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塘平是认得叶琉涟的,只是他不知叶琉涟与周勉认识。 “既然有人来找你我就先走了。”说罢叶琉涟便要起身,在经过塘平时又打量了他一番这才离开。 塘平被叶琉涟的眼神盯得毛毛的一阵不自在,周勉知晓自己多次在jiejie面前提她来长安的目标定是让她想歪了。她还小并不懂得男女之情,不过嘛有一个备选人也是不错的,这塘平长的要模样有模样的就是皮了点,不过没关系正好跟自己皮一块儿去! ☆、青空云雾蔽白霜 (5) 旷伯琴店开业当天叶琉涟一早就被叫醒了,耷拉着脑袋半阖着眼皮,不知今夕是何夕。 “醒醒,我们到了。”苏子衾叫醒半梦半醒的叶琉涟自己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也不知昨晚练琴练到了几点,反正搅得临屋的自己翻来覆去也是睡不着,有一点意识就总觉得有魔音在耳边环绕,本来还想着走路来的,最后被困意打消了这个主意坐了车来。 叶琉涟摇摇晃晃地用手指辅助撑开眼皮靠在了车壁上半晌没动静。 苏子衾凑近一看,得,早又睡过去了。探头看看路上行人不多,门店也还安静着未开,那么他也…… 旷伯在屋里等了又等俩弟子怎么还没来,终是耐不下心出来瞧瞧,眼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掀开车帘一看,好家伙!这俩孩儿在马车里一边靠一个睡的正香呢!! “嘭!”一阵敲锣声在耳边炸开,吓了俩人一大跳! “呵!都到了门口了居然还在睡懒觉,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叶琉涟被惊的噔一下站起来,哪里还记得自己是在马车里呢,哐当一下就撞到了车顶上,赶紧捂着撞疼的脑袋哀嚎! 苏子衾倒是还好,惊了一下只是一晃便睁开眼,迷蒙地眨巴眨巴就恢复了清醒,看到拿着锣鼓在他面前使劲敲开了的旷伯淡定问礼:“先生。” “先生你这是干嘛啊,不能好好地叫人么?”被这一惊,叶琉涟的瞌睡虫是彻底被吓没了,满心只剩了惊吓,“您这样弄不好会吓死人的!” 旷伯哐当冲着她又是一敲:“等你们醒过来,我什么都准备妥帖了,还要你们两个弟子有何用?快下来帮忙!” “哦。”两声齐齐应道,也就旷伯这个先生敢如此地对他们颐指气使还嫌弃了,但两小只确是心甘情愿,谁让他有那人格魅力呢? 旷伯也就是面上吓唬吓唬他们,本也就没打算让他们真帮什么忙,店里早已收拾妥帖,见他们在车上睡的香也就随他们去了,等到锣鼓队快敲锣的时候才喊他们起来。 叶琉涟店里店外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需要自己做的活便问旷伯:“我要做什么?” 旷伯努努下巴对着店里铺好的坐垫道:“一会儿把琴搬来,你就坐着弹,弹上个一天那几本书里估计也能弹完个一本吧。” 叶琉涟欲哭无泪,还真让她弹一天啊,幸好他请帖下的早许多,给了她充足的时间来练习,遂惺惺伸出指头装可怜:“先生我真的有在努力练习啦,你看我这红彤彤的指头。” 旷伯觑了她一眼继续摆正各乐器的位置:“你是不是睡傻了,我让你弹一天又没让你连续弹,赶紧把你那可怜巴巴的表情收起来,这么喜庆的日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弟子呢!” 叶琉涟瞬间变脸,并用手指着俩酒窝的位置讨好:“如此可喜庆了?” 旷伯满意地点点头:“就这么保持一天吧!” 叶琉涟保持笑脸点头,反正按旷伯前面的话来说她无需持续笑,可以偷个懒嘛! 苏子衾正从后舍与旷伯夫人小心地搬了叶琉涟要弹的琴出来,放在了演示位坐垫前的矮几上。 叶琉涟一见,嗷一嗓子兴奋起来:“我弹这个琴吗,弹这个琴吗?!” 要知道这可是旷伯费了好大心力造时最久的琴了,平时连碰都不让碰一下的,今日居然拿出来给她用来演示?! 旷伯略高傲地一点头,那高傲中又带了一些得意,得意中又带了一点施舍,仿佛在说:知道你垂涎已久,今日就特赦你碰一碰,快点感谢我吧! 然后叶琉涟哈拉着口水就冲着琴去了,哪里还多看造琴人一眼呢。 苏子衾笑着拍了拍旷伯的肩膀,旷伯那僵住的带了多种情绪的脸才松下来,小声对他这最得意的弟子道:“你说,我若是现在告诉她我反悔了会怎样。” 