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
京都百姓的担忧也是他自己的担忧的，对伽罗国人的畏惧那真是可以称之为根深蒂固了，虽然这次来京都的使臣中似乎并没有看起来让人觉得胆惧的人，但是就算他们长得和蔼可亲，他站在他们身边还是觉得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他们，自己就落得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他还年轻，可不想这么快就死。霍大人的焦虑担忧连带的影响到了霍府里的人，大家都有些提心吊胆了起来。其中只有一个人是没有受到影响的，这人就是霍大人原配生的嫡长子，霍子弦。 是的，霍大人就是霍子弦的那个渣爹。霍子弦对府里的事一向都是漠不关心的，府里的人是死是活都不关他的事，他还是做他低调没有存在感的原配嫡子，默默的为自己要做的事做准备。 转眼伽罗国的使臣来到京都也有好几天的时间了，除了第一天他们进宫见到了皇上和摄政王之外，其余的时间他们都是在驿馆里等待着皇上的召见。这么一等就等了好几天，等得有些人都不耐烦了。 可是问了霍大人又说是因为宫里正在准备宴席的事，所以皇上和殿下才暂时没有召见他们，让他们耐心的再等几天。 无奈，他们总不能一直待在驿馆里，所以今天阳光明媚，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伽罗国的人就想着说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好好的品尝过京都城的美食，今天天气如此的好，那就让霍大人带路，带领他们去品尝品尝好了，也省得在驿馆里浪费时间。 京都里最负盛名的酒楼莫过于一品居了，一品居说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想要品尝京都美食，首选的地方自然就是一品居了。 霍大人带着伽罗国使臣来到一品居的时候正好是中午用餐的高峰期，一品居的大堂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几乎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原本吧，这个时候来一品居用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问题就出在伽罗国的使臣来到京都后日常依然是穿着伽罗国的服饰，这么的显眼，往那儿一站，立刻就能把人的视线给吸引过去了，更何况是好几个一同出现。 霎时间热闹的一品居大堂静得掉跟针到地上都能听见似的，大家都盯着跟着霍大人走进来的人。 伽罗国的人倒是淡定了，来到京都这么多天，每天出门都接受到这种怪异的目光，他们由最初的恼怒到现在的习惯，已经能视而不见了。 一品居的小儿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迎了上去，“霍大人今天是……。”小二的目光不由得在伽罗国的使臣身上瞄了瞄。 “本大人今天带着使臣来一品居品尝一下京都的美食，你找个雅间，把一品居的招牌菜都端上来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尝尝。” 小儿忙笑道：“霍大人来得真是太凑巧了，眼前正剩下最后一个雅间呢，小的这就带着你们上去。几个客官请随小的往二楼去吧。” 一品居的掌柜也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对着小二摆了摆手然后对霍大人拱手道：“大人前来，小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啊！” 霍大人哈哈的笑了起来道：“章掌柜说笑了，今日也是使臣临时起意，也幸好还有雅间，不然就要挤在大堂里了。” 霍大人话音刚落，他身后就有一个人不以为然的说道：“就算没有雅间又如何，到时候让人让一间出来就好了。” 语气里竟然满是高高在上和睥睨，让人一听就心生不喜，可是碍于伽罗国往日留给别人的印象，大堂里的人都是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只能用眼神瞪着一行人。 霍大人也是听到了身后人的一句话，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心里暗骂伽罗国的人不懂规矩，果然是蛮荒之地出来的人。 