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老书记这时把话拦住，说道：“都过去好几年的事了，说说怕啥，孩子都不怕，你怕什么。小小，进屋来吧。”说到最后，他对着门外的孩子招了招手。 那孩子见老书记喊他，立刻抬起头来，大步走了进来，李东让他坐下，他只是站在了老书记身后，可能还是有些害羞。 我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孩子大约十四五岁，似乎有些营养不良，不过倒也眉清目秀，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劲，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皮肤白皙的有些象女孩，可能是有些贫血吧。 老书记对我们说：“这孩子叫小小，大名叫唐灵，整天的带着各地来的游客进山，跟个假小子似的……” “什么？这是个女孩？”我惊讶的打断了老书记的话。 老书记扭头看了看小小，接着说：“是啊，小小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她mama生她的时候，身子没调养好，坐下了病，常年靠吃药维持，什么活计都做不了。村里为了照顾她们母女，还特意跟政府申请了救济金。可这母女二人都好强，不想占国家的便宜，想要靠自己劳动赚钱。” 李东忽然问道：“小小的父亲呢？” 老书记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孩子的父亲是个京城人，十多年前来神农架探险，在我们村里认识了小小的母亲，二人很快就结了婚。不过，结婚后他并没有带着媳妇回京城，而是在龙卧村定居。之后的几年里，小小父亲几次深入冰洞山，却都没有找到冰洞。” 听到这里，我禁不住问道：“您是说，小小的父亲也在寻找水晶天宫？” 老书记点头道：“他来龙卧村的目的，就是要寻找炎帝行宫，几乎每年，他都要进山一次，但每次都无果而返。在小小七岁那年，他又进了冰洞山，可这次，却再也没有回来。唉……” 说道这里，我已经知道，小小的父亲应该是在山里遇难了，否则不会这样音讯皆无。 但小小这时突然说道：“我爸爸没死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这女孩此时紧握双拳，满脸刚毅的表情，眼神中带着无比坚定的信念。 老书记又说：“她母亲也这样，坚信她父亲还活着，我们开始也以为他只是不告而别，后来通过警方，联系到京城那边，了解到小小的父亲是个孤儿，认识他的人都说，已经很久不见他了。后来，村里也派人去寻找过孩子的父亲，可冰洞山附近的森林，只要深入太远，很容易让人迷路，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小小的父亲，从此也成了水晶天宫传说的一部分，听完这女孩的身世后，我向她问道：“小小，你刚才说要带我们去找水晶天宫，难道你知道那冰洞在哪里吗？” 小小抬头看着我，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冰洞在哪里，但是我见过水晶天宫。” 什么 女孩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如果不是这孩子胡说八道，那这消息也太让人惊叹了，我已经不在意她话中的逻辑问题了。 村长此时走到了女孩近前，沉声说道：“小小，我知道你不是个喜欢说谎的孩子，告诉阿伯，你是如何见到水晶天宫的。” 旁边有人给女孩搬来椅子，让她坐下慢慢说，小小也没再客气，坐下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开始对我们说起了她的故事。 这女孩很小就没了父亲，母亲身体又不好，全家的重担都落在她的身上，每天除了上学，还要照顾母亲。母亲的娘家条件也不好，两个姐妹全都嫁到外省，生活也不宽裕，无法帮助她们。 小小父亲虽然留下了一些积蓄，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几年下来，为了给母亲看病买药，家里早就债台高筑。 小小也因此辍学，当起了向导，好在这些年游客越来越多，加上她为人机灵待人诚恳，大家对她的服务都很满意，给的报酬也比其他人要多出一截。 最近两年，小小不但将欠债还清，还存下一些积蓄，母亲的病也基本好了，再调养一阵子就可以康复。 而小小在这些年，无时无刻不想着寻找自己的父亲，她每年都会抽出一段时间进山，就是为了这件事。 大约在三年前，小小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找到了一座隐蔽的山谷，当时天上下起了大雨，她找了一处山洞避雨。 大雨很快就过去了，天空也出现了彩虹，可小小突然在另一侧的天空上，发现了一座如同水晶般的宫殿，晶莹剔透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宫殿的周围白雾缭绕，犹如传说中的凌霄宝殿，在阳光中熠熠生辉。 小小虽然辍学，可也知道海市蜃楼的原理，这都归功于她博学的母亲，虽然小小母亲也是山里姑娘，但自小聪明好学，只因体弱多病，未能外出求学，但一直坚持在家自学。 也正是她这种坚韧不拔，自强不息的性格，打动了小小的父亲，两个人这才走到一起。 据小小所说，海市蜃楼中既然可以看到水晶天宫，那就说明，这座宫殿离她所在的山谷不会很远，而且一定也是在露天的环境中存在，如果是在传说中的冰洞里，那光线根本无法折射到天空中。 