苏子衾直言:“如果您想今日能安稳开业的话,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罢罢,不跟她这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计较,旷伯听了苏子衾的话如是想,他还不想让一进店的客人就听到首首哀怨的伴乐…… 如此,开业进行的非常顺利,叶琉涟许是因为好心情而超常发挥,打破了自己错误最少的记录,只是生生把所有的曲子都给弹成了过年的喜乐感,这也是让旷伯也些无语了。 “行了行了,你也不嫌手指头疼了,歇歇吧。”现在轮到他来劝她停下了,好好琴店幽雅的气氛都给她弹没了。 赶上一人要买琴弦挑剔了些,旷伯就进了里舍去取多些给人挑选,这时一女客进来看上叶琉涟正弹的这个琴,站在旁听了许久:“这琴无论从音色还是手工上讲都是难得一见的好琴,只是曲子这般弹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吧。” 叶琉涟一听兴奋劲儿落了大半惺惺地住了手起开了身。 “这琴怎么卖?”那女客问叶琉涟。 这总归是旷伯的客人,叶琉涟有些小情绪也不会表现出来,只单单平着语气撂出俩字:“不卖。” 饶是她紧着脾气了如此回话也是略有不妥,苏子衾急忙前来解释:“此琴只作展示,不供出售,客人且随我到这边,还有许多琴可供挑选。” 那女客的视线只随着他看过去一眼又收了回来:“你们店主可在,我家主子愿出高价购买,只要肯卖一切好商量。” 啊,原来是专门冲着这琴来的,叶琉涟与柜台前的旷伯夫人对视一眼,去了后舍找正在挑弦的旷伯。 苏子衾按旷伯的规矩道:“你找店主也是一样的,此琴不卖只送,但需得是真正知琴惜琴又与此琴有缘的人才行,若你家主子真的喜欢,不妨让她亲自来试一试。” “笑话,买个琴还这么多破规矩,我家主子想要的东西多少人巴不得送上门的呢,你让你们管事的出来!” 苏子衾温着笑了笑随手拨了两个音学着她的话道:“笑话,此琴天价,你主子想买恐怕还买不起呢,我们店长多少人出高价都难得见一面,岂能容你区区一个下人呼喝而来的?” “好!”突地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商界难得有不为钱财折腰之人,这位客人既然不懂乐理就勿要杵在这儿了,碍了我们的心情。” 只见一位衣着讲究的男客站在她身后拍拍手,亮色锦衣着身,紫藤暗纹银边,长的极是俊俏,通身又带着一股子自信的劲儿,一进店里就有不少的客人偷偷地往他身上瞄过去。 这位男客不仅说的话锐利看着那女客的眼神也有些锐利,那女客转身看到他的模样明显一惊:“三……”但后续的话尽数被她的眼神噎回喉中了,也没再多说话看了一眼琴就低头走了。 苏子衾依礼向那人表达自己的谢意,虽不知她是何身份,但一定不是普通人,况她这身女扮男装也着实显眼了些,声音也没有掩饰,让人想认不出都难。 “不用谢了,我只是想什么说什么罢了。”云浅摆手,而后近身上前打量这琴,“可以试弹吗?” “可以,请。”苏子衾让出座位来让她试琴,眼中却是细细在打量着她。 云浅只随意拨弄了两下就罢了手,任由那袅袅尾音在空中回荡:“你方才说,这琴只送有缘人可当真?” “自然当真。” “那如何才能算作是有缘人?”云浅直视他的眼睛,眼中盛气渐浓。 苏子衾直视了回去丝毫不避讳:“这得由店主说了算,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并非那有缘人。” “哦?” 苏子衾做了一个请她起身的动作道:“你虽是知琴之人,但无意此琴,自然不会是此琴有缘人。” 云浅起身,嘴角半抿着看不出是何心情,抚着琴缓步绕到了外面才对他道:“我虽无意此琴但对你方才所奏甚感兴趣,可惜只奏了几音,不知是何曲子,可否完整奏一回听来?” 苏子衾点头坐下,从头给她完整地奏了一遍,云浅听的眉头微蹙,歪歪头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似流水又不是流水,似高山又不是高山,但大气与婉约捏合得当,不知可否告知此曲名称?” 苏子衾以掌平按在琴弦上息音,声音里还带了些曲内的情绪:“此曲名为《青花瓷》。” “哦?倒是从未听闻,可是公子所作?”云浅表示很感兴趣的样子,这首曲子她甚喜欢,人,更喜欢。 正好这时叶琉涟领着旷伯出来了,苏子衾指着她道:“正是她所作。” 