章掌柜淡淡的瞥了眼说话的人，是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进来之后一直都是用鼻孔看人的，一瞧就知道是年轻气盛没见过世面，更加没吃过亏的人。 淡淡瞥了眼之后章掌柜懒得和这种人计较，索性是当没听到，只对霍大人说道：“大人，既然如此，就由小人来招待贵客吧，免得传出去说我们京都人不懂规矩，没有礼数。” 章掌柜领着一行人上了楼之后，正想进入雅间，可是刚才说话的男子不知道怎么的又挑剔起来了。 “这雅间不好，本——公子不喜欢，另外换一间吧！” 章掌柜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那年轻的公子左右看了一看，然后指着其中的一间雅间说道：“就换那间吧！本公子觉得那间才是最好的！” 章掌柜顺着人指的方向一向，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呵呵，那间雅间能不好码？那可是主子专门为自己留下的能不好么？ 那间雅间正是坐北朝南方位，是一品居里方位最好的雅间，不但方位好，在二楼的位置也是最好的，能看到京都主干道东西方向的情况，但是又不会被大街上的吵杂影响到，闹中最静，静中最闹，而且推开雅间门旁边墙上的小窗户还能观察到整个二楼雅间的情况。 更别说雅间里的布置极尽精致、舒适、奢华、高雅之能事了。一品居任何一间雅间都不能和这间相提并论，因为这间雅间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接待客人而存在的，说直白一点根本就是主子为自己而设的一个暂时休憩的地方。 主子是什么人，他待的地方能和常人一样吗？开玩笑！ 章掌柜的目光落在了说话的年轻人身上，不卑不吭的说道：“这位公子，您刚才所指的雅间确实是一品居最好的雅间，但是这个雅间并不是用来接待客人的，而是我们一品居老板自己使用的，除了老板自己，从来没有任何客人可以使用。所以公子说要这间雅间恐怕是不行的了。” “什么？供自己使用的？这里不是酒楼吗？酒楼就是为了大众服务的，既然是设在了楼上，自然就是为了给客人使用的啊，那本公子又为何不能去？本公子就是看上那间雅间了！非它不可！” 霍大人顿时也尴尬了起来，看了看身后那个年轻的公子，又看了看章掌柜，犹豫了一下对章掌柜商量道：“章掌柜，你看今天能不能破例，把那个雅间让出来给几位使臣用餐？左右时间又不会很长，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章掌柜轻轻的但是很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大人，不是小人有意为难你们，而是一品居建立之初这个规矩就是这样的，二楼的雅间都可以使用，唯独那间不行。” 要是主子知道有人私自用了他的雅间，恐怕得把雅间拆了，一拆，一品居还怎么做生意？ “你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本公子是吗？” 章掌柜还是那副样子，不为所动的说道：“无关瞧不瞧得起，一品居的规矩就是这样，所有来一品居消费的客人都要遵守。” 换句话说就是你不想遵守的话那就离开吧，一品居还不招待了！ “放肆！你们南越就是这么招待我们伽罗国使臣的吗？还是你们根本就是故意要刁难我们？” 章掌柜眉头一皱。 一直在一旁观望着不出声的宫雪柳此时才幽幽的说道：“我听说这一品居的老板就是玥莲郡主是吗？掌柜的不妨派人去荣国公府问一问玥莲郡主的意思。” 霍大人一怔，想起了这件事来，一品居可不就是玥莲郡主的么，过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他怎么就忘记了呢？一品居是玥莲郡主的，那这个独特的雅间就是玥莲郡主自己使用的了，如果玥莲郡主同意了，那不就成了吗？ 霍大人还没有说话呢，一直嫌三嫌四的年轻人又说话了。 “玥莲郡主？既然是郡主那就是一名女子了，你们南越不是一向讲究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那这个玥莲郡主怎么成一品居的老板了，这不是自甘堕落吗？还说你们南越的女子都是大家闺秀，端庄秀丽，修养极好，看来不是啊！” 这话真是让人听得心里不舒服了，什么意思啊，意思是说他们的玥莲郡主不如伽罗国的女子吗？什么东西，也配合玥莲郡主相比？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为章掌柜一行人都还没有走近雅间，就在门口上闹了起来，这么一来二去的，旁边雅间里的人自然就听到了，听到开头的话就对伽罗国的人没有好感了，说到最后这狂妄的小子竟然还敢侮辱玥莲郡主？