚绯心跳的快要从腔子里出来,如果有人问一句你晚上干什么去了,你怎么一夜未归,姚绯一定会大声告诉对方,她去看星星了。 始终没有人问,甚至都没有人用多余的目光看她。 她洗完澡出来,太阳毒辣的晒到了大地上。剧组所有人都起来了,准备拍摄。今天太阳非常好,估计会很顺利。 化妆的时候,叶楣甚至夸了她一句皮肤好。叶楣一向不夸人,难得夸一次,姚绯胆战心惊。 但要拍摄,她很快就敛起了所有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入戏夏瑶。 早上地面还有潮气,导演等了半天,彻底晒干才开始拍摄车上的戏份。这里的感情要接第一次爆炸之后,商锐入戏慢,他的感情线已经走到了接吻后,倒回来再进互相试探的阶段,就有点难以入戏。 下午拍摄一连ng两次,商锐提出要休息五分钟。燥热的天气让人情绪处于紧绷的状态,姚绯出了戏就去补妆,商锐盯着她看。 “你的感情进的不太对。”荣丰走了过来。 商锐皱眉仰起头把水灌下去,一滴水顺着他冷肃的脖颈滚落,他抬手擦了下,又看了眼远处的姚绯,“怎么说?” “盛辰光这个时候和夏瑶还处于拉扯的状态,他们分开了十年,夏瑶离开了他。如果你不能理解这种离开,你想象下,盛夏结束,你和姚绯再没有关系,以后不会见面不会有联系不会有交集,她会离开。” 商锐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倏然抬眼盯着荣丰,“什么?” “你和姚绯将来有一天形同陌路,你再见她,你的心情。” 商锐眉头紧蹙,阴沉沉盯着荣丰,喉结滑动,“啊?” “也不用这么阴沉,稍微缓一点。” 商锐抬头再去找寻姚绯,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早上姚绯走的很决绝,头也没回。他站在车顶看姚绯走回去,钻进了车厢,心里骤然空了下。 姚绯喜欢他,拍完戏后应该不会没有关系。但也不好说,姚绯不敢跟人谈恋爱,她在感情上很胆小,她不一定能面对自己的感情。她会不会告白?如果不告白他们会怎么样? 分开?不可能,她舍不得的吧。他手里有资源,将来会喂给姚绯,怎么可能会形同陌路? “找一下失去的感觉,你就想着失去。”荣丰说,“不用想其他的,如果你还找不到的话,这几天别见姚绯,给自己一个入戏的空间。” 商锐抿了下唇角,睨视荣丰,“不见?有毛病吧?我有没有失去的感觉跟见不见她没有关系。” “她不喜欢戏很烂的人,也不喜欢ng太多的人,她对拍戏有信仰,眼里容不得沙子。”荣丰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在专属领域做到极致优秀的人最有魅力,不再往前走一步?提升你的魅力。” 商锐单手插兜,居高临下用我就静静的看你忽悠的眼神看荣丰,“我不是为了她才努力拍戏,我在进剧组前跟司以寒立过军令状,我会拍好这部戏。跟她没关系,你不用激我,没用。” “是吗?” “我确实想好好的拍一部戏。”商锐取了一支烟捏在手上却没有点燃,他站的笔直,只是垂下了下睫毛,“你可能无法想象,二零一二年我考入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做决定。以往,我都是听他们安排,做个听话的废物。他们为了阻止我读表演,斩断过我的经济来源。我第一次住集体宿舍,靠着打工赚学费。我跟他们抗衡,虽然后来失败了,但最初我有过一往无前。” 大哥用钱告诉他,他的坚持很可笑,他学的那些东西一文不值,真正值钱的绝不是那些廉价的梦想。 他发现事实也确实如此,无论他怎么做,最终决定结果的一定是钱,而不是他的努力。他放弃的也很彻底,因为放不放弃结果是一样的。就像大哥想让他红,他放飞成什么样依旧能红。哪怕他是一根柱子,大哥想捧,他也能红。 在遇到姚绯之前,他一直这么想。 姚绯是个极端,他从没见过那样一穷二白仍然执拗的坚持梦想的人。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弃过。她选择了一条路,一直走到黑。 管你有没有钱,钱能决定很多结果,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在她的路上一往无前,她是一个很勇敢的人。 商锐跟她说的很多话,有时候也不过是跟自己说。 “我不太甘心唯一的一次就这么沦为了笑柄。”商锐转了下手指上的烟,抬眼,“也许这些话也会成为笑话,但我想试一次。” “你不会成为笑话。”荣丰认真回复商锐,“没有人有资格笑你。” “我想拍戏,确实跟她无关。”商锐加了一句。 荣丰笑了起来,“是,这是你自己的事儿,是我狭隘了。” 第三次拍摄,一遍就过了。荣丰为了让商锐保持这个状态,特意提醒姚绯这几天只要不拍摄就别跟商锐说话,别跟他独处。 姚绯本来就不想跟商锐说话,也不想跟他独处。两个人在车顶睡了一夜,今天卸妆的时候,叶楣特意留下来教她卸妆,如果不是姚绯知道叶楣的脾气,可能会误以为叶楣是什么温柔贴心的知心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