小小的分析很合理，我听后心中更是兴奋不已，既然不是在洞里，那就有可能是山谷中的一座城，或者就是我们要找的炎帝城…… 不过，当我看到眼前瘦小的身影时，心中又有些犯难，这女孩明显是要让我们带着她，一起进山去寻找父亲。 我只能无奈的对她说：“小小，通过刚才你说的话，我能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能带你一起进山，因为我们有特殊任务，所以，请你理解。你能将那处山谷的地点告诉我吗？一旦有你父亲的消息，我一定会及时让村长通知你的。” 本以为这会是个倔强的女孩，会拒绝我的要求，谁知道，她只是略微显得有些错愕，随后竟点了点头，只是眼中充满了失望的神情，她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此时让我有些不忍心直视。 没想到小小竟能看懂地图，她在我们的地图上标注上山谷位置，以及行进路线，之后就一句话不说的离开了村长家。 临走之时，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搞得我好像是刚欺负过一个小孩一般，我有些担心的问村长：“这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村长摆摆手说：“不用担心，小小这孩子虽然岁数不大，但持家早，十分懂事，从来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虽然我心里还有些担心，但既然村长都这样说了，我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晚上村长给我和李东安排了一个房间，我们已经决定明天一早就按照路线进山，所以休息的比较早，山村的夜晚十分静谧，少了城市的喧嚣与嘈杂，这一夜睡的十分安稳。 第二天，在村长家匆匆吃了早饭，我们对村长的热情款待，表达了真诚的谢意后，将车停放在村长家，启程向冰洞山东麓出发。 站在村口的时候，看着远处的山谷，感觉虽然庞大茂密，一眼望不到边际，但也不至于迷路，凭借头顶的日光，就很容易判断出方位，可为什么还会有村民迷失在森林之中呢？ 当我和李东进入森林，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发现，这森林有些大的可怕。在这里，参天古树随处可见，密密麻麻的树木枝繁叶茂，在连绵不绝的森林里，遮天蔽日。 此时正是艳阳高照烈日当空的时候，可我们行走的这片森林之内，却有些显得阴森可怖，就连吹过的风，都带着丝丝寒意，有些地方，树木过于繁茂，必须要很仔细才能看清脚下的路。 我忽然明白村长为什么说，很多人会在此迷路了。 我们此时经过的一片樟树林，就是一种不见天日的环境，我和李东将头戴式探照灯打开，手持武器慢慢的前进着。 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喀嚓”一声轻响，这是地上枯枝被人踩断的响声。在这万籁俱寂的森林中，这声轻响如同炸雷一般，吓得我心头一紧。 听着枯枝断掉的声音，这如果不是人，就应该是某种大型动物造成的，无论是哪种结果，对我们的威胁都不小。 我们立刻转身向后看去，并同时用枪指着远处的一个暗影，随着两道探照灯的光线照过去，我清晰的看到了一个人影，待到看清来者面孔后，我顿时目瞪口呆的傻在当场。 第三百九十五章 神龙架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来的人竟然是唐灵，也就是那个叫小小的女孩。 我立刻板起脸，对她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过，我们有特殊任务吗？你还跟过来？”一看到她时，我就感到头疼的要命，昨天村长还说，这孩子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可现在看来，这话得反过来听，这是不少添麻烦啊。 刚要再说她几句，将她赶回去，可她却跑过来，拉起我的手，就向前跑去。 一边跑一边说道：“先别说话，后面有人跟踪你们，已经被我引开了，不过肯定还会追上来的，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再想办法。” “什么？有人跟踪我们？”我和李东不约而同的一起喊着。尤其是李东，刚刚进入森林前还测算过，一切安好，诸事无忌。转过头来，我们被人一路跟踪竟不知晓。 我马上又问道：“你看清楚了？真是跟着我们过来的？有几个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小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晚上从村长家出来后，小小被几个村里的小孩叫到一旁，跟她说了一件事。别看小小瘦弱不堪的样子，她还是村里的孩子头，就算比她高出一头的男孩子，也一样听她的指挥。 那些孩子对她说，村口外来了两辆车，上面的人显得鬼鬼祟祟，也不进村子，就在车里打开车窗，用望远镜不停的看向村长家这边。 小小带着孩子们，假装玩耍，一路打闹过去，发现那两辆车就一直停在村外，而那些人竟然在车边支起了帐篷。 第二天一大早，小小就准备好行囊，藏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旁边。等我们过去后，又过了一会，后面跟上来六个人，正是昨天那些人。 