真是让人无法容忍了。 玥莲郡主现在可以说是整个京都人心目中的仙女了，他们哪里能容忍别人说自己仙女的不好呢？更何况说话的人还是他们一向讨厌的伽罗国人。 雅间里坐着的正是那天叫子玉的几个人，当下就起身推门而出，说道：“这位公子说得好生无理。虽说玥莲郡主是女子，但是她却绝非公子口中说的那样是自甘堕落。公子不是南越京都人士，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少作评论的好。免得让别人听见会觉得公子这举动有失风雅和气度。” “你是何人，怎么偷听别人讲话？京都公子哥的教养都是这样的吗？” 我去，张口闭口就说京都的小姐怎么样，京都的公子哥怎么样，还讲不讲理了？难怪大家都说伽罗国的人没素质，没教养，就光会使毒呢。 “呵呵，什么叫偷听？明明就是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喧哗影响到别人用餐了，我好好的坐在我的雅间里正享用着美食呢，却没想到突然飞来了一只苍蝇，一只嗡嗡嗡的叫，吵得我实在用不下去了，只好出来看看到底是从哪里飞来的，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从远方荒蛮之地飞来的，难怪会叫得那么大声了。” 从雅间走出来的男子正是那天和子玉一起穿着青袍的人，今天他穿了一件交领墨色绸子衣袍，上面绣着祥云图案，低调高贵，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他身边的人还是那天一起来一品居的好友，此时也是面色难看的站在一旁望着前面的一行人。 那位年轻的公子先是一愣，明白过来之后顿时就怒了：“你说谁是苍蝇呢？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出这一品居的大门！” “呵呵，你还有理了？来人家的店吃饭，还挑三拣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使臣而是皇帝呢。掌柜的都说了，那雅间是一品居老板独用的，这么久了一只都是这样，全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了，也从来没有人为了这点小事就不依不饶的闹起来的，你还是第一个。” 章掌柜有些头疼的望着双方的人，上前一步劝说道：“算了，大家都退一步吧，几个公子还请回雅间继续用餐，今天是一品居招待不周了，还请公子见谅。” 然后又转身对霍大人说道：“大人，或许是使臣们看不上一品居，既然如此的话大人还是另择他处吃饭用餐吧。” 他一品居还真是招待不起了。 伽罗国的人一听不高兴了，这章掌柜是想赶他们呢，有这样做生意的吗？还是看他们是伽罗国的人，所以就合伙来欺负他们？ “把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郡主交出来，本公子倒要问问，你们京都城就是这样做生意，你们南越就是这样招待来访的使臣的吗？” 章掌柜狠狠的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和和气气的说道：“这位公子，不是我们没有好好招待你们，是你们没有给机会我们啊，这雅间明明就有，你却非得要我们那间从来不接待外客的雅间，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既然我们一品居没有让公子满意的雅间，那我们劝说公子去另外一家不也是为了公子着想吗？公子不领情倒是罢了，怎么还倒打一耙啊？” “就是，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还是赶紧去别的地方吧，别留在这里影响我们用餐了。” 宫雪柳静静的在一旁沉默着，犹豫着，她在想要不要继续逼温莲出面呢？看着前面和人吵闹着的年轻男子，宫雪柳的视线落在了他英俊的脸庞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决定还是逼温莲出来吧。 宫雪柳悄悄的对身边的一名婢女说了什么话，那名婢女怔了怔后又点了点头。一会儿之后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的下了楼离开了。 莲心在清荷院刚用完餐没多久，正捧着一杯茶水准备喝下消消食呢，春桃就沉着一张俏脸走了进来。 春桃福了福身说道：“小姐，外面来了一个姑娘，说是一品居的掌柜还有几个公子哥儿和伽罗国的使臣闹起来了，看这样子没这么容易平息，想着说要不要通知你过去看看呢。” 