云浅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叶琉涟一脸呆愣地指着自己用眼神询问苏子衾是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地提她了? 苏子衾走过去拍拍她的脑袋:“先前那女客已离开,这位客人对你的曲作《青花瓷》甚感兴趣,你可去与她探讨一番。” “啊……”对此她甚羞愧,周董对不起呀,《青花瓷》是你的是你的,原谅她某次为了炫耀而犯的错吧,她发誓只盗用了这一首,真真的,实在是良心不安呐! 云浅又看了两眼苏子衾,然而他转身进了后室,久久再未出来。 叶琉涟亦是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子,友好且技巧性地岔开了话题给她介绍起店内的各种琴,所幸她未在那首曲子上多言。 云浅亦是精通乐理之人,本来来此也就是想买琴的,前面那算意外收获。不知不觉两人聊了快有小半个时辰,云浅也大方地挑了把好琴付了账,叶琉涟当即热情地送他出门。 走在店外云浅摸摸下巴对捧着琴的婢女道:“你觉不觉地方才那女子有些眼熟?” 婢女恭敬地回:“那是三皇子的未婚妻,叶府的嫡女。” “哦,这样啊,怪不得呢。”太后寿宴当日云浅因病未参加,但开场前还是被人扶着特意去问候了一番,许是那日见过吧,不过这倒是让她放下心来,既然她有婚约在身便不必担心她妨碍到自己了,“店里的那位公子呢,你可认识?” 婢女依实回答:“是苏府的二公子苏子衾。” “你知道的挺多嘛。”云浅突地回问她一句,吓的婢女手一阵发凉,“不是婢子想知道的,而是那太尉之女追求苏公子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是以……是以婢子间闲谈会时常以此打趣。” 云浅一听眸子冷了一冷,原来他就是苏子衾,这个慕暖倒不是什么麻烦,她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呢! “公主您不会是看上那苏家二公子了吧。”婢女多完嘴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然而云浅倒是未像往日一般严戾反而饶有兴味地承认了:“是啊,我看上他了!” 奴婢有话也不敢再多言了,就三公主这阴晴不定的性子,今日算是侥幸,再多言指不定怎么就出了错,所以那苏子衾身上的传言也就未告诉她,懦懦地跟在后面安稳回宫就罢! ☆、青空云雾蔽白霜 (6) 旷伯开张后店内生意十分兴隆,但大多都是慕名而来的客人并不是真心想买琴,不过是想见识一下长安三大琴师之一的旷伯琴技何等绝妙,奈何去了几天只听到了一个小姑娘在那弹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由于店内人太多旷伯和旷伯夫人两人忙乎不开,叶琉涟在家无事便自告奋勇地来帮忙,不过苏子衾就没有再过来了,叶琉涟去找了他两回都不在。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店内的人不多,叶琉涟在等饭期间就去拨弄了两下琴。 “你是旷伯的弟子?”一位中年大叔眉头皱的紧紧的,听着曲子不时地还摇头。 “嗯,客人可是有什么需要?” 中年大叔一身粗布衣裳看似老粗,但叶琉涟通过他指头上的茧可判断出他必是经常习琴之人。 “看来这旷伯也不过尔尔嘛。” 叶琉涟自然不赞同了扁嘴道:“这位客人怎可窥部分而猜全貌,我不过是他私业授课的弟子,又不是专门练古琴的,弹的不入您的耳也是正常。” 中年大叔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和善地笑笑纠正道:“那是我说错了,你这小姑娘就莫要与我这大老粗计较了。” 叶琉涟见他立即表歉也没往心里去,看他满眼欣赏地打量手下的琴问道:“可要试试?” 中年大叔先是一愣,木木地指着自己很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可以吗?” “嗯!”叶琉涟理所当然的点头,“琴摆这就是让人弹的嘛!” 大叔瞬间满目的喜悦,抖着手挽开了袖口,然而看到了自己一手的砺茬又顿住了:“可有水让我洗洗?” “后院请吧。” 门口云浅探了半个头进来看到叶琉涟站在琴旁冲她道:“嘿。”