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第64章 医院里面人来人往，沈念北问了顾子卿的病房，两人便坐电梯上了楼。刚出电梯，远远的就看到顾铭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一个接近五十岁，明明硬朗英俊依旧的男人，却在这一瞬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好多岁。 沈倾城跟在沈念北身后走过去，他叫顾铭：“顾叔。”顾铭听见声音抬头，沈倾城也连忙叫了人，强忍住心里的难受故作轻松的安慰顾铭：“顾叔，你不要担心，顾子卿他不会有事的，‘景荣’也不会有事的。”说到最后，声音竟也变得哽咽艰涩。 顾铭牵了牵嘴角，没说什么，只是指着对面示意他们可以进去。“我没事，你们进去看看他吧。”沈念北点点头，“那我们先进去了。” 沈念北回头看了眼沈倾城，随后转身走到对面的病房，推门而入。顾子卿已经醒了，病房里除了程乐溪在一旁帮他削着水果，还有许蔚然和洛清欢也推了工作来看望他。 他背后垫着枕头，听见动静抬头看了过来，不远不近的距离，却足以让她看清他此时的脸色和状态。心脏微微一疼，真的是很多天没有见了对吗？ 顾子卿目光一滞，眼底有惊讶，欣喜，还有一丝逃避。他动了动唇，很快恢复平静，目光掠过沈倾城看向她前面的沈念北，微微笑着说：“你们来了。” 沈念北轻声‘嗯’了一句，走到病床边，洛清欢立刻从旁边退开，悄然走到沈倾城的旁边，手轻扯着她的衣袖，压低声音几乎是在耳语：“你都知道了？” “嗯。”她眼睛不离床上一脸病态的人，可后者却连余光都没在看她。沈倾城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洛清欢，“他的情况怎么样？” “不是特别严重，但医生说他如果还不注意照顾自己的胃，估计以后要不好受了。”洛清欢摇着头感叹，沈倾城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抿着唇没有说话。 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护士就来换药，几人见状也都纷纷说让他休息，等明天再来看他。沈倾城咬了咬唇，手指习惯性的搅在一起，表情有点纠结，她还没有跟他说上一句话。 大家一同往外走，她低着头跟在沈念北的后面，虽心里不好受，但碍于这么多人都在，她不好表现出什么，便也打算就这样离开，谁料程乐溪在后面拉住了她。“倾城，你帮阿姨在这里照顾一下子卿，我回家一趟帮他拿换洗的衣服过来。” 沈倾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他侧着脸看向窗外，像是真的睡着了，并没有任何动静，她收回目光，对上程乐溪恳求的目光，终是点头说好。 门被关上，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沈倾城在原地站了一会，也不知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假装，但直到他是真的累了，于是轻手轻脚的走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等着程乐溪的回来。 她坐在靠近门口的这一边，顾子卿侧着身子，面朝着窗户。今天的天气不错，出了太阳，有稀稀落落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她看看窗，又看看床上的人，踌躇了一下，很快起身绕到窗边，伸手把窗帘给拉上了一大半，恰好把照在顾子卿脸上的那缕阳光给遮住了。她满意的勾了勾唇，刚准备回到椅子上坐下，忽然就听见床上的人开口：“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躺一会就好了。” 沈倾城愣了愣，她回头，顾子卿依旧闭着眼，但能够感受到她的视线，一动不动。她舔了舔唇，摇了摇头，随后又想起他根本看不到，又开口道：“我没什么事，在这里等程姨过来也没关系。” 床上的人没有说话，沈倾城心里有一股挫败感，她走到椅子旁坐下，在心里酝酿了好久，才忐忑不安的开口安慰他：“你，别太担心，‘景荣’会没事的，你没有做那些事，也不会被诬陷的。所以别想那些了，好好照顾自己才最重要。”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沈倾城心里有些着急，禁不住提高了声音叫他：“顾子卿，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这种语气有点像情侣之间吵架，她一急之下竟忍不住像是发了脾气，刚觉不妥打算向他道歉，那人却忽然翻了个身，脸正对着她，眼睛也睁开了，就这样专注而认真的看着她，说：“我在听。” 他如此温和的语气，在对上她惊愕的目光后，倒让沈倾城开始发懵。她眨了眨眼，半响才‘哦’了一声，不自在的转过脸不敢跟他对视。床上发出动静，顾子卿撑起手打算坐起身，沈倾城见状赶紧从椅子上起来，一手帮忙扶住他一手拿过枕头垫在他背后，等他坐好，才突然感到委屈，鼓着腮帮子睨了他一眼，语气嗔怪地说：“你不是要睡觉吗？现在起来干什么？” 顾子卿无奈的笑，苍白的脸上略显无力。“你在这里我睡不着。”沈倾城脸上表情尽消，可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瞳，才恍觉这句话背后的真正意义，一时之间心口有些发堵。 此情此景，她内心有一股冲动，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当初的真相。可话到了嘴边，却发觉开口是如此的艰难。 其实说了又有何用？即便他承认了，又能改变什么？她有点想哭，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让她现在才知道呢？顾子卿，是不是我们之间真的缺少了缘分这回事，所以才会一直一直的错过。 顾子卿见她表情忽然变得悲伤，以为是在为自己和‘景荣’担心。