莲心有些诧异的问道：“什么？章掌柜和伽罗国的使臣闹起来了？” 不会吧，章掌柜是一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不会这么大意和伽罗国的人起冲突啊！而且怎么会派人来通知她去处理，这不对劲啊。 “是谁来通知我的？” “小姐，是一位小姑娘，看起来像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莲心放下手上的茶杯，曲起手指走起桌子上轻轻的敲了起来。 小姑娘？一看就知道是手别人指使的了，来通知她也是故意而为之的吧？ 伽罗国的人在一品居和人闹了起来，莫不是宫雪柳也在场？ 想到这莲心露出了一抹淡笑，站了起来对春桃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一品居看看吧，怎么说我现在都是一品居的老板呢。” 春桃拧了拧眉：“小姐，这样不好吧，伽罗国的人，万一到时伤着你那可怎么办？”什么事都比不上小姐的安全。 “放心吧，没事的。走吧！”莲心说着已经往外走了。 春桃忙跟了上去，中途碰到了秋菊，春桃叫秋菊去吧流云找出来，让她到一品居保护小姐，以防万一。 莲心坐上轿子直奔一品去而去了，荣国公府的轿夫脚力不错，很快就到了一品居前。 莲心走进去的时候又是一阵寂静，然后大家就哇啦哇啦的热烈讨论了起来，讨论的同时还偷偷的瞅着、瞄着她，目光痴迷赞叹，有一些人甚至夸张得嘴巴里的食物都掉了出来。 春桃一路走一路不住的瞪着那些偷偷瞅着小姐的人，像个护犊的老母鸡一样。 莲心上到二楼的时候两拨人之间的气氛已经越发的紧张，形势一触即发了。 “大家来一品居吃饭不就是图个享受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大动肝火呢？” 一道异常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两拨人身后响起，让彼此之间紧张的气氛霎时间烟消云散了。 章掌柜首先看到了莲心，恭敬的走了过去轻声道：“郡主怎么过来了？莫不是这件小事还惊动了郡主？” 莲心低头浅笑道：“不碍事，碰巧知道了，就过来看看。” 子玉看到莲心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她身后看去，只看到一个婢女，不由得失望的垂下了眼帘。 “啊，莲儿，你怎么过来了？”和子玉一起的男子惊讶的叫道。 莲心抿唇一笑，“你说呢？你在我一品居闹出了这样的事，我能不过来看看？” 伽罗国那位年轻的男子听到一个二个叫着郡主，就知道是那个玥莲郡主过来了。她的声音先是让他愣怔了一下，觉得异常的好听，然后就非常好奇她的容貌了。 目前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就是圣女了，而且他一直觉得没人比圣女更漂亮的了，可是来到京都之后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个玥莲郡主也是个绝色美人，现在他倒要看看，所谓的绝色美人到底有多绝色。 想着呼的一声转过身，然后他就惊呆了。 天啊，怎么会有如此绝美出尘的女子？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浅浅的笑着，却已经是满身璀璨，惊心动魄的美丽了。世界上最优秀的画师也画不出这么美丽的一幅画来，只有上天才能精雕细琢出这么一个完美无瑕的美人儿。 什么圣女啊，和眼前的仙女相比——不，根本就是没法比啊！圣女的容貌，圣女身上的气质……甚至比不上眼前女子的十分之一，他之前还心存怀疑，真是太过没见识了，就像井底之蛙一样。 宫雪柳在一旁看到王子的表情不由得抿唇笑了。可是如果她知道王子此时心里的想法，肯定会气得吐血的。王子竟然觉得她及不上温莲的十分之一！这真是对她的羞辱！ 但是此时她眼里只看到王子目光里异常的狂热，其他的她都看不到。 看到王子这样她就知道自己让人去把温莲叫来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了，虽然她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这点不舒服和自己的目的相比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第十六章 凤华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