等进了森林后，这些人都拿出了武器，小小怕我们有危险，这才想办法引开了那些人的注意力，绕路追了上来。 听她讲完后，我不由得冷汗直冒，这孩子真是太大胆了，那些人都拿着武器，她还敢去招惹，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我立刻严肃的对她说：“你也看到那些人都拿着武器了？我都说了，我们的任务很特殊，而且很危险。你还小，别跟着我们胡闹，赶快从别的路回家，我没办法保护你的安全。” 小小却毫不退让，一把拽过身后的一样东西，对我说：“不用你保护，我可以保护自己。” 我定睛一看，她竟然还背着一把猎枪，确然枪管已经锯短了一截，但威力还是很可观的，对付森林里的普通动物绰绰有余。 我看的有些傻眼，这时，李东在一旁笑道：“这孩子从小就敢一个人进出森林，对这里比我们熟悉，看样子还真不用我们来保护。” 我一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些急，对他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带着她，让她跟我们一起被人追杀？” 李东却依旧不急不慢的说道：“就算你让她回去，你以为她就不会继续跟着吗？如果她真那么听话，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而不是出现在这里了。” 我被他说的有些无言以对，只好换个方式。 于是，我问小小：“你难道就不怕我们是坏人吗？” 小小忽然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轻声说道：“我又不傻，你们是村长领回家的客人，怎么会是坏人。” ……这孩子还真不傻，我又说道：“我们都不是普通人，要做的同样也不是普通的事，很可能会遇到一些超自然的事情。比如……鬼魂，你怕鬼吗？” 小小平静的说：“我从小就一个人出入大山深处，见过很多一般人见不到的东西，而且我认为，没有什么比贫穷更可怕。” 一番话说的我心中百味杂陈，不由得暗自赞叹，这还真是环境造就人啊。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能如此坦然面对人生。 于是，我最后又问了一句：“如果我坚持不带你一起去，你会听话回家吗？” 小小摇头说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昨天我去找村长，本想让他帮着照看一下我母亲，因为我今天也要进山，但见到村长将你们带回去，而你们又要寻找水晶天宫，与我的目的一致，所以才说要带你们去找。我只是不想你们在前面迷路而已，并不是要你们带我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李东忽然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我也被他笑得十分尴尬，没想到被一个孩子鄙视了，人家跟本就是好心给我们带路，我竟一直以为她想让我们带她一起去。 想想也是，几年前她就能一个人翻山越岭，找到水晶天宫的海市蜃楼，现在又怎么需要我们带她走。想着想着，我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小小这时却说道：“两位大叔，后面还有人在跟踪，你们能小点声吗？”说完就拿着一把手电，独自向前走去。 …… 我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刻薄，我怎么就成大叔了？ 李东和我年纪相仿，被女孩一句话也差点给噎死，嘎的一声，就笑不下去了。 穿过了这片樟树林，前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其实森林密度没变，只是这里的树种不同了，这一大片应该是红豆杉，它的树叶并没有那么茂密，从树叶间可以透出一道道阳光，虽然不够明亮，但足够我们看清东西。 我拿出指南针和地图，不断的确定的方位与路线，但小小只是看了看阳光和树影，就带着我们走上了正确的路线。 这是大山里的孩子，与生俱来的天赋，就算是我拿着先进的科学仪器，也是望尘莫及。 忽然我们头顶，呼呼啦啦飞过了一大群小鸟，这是一种色彩鲜艳的鸟类，小小抬头看过后，说道：“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我有些不太明白，心想，要是因为有人惊动了这些鸟，那为什么我们刚才没有惊动它们？ 小小似是知道我有疑问，对我解释道：“这种赤腹鸟在神龙架很普遍，但一直被村民们叫做神山耳目，因为它们能分辨出人的好坏，如果你对神山不怀好意，它们是能察觉到的。” ……我被她说的有些无语，这算什么，连鸟都能看出人的好坏，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李东却饶有兴致的问她：“哦？这么有趣啊，那这些赤腹鸟发现坏人后，会怎么办？” 小小一本正经的说道：“它们当然是去通知神山护卫喽。” “神山护卫？那又是什么东西？”李东好奇的继续问。 “不知道，或许是虎豹豺狼，或许是附近的猎人，总之，坏人是会受到神山的惩罚的” 小小说话时的神情，显得十分的虔诚笃信，这一刻，我竟对她口中的神山，产生了一丝敬畏之心。 大家又向前走了十几分钟，忽然之间，寂静的森林里，传出了几声清脆的枪声。 “啪啪啪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