他弯了弯唇，视线落到她放在床边的手，心下一动，终是忍不住伸出手覆了上去，那响彻胸腔的心跳声，紧张，害怕，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像是防止她挣脱掉自己手上越握越紧。 “倾城。”他叫她，声音发涩低哑。“别担心我，我很好，景荣也会没事。”她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将脸埋在他的手心，灼热的眼泪一滴滴的掉，烫得他的心都开始发疼。 “顾子卿。”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即使周围如此安静，他都觉得如此的不真实。“你一定要好好的。” 在医院呆了几天后，顾子卿就出院了，而‘景荣’被告法庭的事情也因为证据不足暂时还在调查中，‘景荣’的运营也暂时停止。 接近过年，可是却发生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沈倾城心情也一直处于低潮。许君澜见状便打算带她出去走一走，商量之后决定去n市看杨敏（许君澜外婆，前文提过）。 临到上高铁的前一个小时，沈倾城却接到了苏芯亦打来的电话。不知为何，看着手机上苏芯亦的备注，她的心就不停的狂跳，一下接着一下，却迟迟不敢接起来。直到许君澜在旁边叫了她一声，她才恍然惊醒，颤抖着手指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苏芯亦究竟说了什么她记不清，只是在听到‘你程爷爷重病突发在医院，怕是凶多吉少’这一句话，脑袋里就像被扔进了一颗炸弹，‘砰’的一声，什么都崩塌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程正和苏瑶曾在l市住过一两年，那时候沈家的事业还没有现在这么大，苏芯亦也总是忙着全国各地的跑，开画展什么的，她便被托给程正和苏瑶带过一段时间，后来长大了，她虽然很少去b市，可是每次见到都还是像自己的亲爷爷一样亲切。 她不敢相信，明明一直身体倍棒的程爷爷，怎么突然就病危了呢？ 电话还没挂，眼泪就已经不停的留了下来。许君澜一言不发地抱住她，直到哭声渐小才柔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沈倾城张张嘴，可根本说不出话来，而眼泪却越流越凶，许君澜见状也不再追问，接过她的手机就询问了那边还未挂断的苏芯亦。 了解到情况后，他答应了几声便把手机放回她的包，牵着她往柜台走。“我们把票退了，在换成去b市的，大概两个半小时之后就可以到达。”他买了最早的那一趟，是十分钟后的。等两人坐上高铁，沈倾城才如梦初醒，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内疚。 她说，“许君澜，谢谢你，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可在知道当初的真相后，只要一遇到和顾子卿有关的事情，她就觉得很对不起他。南歌说得对，她和顾子卿之间的过往，她对顾子卿这些年的坚持，除了她自己，许君澜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市相似的，所以她明白他，而他也明白她。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速度够快，不出意外今天仍然会双更。但是如果十点还没更，那就不要等了。 这里再次声明，我是沈顾党，我支持的是原配，上一章的作者有话说里，不知道大家看没看明白啊？ 好的，我继续去码字了，要知道我可是天天满课周末还要修双学位的人。 哈哈，好的，等着我的第二更吧，橙子会加油的。 第65章 两个半小时，她坐在高铁上，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凌厉冷冽像是在凌迟着她的心。她不敢打电话过去问情况，生怕一接通之后那边会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许君澜已经提前问好了医院的地址，所以一下高铁就带着她搭上出租车往医院赶去。沈倾城歪着头望着窗外这熟悉的一切，当初那段回忆里的画面接踵而来，一幕接着一幕，击得她措手不及。 到了医院，电梯门打开，她却不敢再往前一步。手紧紧的攒住许君澜的衣袖，像是要把衣角硬生生的扯下来。最后还是许君澜揽过她的肩，把她带了出去。 手术室外面站了很多人，程乐溪正倒在顾铭的怀里痛哭不已，苏芯亦和沈易哲也是满脸悲痛，另外还有程家其他陌生的，熟悉的儿女子孙。她刚想往苏芯亦旁边走去，余光一扫，猛地停住，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顾子卿孤冷高瘦的身子赫然立在人群中，他倚着墙壁而立，微低着头，清冷苍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出一片恐怖的惨白，侧脸孤寂哀伤，右手中指夹着一支燃着的烟，明明灭灭地火星已经烧到了手上的皮肤，他却毫无感觉，直到旁边有护士来提醒医院不能抽烟，他才茫然抬头。 有人借此开始对他骂骂咧咧，说都是因为他连个‘景荣’都管不好，到头来还落得个不明不白的处境，害的老爷子听说消息之后就开始为他担心，最后才会旧病复发导致现在病危。还有人说他根本就是狼心狗肺，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抽烟为着自己，老爷子算是白疼他一场。 那些话落入她的耳中，都让她愤怒不已，恨不得冲上去跟他们理论一番，可那个人，那个从来一身风光笑容戏谑孤傲的男人，却始终不言不发的任他们说骂。 隔着很远的距离，他毫无焦距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就再也转不开。他们隔着千万人群对视，却像近在眼前般明白对方此刻的心情，并不清晰的灯光下，她仿佛看到了那藏在他眼底，闪烁的泪光，和无法原谅自己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